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璋挂帅,多年在边关御敌,皇上允许他的家眷随军,已经好几年了。贺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叫贺虎兰,贺璋夫妇爱如掌上明珠,但却不娇惯。贺虎兰生了一副直爽、泼辣的性格,心直口快,平常像个男孩子,喜欢冒险。贺璋军备繁忙,经常不回家来,管束女儿的事就交给了夫人,贺夫人经常拿女儿没办法。
这天,贺虎兰一个人骑马出门,很晚不见回来。贺夫人心中惦念,打发管家马聪去找。马聪出去找了许多地方,也没找到她的影子。贺夫人见马聪也迟迟没有回来,怕女儿在外边出什么事,更加挂念起来。她在府中等得焦急,忍不住出屋,来到大门上望。正在这时,马聪回来了。
贺夫人一见他便急不可耐地问:“虎兰回来没有?”
马聪丧气地说:“回夫人,老奴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姑娘。不过,夫人不要担心,姑娘不但会武艺,而且很有心术,不会出什么事的。”
贺夫人满面焦愁,无可奈何地向马聪埋怨女儿:“你说这疯丫头!仗着会些武艺,可了不得了,整天闹着要上战场帮他爹打仗。我和他爹不同意,她总是不安心,老想到战场上去看看。唉,我是管不了她!”说着,只好与马聪一起回府。
正在这时,贺虎兰回来了,只见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像个从征的武士,风风火火地策马来到府门,见母亲正往家走,便爽爽快快叫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贺夫人突然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回头一看,见贺虎兰跳下马来,便不禁埋怨道:“跑到哪儿去了?**八的姑娘了,一点规矩也没有!”
贺虎兰孩子似的,顽皮地“嗯嗯”朝母亲笑着,大大咧咧地牵着马进了院。
马聪一边上前接马一边说:“姑娘,你可回来了!不然,非把夫人急坏不行。我找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到哪儿去了?”
贺虎兰觉得母亲的担心和马聪的寻找都不可思议,神情错愕地望着马聪:“找我干什么?怕我飞了、跑了,还是怕我被人吃了?”
母亲嗔怪她说:“看你这丫头!你爹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他不在家,让娘关照你,你出去大半天不回家来,不让人挂念吗?你疯到哪里去了?”
贺虎兰今天很开心,又嘿嘿地笑了一笑,俏皮地向母亲卖关子:“娘,你猜女儿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到战场上去了?”贺夫人猜道。
“咯咯咯……”贺虎兰笑得脆响,“娘猜得真准!”
母亲倒吃了一惊:“啊?我的天!你真的到战场上去了!那里是女孩子去的地方吗?”
贺虎兰自负地说:“战场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打仗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女儿不怕!”
母亲瞪了她一眼:“你不怕我怕!”
贺虎兰嘿嘿地笑着,上前抓住母亲一只胳膊,亲昵地把脸贴到了母亲的肩膀上:“放心吧娘,女儿不会出什么事的!”忽然郑重地向母亲说,“娘,你不知道,今天,我爹可玄了!”
贺夫人听了,吃惊地望着她:“咋了?”
贺虎兰绘声绘形地说:“战场上,我爹正和突厥元帅多尔木厮杀,多尔木战不过我爹,突然拖刀逃走。我爹不知是计,追了下去,竟然中了多尔木的圈套。……”
“啊?”贺夫人一听,陡地吓黄了脸,急促地问:“你爹怎么样了?”
贺虎兰继续说:“贼兵把我爹包围起来,多尔木砍伤了我爹的战马,我爹栽下马来。多尔木朝地上的我爹举刀就剁……我爹觉得这一下完了,在地上一闭眼,就等为国捐驱了……”
“天哪!你爹他……”贺夫人吓得几乎说不成话了。
马聪听了,也吓得瞪大着眼睛望着贺虎兰。
贺虎兰见他们如此,倒笑了:“咯咯咯……你们不必担心,我爹不会有事的。我爹要是完了,突厥打进来,大隋朝不就完了?我爹福大命大,老天保佑着呢!”
贺夫人担心,着急地问:“你爹到底怎么样了?”
贺虎兰兴奋地连说带比划:“多尔木举刀砍向了我爹,眼看我爹就要没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大喊:‘贼寇住手!’一员小将冲到跟前,银光一闪,长枪横在了多尔木面前,多尔木的大刀被牢牢地挡住,护住了我爹;接着一下,把多尔木的大刀挑飞了。”
贺夫人手扶胸口:“啊呀我的天哪!”
“我爹得救。多尔木一看那小将十分厉害,夹起尾巴逃窜了!”
“真的?”贺夫人听她像是在讲故事,半信半疑,仍然担心地问。
“当然是真的!”贺虎兰认真地回答。
“你亲眼看见的?”。
“不是。”贺虎兰说,“我见到了张老将军,是张老将军亲口向我说的。”
“哪个张老将军?”
“就是张方哲张老将军嘛,你和我爹让我喊他张大爷的那个。”
马聪一听,放下心来,向贺夫人说:“夫人不用担心,这话既然出自张老将军之口,不会有假。元帅无恙,谢天谢地!”
贺夫人感动地说:“啊呀,多亏了那员小将啊!那小将是谁?”
