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自然就乱了,赵若怀焦急地边摇边喊:“心仪,醒醒!醒醒!”有师弟说:“醉了。”少游说:“这点酒,应该不至于呀!”陈忆说:“是啊,对心仪来说,这点酒算个啥?”
孙思大声威严地说:“赵若怀,愣着干嘛?赶快送医院呀!你忘了云岫那次了吗?一样的症状!”
与此同时,是杨柳妈焦急的声音传来,说:“丫头的头受过那么重的伤呢,赶快!”孙思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来吧,我快一点!”然后只听周围一阵混乱的脚步,就到了赵若怀背上,只听他说:“爸,妈,带上文若跟我走。陈忆,赵羽,这里交给你们了。安排客人们吃好喝好。”赵若怀这样的安排让我非常满意。林风说了一句:“一起去吧!”赵若怀说:“不用!不用!你们继续喝酒,吃好喝好!”柳源也说话了,他说:“有我们足够了!”
柳源开车,离开火锅店的视力范围,确定车上只有我们一家和柳源后,我靠在赵若怀肩头,弱弱地说:“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昏,把爸送到医院就回家去。”
赵若怀欣喜说:“醒了!醒了就好!刚才又被你吓了一回。去医院检查一下!”几个老人相继附议:“检查一下放心些!”文若说:“心仪妈,你怎么说倒就倒呢,文若好怕!”
老傅安慰说:“不怕了不怕了,心仪妈没事了。”
到了柳咏所在的医院,赵若怀背着我将要下车,我只好给赵若怀重复:“不去医院!大半夜的,几个值班医生,检查啥呢?”又加大声音说:“老傅,我不去医院,要回家!”老傅说:“那你先确定确实没事。”杨柳妈说:“丫头,除了喝多了以外,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我只得再加重点语气:“有完没完?我要回家!”老傅说:“算了,赵若怀,那就回家吧!这丫头,一向讨厌进这地方。老柳,那就这样,我改天再来看柳咏。”
我于是坐了起来,附和一句:“爸,我会继续关注这事的,打伤柳咏的人,我不会让他逃过制裁。”
柳源说:“梁阿满的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们这么多人呢,不怕她!赵若怀你下来一下,我有几句话和你说。就几句。老傅,你们等他一下。文若,给爷爷再见!”
杨柳妈继续唠叨,“丫头,你确定没哪里不舒服吗?丫头,以后少喝一点!”
“让二老受惊吓了!我没事!你们只需要知道:当时情形,这是唯一的办法。”
短暂沉默后,老傅说:“丫头,我明白了。”
“你只明白了其中一点。那个林风,是区委林书记的儿子,高处不胜寒呀!深不得,浅不得,今天要是没这一出,你能预测那后果吗?且不说赵若怀、孙思会怎样,单是得罪了林风,或是林风喝成大醉。那都是事呀!”
这样赵若怀就回来了。于是话题终止。
我说:“赵若怀,爸,一会儿有人电话寻问我的情况,你们就说:“医生这样说的,贫血、焦虑、加上急火攻心,需要静养,不能想烦心事。”赵若怀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我知道,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是保留他猜测的状态呢?还是告诉他实情?这个赵若怀,我真了解他吗?果如孙思所说,他如今还脚踩两船抑或是脚踩数船吗?孙思手里显然掌握着资料,也就是说,孙思跟踪赵若怀,调查赵若怀。孙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家的时候,长江大桥上有点堵车。于是电话陆续就打进来了。首先打进来的是黄少游,他选择打给老傅。老傅按我说的说了。然后是黄少游的叮嘱,老傅不时地配合着嗯啊声,还说了句,‘丫头的意思,不想输水,她想尽快回家。’
很快,老傅电话又响起了,这次是孙思,老傅正按我的吩咐说话,赵若怀电话响起了,听语气,显然是赵羽。孙思的电话说得更久,老傅频繁地嗯啊着,后来说:“不用了,你不用来!袁英、孙浩在呢,早点回去吧!”
我对赵若怀说:“一会儿再有电话打进,问一下他们的情况,散了没有?给陈忆说,早点散了吧!”赵若怀竟然没理我。直到老傅说:“我来打电话吧,打给钟诚。”赵若怀这才说话:“不用!赵羽刚才说了,已经散了。”
接着是我的电话响起了,我掏出电话,是林风,他没有老傅、赵若怀的号码,自然只有打我的电话,我把电话递给了老傅。老傅只好第三次履行职责。嗯啊一阵后,老傅说:“林风,好意心领了,这么晚了,你们千万别来。你今天生日,和师兄弟们去唱唱歌,聚一聚,明天一早,我让丫头给你打电话。”
晚上趟在床上,赵若怀还在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真话!不要硬扛着。又说:“心仪,你身体本就不大好,以前在云岫,你就出现过这种昏厥的状况,医生那时就说你贫血,为了生下文若,你孤身一人离群索居,吃了那么些苦。后来又被孙思重伤,昏睡了那么久。我知道你讨厌进医院,但不去检查检查,你让我怎么放心嘛?”
赵若怀一脸的焦虑、一脸的至诚、一脸的爱怜,我大为感动,于是没怎么犹豫、没怎么过脑,就果断选择了第二个方案——坦白。
“现在没什么大的感觉了。当时想到梁阿满这些年下来的一再迫/害,情绪确实比较激动,加上酒喝得太急,喝下去的瞬间,确实非常不适。若怀,今天若不是这样,你准备咋样,还能忍吗?”
