这一日,林幸兴之所致、灵感泉涌,正独自在书房内奋笔疾书。由他改编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故事已经快到了结尾阶段,情节写的格外的缠绵悱恻,前后洋洋洒洒也写了近十万字了。对于最后的结局如何写,林幸还有些犹豫不定。
按照他的性格,应该给故事来一个大圆满结局,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才对,但是化蝶归去的版本是千古传唱的经典,若弃之不用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好在钱塘月报是半月才出一期,目前写好的部分才发出了一半,他的存稿很充裕,还够发好几个月的,所以他有时间慢慢考虑如何结尾的问题。
写着写着,一个段落结束,林幸便放下笔,站起身来,在书房中绕着圈子踱两步,扭动一下腰肢。
恰巧这时,黑衣走进来,轻轻对其道:“少主人,韭叶水引饼好了,是幼微嫂嫂亲自动手煮的,大家也都在膳堂中了,就等少主人你呢。”
此时的人们,庆祝生辰时已有了食用韭叶水引饼的习俗。所谓韭叶水引饼,其实就是韭菜陷的水饺,或者说是水饺的雏形。
听了黑衣的话,林幸先是“啊?”的一愣,继而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道:“哎呀,今日是我生辰吗?我都给忘了呢,嫂嫂真是有心了。这么说我今日满十四岁了吗?”说罢下意识的望了黑衣一眼。
黑衣脸颊不由一红,慢慢的低下头去。
林幸呵呵一笑,跳将起来,很自然的拉住黑衣如削葱根一般的小手道:“走吧,一同去食水引饼。”
膳堂内,林父与几位侍妾都在,丁幼微带着润儿和侍女春桃,此时正与林父的几位侍妾叙话。管家旺鱼、旺财、李亮等比较亲近的下人也在场。
众人见到林幸进来,都是一脸微笑,对林幸拱手作揖,祝贺林幸生辰快乐,润儿还送上了她自己亲手制作的生辰卡片,之后也学众人的样子,对林幸打躬作揖,有板有眼的,模样甚是有趣,引得众人一片笑声。
卡片是以林氏硬质纸制作,为双层,第一面上有用小刀镂空的花纹,第二面上写着生辰祝福语。卡片的制法当然是林幸以前教折纸的时候一道教给她的。
林幸收到此礼物很是惊喜了一番,这是后世的生日贺卡啊,曾经上学读书的时候收到很多呢,没想到这一世依然能够收到。
林父感叹的道:“时间过的快啊,仿佛一晃眼,幸之也年十四了。为父也老了,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幸之啊,以后这个家还得靠你了啊。为父只盼着能活到幸之两年后成丁的那一日,便也可安心的去了。”
林幸连忙道:“父亲说哪里话,父亲春秋正盛呢,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寿数。吾师抱朴子不是都已耄耋之年了吗,依旧身体康健,笑口常开呢。父亲也当学一学吾师啊,首先是放宽心,以一世逍遥过的态度过生活,再严格遵守吾师制定的养生膳食方以及作息规律,如此定能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林父听得高兴,回道:“呵呵,但愿如此吧。只是为父就是劳碌命,想要一世逍遥过,哪有那么容易。说起逍遥,你那二叔倒真是够逍遥,对家事完全不闻不问啊……散之这臭小子,自上次回来后,已是数年未归了,他倒好,甩手不问家中事,说是信得过兄长的能力……唉,这闲散的性子,倒真是人如其名。”
此时林父年已过半百,算起来其弟林散之也过了不惑之年了。但兄弟情深,林父说起自己这个弟弟来,依旧口称小子,虽然语中微带埋怨之意,其实更多的还是思念之情。
众人一边吃水引饼,一边说着最近发生的趣闻,如钱塘月报发售之日万人排队等候的盛况,如引水渠中出现了大量鱼虾,现在经常见到有人在渠边垂钓等等。
林父年事已高,精神不济,不喜人多吵闹,食罢水引饼便带着几位侍妾回屋去了。之后下人们因为手头都有事做,也纷纷告辞。旺财等人近日因为商行的事务颇为忙碌,与林幸打个招呼便也匆匆离去。
膳堂内便只剩下丁幼微主仆三人,加上林幸和黑衣。
丁幼微此时方从墙边小柜上拿过一个厚厚的布包裹,递给林幸道:“幸之,今日是你生辰,嫂嫂没有什么贵重礼物可送你,这是嫂嫂给你做的几件浣洗衣衫,你拿去试试合不合身吧。”
林幸双手接过,口中道:“幸之谢过嫂嫂。嫂嫂总是将幸之放在心上,这对幸之来说就是最贵重的礼物了。不过亲手做衣服很辛苦,嫂嫂不必为幸之如此操劳的,这些让下人去做就可以了啊,或者到市集成衣铺也有售。”
丁幼微笑道:“市集卖的那些没有自己做的合身啊,而且嫂子只会为你做这些了,每日带着做一些,也不如何辛苦的,只要幸之不要嫌嫂子针工粗劣就好。”