“那小将是刚刚赶到前线来的,名叫花木棣。”贺虎兰兴冲冲地说。
“花木棣!……”贺夫人念着这个陌生而新鲜的名字,朝天上望着,“天助你爹!花木棣是你爹的救命恩人。咱们该怎样谢谢他呀!”
“是啊是啊!”贺虎兰说,“所以,我要去看看那个花木棣是什么样子。张老将军拦住我说,眼下正是紧张时期,元帅若是知道你到战场上来了,会很生气的。不要扰乱了元帅的心!我不得不回来了。”
“这就对了!”贺夫人嘱咐女儿,“虎兰啊,你省事些,以后不要出去了。啊?”
贺虎兰不高兴地望着母亲,气嘟嘟地说:“娘,我要跟我爹打仗去,你和我爹总是不让。我有一身好武艺,如果让我去了,有我跟在我爹身边,今天我爹一定不会吃多尔木的亏的!”
“好了好了!”贺夫人不以为然,说,“就别夸你那武艺了!你不去,你爹倒还放心一些。那员小将能在那样情势下救你爹,本事比你大的多!有了他,你不去,你爹以后也不会再吃亏了。……”说罢,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来,又忽然望着女儿,“呃,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员小将啊?”
贺虎兰有点懊丧:“那谁知道,我又没亲眼看见。我想……他……他……他一定长得很英俊!”
贺夫人白了女儿一眼:“净说傻话!哪有姑娘家当着人这样夸赞男子的?”
“咯咯咯!……”贺虎兰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里想着他一定很英俊、漂亮,你一问,我就说出来了。娘,我真想见他一面!”不远羞涩地低下了头。
贺夫人嗔怪地说:“不害羞!看把你惯成了什么样子!”
贺虎兰撒娇地扭着身子:“娘!”
“别说了,快去吃饭吧。”贺夫人推女儿进屋,又向马聪说:“你看虎兰这丫头,二虎小子似的!唉,都是因为我和你家元帅无子,就她这一个女儿,把她又当儿又当女,宠起来了。你家元帅教她了些武艺,她就更不成样子了!”
马聪说:“夫人,多亏姑娘去了一趟,我们才知道元帅的消息。”
贺夫人服气地点头:“是啊是啊。还不知道你家元帅现在到底如何!”
马聪说:“我去看看元帅吧?”
贺夫人想了想,说:“好,你就去一趟吧,免得我这心里老放不下。”
贺虎兰一听,又从屋里跑了出来:“娘,我也去!”
贺夫人瞪了他一眼:“刚才还说不让你乱跑呢,你又来了。你刚从战场上回来,还去个啥?不去!快吃饭去。”
贺虎兰撒起娇来:“不!娘,我没见着我爹,不知他老人家到底怎么样了。你不放心我爹,我也不放心我爹嘛!”
“我知道你心里那点想法儿!”贺夫人小声嗔怪说。“别说了,快去吃饭,让你马叔叔自已去。马聪,你要速去速回。”
马聪答应一声,拉马出了院。
贺虎兰吃过饭,心里仍是不得安宁,想象中的那个战场上救父亲的年轻小将的形象,不停地扰乱着她的心。她无法制止自己崇敬的心情。晚上,她一个人在闺房里点着蜡烛,聚精会神地画起她想像中的花木棣来。她想,那一定是一个标志的小伙子,高高的个子,英俊的脸庞,浓浓的眉毛,忽灵灵一对眼睛……崇敬之下,笔下也特别认真,十分细心地画起来,把心中仰慕的英雄花木棣画得英俊威武,两只大眼望着她。画好之后,端详了一阵,心里很满意,便放下笔来,又拿起画仔细端详,然后把画挂在墙上,左看右看,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花木棣呀花木棣,你长得是这样吗?是不是比这还英俊,还漂亮啊?”
母亲掀开帘子进来,一见她那痴迷的样子,不禁诧异:“你这丫头,在说什么鬼话呢?”
贺虎兰欢喜地转过身来,上去拉住了母亲的手:“娘,你看,我把救我爹的那个少年壮士画了下来,你看像不像?”
贺夫人一看说:“哟,真威武!你咋知道人家是这个样子?”
贺虎兰委屈地说:“我说我去看望我爹,顺便看看他是什么样子,你不让去!我想应该是这样英俊。”
母亲指捣着女儿说:“我知道你说要去看你爹,就有这意思。啊,因为娘不让你去,所以你就回房乱画来着,是不是?”
贺虎兰低头一笑:“嘻嘻嘻!我想,他有那么高的武艺,一定是这样威武的样子。娘,你说是不是?”
“算了算了,”贺夫人煞有介事地说,“他救了你爹,咱有机会好好谢谢他就是了。你是帅门之女,可不要胡思乱想啊!”
贺虎兰害羞起来:“娘!他是那样的可钦可敬,难道就不许人家想他一想吗?当年你对我爹,不也是……”
“住嘴!”母亲训斥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一个姑娘家,成什么体统?没事给我好好念书!”
贺虎兰不高兴地应道:“是。”便走过去坐在桌边,拿起书来。见母亲走了出去,又转过脸去,继续欣赏她的画,心里想着:花木棣壮士,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