他紧锁的眉头舒展了,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从他的表情里,我知道,他证实了自己的怀疑。
“你又拿你老公的面子,换来了和谐,暂时的表面的和谐。”
“你没输面子呀!哪里有输面子?孙思说你像元稹,那就输面子吗?风流输面子吗?能够处处留情,那是长面子!那说明有本事!”
“那样一来,林风以及黄少游之流不就看到希望了吗?还有,林风说你不吃醋,原因可能是根本不在乎我,你也不给澄清澄清,那还不输面子吗?面子输大了!”
“我不认为输了面子。困难时刻,以大局为重。林风这些富家子弟,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当下的思想感情,根本不过脑。如果不是这样,今晚我们哪能轻易月兑身?他会喝得大醉,还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这种人深不得、浅不得,我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招惹这类人,但是既然认识了,只有尽量朝省事的方向引导,经过今天,我想林风应该能够止步了。首先,我有老公、女儿。其次,我们有那么多的烦恼缠身,再次,我身体还不怎么好,动辄昏厥。林风这种人,等着嫁给他的姑娘,那是有一个算一个。有了以上三点,加上上次在花好月圆茶楼我对他的那番话,他应该会知难而退了。”
“对孙思席间那话,你作何想法?”
“分两个方面,其一,孙思不希望看见我俩过得太美满幸福。你站在人性的角度,应该也不难理解他的立场。其二,以前我可能真的太自信了,太轻信你了。由此看来,聪明冷静、大度、自信都是会有副作用的。”
“挑唆成功!孙大侠,厉害呀!我还真看走了眼,低估了他。你现在是什么想法,还愿跟我去领证吗?”
“这事得问你自己。你得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我是傅文若的妈而跟我结婚。更不希望你是因为对我生文若所受的苦的补偿而跟我结婚。”
“如果是我离不开你呢,你愿意吗?”
“你要仔细权衡。翻过这年我就三十三了,岁月经不起太长的折腾。就算我效仿古代女人,有容忍老公三妻四妾的雅量,我不吃醋,那也是有底线的呀!况女人良莠不齐,你万一再碰上个梁阿满、李念似的女人。她们若像梁阿满对待柳咏那样对你。那样一来,我们一家哪还有安身日子过?若怀,我累了,我真的就想安宁,可现实的情形是:我们得挣钱吃饭,傅文若得上学。我们走到哪里都会遇到一系列生存问题,现世何处是净土呢?就算要隐居,那也得攒够傅文若的学费、成长经费,以及我们下半身的生活用度才行!”
“心仪,我明白了。今天下车时你对柳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若怀,很多事情,求人不如求己。人性最怕挑唆。只要我俩不互相猜忌。自己不内讧,齐心合力把傅文若看好,把生意看紧点,这比到处去求人强多了。就今天下午那些——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嘴脸,你得请他吃,送他红包,他还高高在上爱理不理,完了你还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帮你。你觉得梁阿满既然放了,还能抓得回来吗?再说了,抓回来了,也不可能关一辈子吧,早迟还得面对她。现在关键的,柳源不肯罢手呀!那个打伤柳咏的人,如果也就这么放了,你让他怎么甘心?所以得给柳源一个交代。我今天那么一出,或者林风会帮我打听打听情况,虽然他爸并不节制那些人,没有上下级关系,但毕竟同在官场,他爸出面那么一打听,或者会起到一定的敲山震虎的作用,那些人或许就不会肆无忌惮了。”
“可是这样一来,你不是又欠林风人情了吗?”
“我又没有托他去打听,我只是在席间念叨了一下,怎么会欠他人情呢?若怀,林风的问题,我会妥善处理的,不留后遗症,你得相信我。今天你去接文若那阵子,孙思对我说,让我别太担心,他说小唐不会再和他为敌。至于丁聚鑫手下的流氓,都有家属在云岫,只有他放出话去,谅他们不敢招惹我们。他还特别强调一句,原话是这样的‘只要我们之间不闹矛盾,他们就不敢乱来。’”
“他真这样说?心仪,这次梁阿满的事,你就没有怀疑过……孙思?”
“若怀,我还是那观点,和孙思相处,要讲究策略。他不希望看到我俩太恩爱。咱们就成全他,当他的面,我们不必那么亲昵,免得刺激他。另外,在孙思面前,我们只得示弱。他重伤过我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说完全没有内疚。至少现在,他希望我好好活着。梁阿满的事,让我因焦虑而昏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次事件背后,有他的因素,那么他会酌情考虑我的身体状况,他会考虑给我们适当减压,如果这事与他无关,那么经过今晚,他也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或者明天,他就会有一个让我稍感慰藉的消息。”
在赵若怀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我意识到我错了,可能做人有时候不能够太坦白。哪怕是对自己的老公。他很快转入下一个话题:“心仪,很快就过年了。领了证后,我们把生意安排一下,找个地方旅游一趟。把文若、老傅、杨柳都一起带走,不告诉任何人我们将去的地方。你能通过吗?”
“好!算是给心灵放个假吧!我们都需要好好歇歇,先放松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