“怎么会,嫂嫂做的,对幸之来说就是最好的。”
“那润儿做的生辰卡片呢?”润儿听到此话有些不满意了,小嘴撅着问。
“当然也是最好的啦,润儿做的卡片很漂亮呢,手工很精致,长大了一定也和娘亲一样是心灵手巧,擅长女工的大家闺秀。”
润儿听了便甜甜的笑起来,露出了一嘴米粒牙。
“咦?润儿,你的门牙歪掉了。”黑衣瞪大眼,惊奇的道。
林幸也看到了,笑道:“是呢,润儿要换牙了。”
润儿也发现自己前面的牙齿感觉有些奇怪,之前吃引水饼的时候就松动的厉害。
她一脸不解的将手伸入口中,试着对着一颗门牙拽了一下。谁知这一拽,竟将这颗门牙就此拽掉下来了。
润儿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这颗门牙,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大声叫道:“润儿的牙坏了!牙被润儿拔掉下来了!怎么办呀娘亲!……呜呜……”一副好伤心的样子。
三人听了都是忍俊不禁。
丁幼微赶紧模模润儿的脑袋,安慰道:“润儿,没关系的,牙是自己掉下来的,不是润儿拔坏的,这说明润儿长大了呀。”
润儿却有些不信,明明是自己拔掉的呀,娘亲是故意如此说来安慰自己呢!她害怕不已,赶紧跑到林幸身边来求救。
“幸之哥哥!你会医术的,能治好润儿的牙对不对!快救救润儿呀……讨厌!幸之哥哥不许笑!……”
林幸只好忍住笑道:“润儿别担心,牙掉了还会自己长出来呢,你娘亲说的对,这是好事,说明润儿长大了呢。”
“真的吗?还会自己长出来的吗?”润儿一脸将信将疑,担忧倒是减轻了一些。
黑衣也道:“当然是真的啦,黑衣姐姐小时候牙也掉过呢,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完露出牙齿给润儿看。
润儿听三人都是如此说,这才终于不担忧了,脸上笑了起来,不过看着手中的牙,又有些不知所措的道:“那这颗牙该怎么办呢。”
林幸道:“换下的第一颗牙很珍贵呢,很有纪念意义,应该好好的保存。”
润儿想了一想,开口道:“若是很珍贵的话,那润儿把这颗牙当作礼物送给幸之哥哥好不好?幸之哥哥可要好好保存哦。”说着将尚且沾着些许口水的牙齿向林幸递过来。
“额……好吧,我收下了。”林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接过这颗牙齿,准备随后寻一个木匣保存起来。
水引饼已食过,此间事已了,林幸想到还有些好事要去做,便开口向丁幼微告辞。
丁幼微之前不知在想些什么,闻声后愣了愣,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林幸便带着黑衣转身告辞。
身后丁幼微却突然开口道:“幸之,等一下,嫂子还有些事想问你。”
林幸闻言转过身,略有些奇怪的道:“嫂嫂有何事?请说。”
不知为何,丁幼微看了林幸几眼后,又变得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最终却只是一笑道:“只是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嫂子担心做出来的衣服颜色幸之不喜欢呢。”
林幸听了一笑道:“不会的,幸之对颜色没有太多讲究的,无事的话那幸之回屋了。嫂嫂也回房休息吧,午间小憩一会对身体有益。”
“嗯,知道了,去吧。”
望着林幸的背影,丁幼微心情有些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
一路上,黑衣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似的,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她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那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神秘的未知,未知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心生畏惧的。
林幸心中也感忐忑,毕竟这一世他也还未曾有过那样的经历,不过他安慰自己道,这只是为了修炼嘛……是了,就是为了修炼!我的目的还是很单纯的啊。与练别的功法应该是一样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动,用不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