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我还神思恍惚地,怎么会是这样?布谷、曾经的布谷,他怎么成这样了呢?
走到少游的珠宝行,发现少游就在里面,今儿我是真想进去,找少游说说话。可转念一想,少游这段时间,为什么突然就没了电话呢,没准他也因为合伙生意的事埋怨我了,他也想要那钱了,更或者,黄莺也天天催促他问我要钱,他夹在中间,难以做人,所以选择避而不见。我就这样走了进去,万一黄莺也在,万一她今儿就拉下脸来,也问我要钱,我该如何应对。罢了罢了!先解决螳螂的事情吧!
到哪里去筹一百五十万呢?这样琢磨来琢磨去,我竟然走向了我那茶楼,于是又猛然意识到:有段日子没来这茶楼了。
茶楼经理何宴,正坚守在岗位上,忠实地庄重地履职。大厅里坐着四桌客人,都是一对一的青年男女。
见我前去,何宴迎了上来,寒暄几句后,我沿着店堂转了一圈,一边观察着那些陈设,一边和尾随在旁的何宴搭腔。
“最近生意好吗?”
“老样子,比较清淡。”
“来的都是类似那样的情侣吗?”
“也有谈生意的,不过要少些,也有一人来的……”
“一人来,这倒有趣!不是高人就是雅士。”
“那肯定是的!”何宴微笑说:“就你那同学黄少游,隔三差五都来,一般在下午,坐上两小时,然后离开,还有柳咏……”
“柳咏?你确定没有看错?”
“那哪能呢傅老师?早在云岫时期那小食店里,我就认识他们了。我算算,开年了这段,柳咏来过三次。每次都一人来,对了,每次总坐那个茶桌……”我寻着何宴的手指望去,心下大惊,那个茶桌,正是去年柳咏出狱后,茶楼来见我时,我俩曾经坐过的地方。柳咏,如此说来,你那失忆果真是假!你真的只是无颜面对我们?
“黄少游呢,也总是要那个一号包房,让我给他开着音乐,然后要一杯西湖龙井,也有像我要茶具自己煮茶的,这时候,他一般要的是铁观音。”
“他们问起过我没有?”
“问了,问你最近身体好不好。问你有没有来过茶楼。对了,黄少游前天还来过,问起过你,我问要不要给你打电话,他又说不要。”
少游,这么说来,这茶楼对你仍很重要?
“何宴,如果我卖了这茶楼。你……”
“傅老师,你要卖这茶楼?傅老师,其实,你只要按赵老师说的,改成麻将馆,生意一定可以做得走的。”
望着这个桑榆时期的、跟随了我近十年的学生,我有些难以启齿了。
“何宴,我到一号包房坐坐!别打扰我!”
“要茶吗?”
“不用!”
我环视了一下那房间,逐一抚膜了那些陈设,然后放起了音乐,一曲〈水中花〉就在房间里回响起来。悠扬的乐曲、清丽的氛围,这样一坐,心里宁静闲适了许多,就觉得刚才还是应该要杯茶,一杯茶在手,独自一人在音乐中梳理一下心境,这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少游真是有道理的!既然无茶,那就跳跳舞呗!跳舞也很能找到感觉的!于是又开始合着音乐,手舞足蹈起来,头脑中则全是茶楼创办起来的点点滴滴,如何向孙思要钱,如何在钟诚、应扬的协助下买下茶楼,迄今为止都有哪些朋友来过这里喝茶,当时的情形如何,一个个生动的面容就出现在我脑海中了,这其中,最多的自然是少游。就在不久以前,少游还来这里,向我诉说他和黄莺不可能有孩子的事情。少游来这里坐,一定是他心里很苦恼。
这样一边舞动着,一边回忆着。一个转身的当儿,我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不对!我连忙冲了出去,刚好发现正蹑手蹑脚准备下楼的少游。怎么会这样?少游看见我,怎么会拔腿就走呢?
“少游!”我喝住他,声音里不无惊喜。
少游止了步,但只一瞬间,他竟然选择不回头,继续下楼梯。
少游,我追了出去,追上了他。“少游,你躲我干什么?”
他也不看我,冷笑说:“应该是你躲我吧?”
“我躲你干什么?”
少游珠宝行一个员工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少游说:“对不起,我有事!”然后就这样走了,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我一眼。
当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少游他至于如此吗?就因为上次讲了赵若怀的故事,他吃醋啦?恨我啦?少游有这么小气吗?那故事我以前也给他讲过,只是没这次这么细微;黄莺规定他?规定他只能和我绕着道走?少游有这么听话吗?真是这样,那还频频去我茶楼干啥?他也想要钱,想要那一百五十万,那也不该是这种表现呀?
赵若怀伸手过来,搂了我一把,我被翻了个身,直接翻到了他怀里。
“怎么啦?心仪,今晚饭桌上,你都失魂落魄的。”
“没事!睡吧!还上班呢!”
“不对,你有事瞒着我。还不是小事。说吧,天塌下来,老公我给你顶着!”
“睡吧!”我又翻了回去,他再把我翻了回来,这次用了力,将我固定了,我也就翻不动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已经呈现怒容了。
“啥意思?非得拿背对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我?”
“你烦不烦?无理取闹!”
“你拿背对着我,还是我无理取闹?这么快烦我啦?说!又爱上谁了?”说到这里,他整个的面容,都被嫉恨和醋意笼罩了。
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把先前靠在床头、在他怀里的我扔平到了床上,随即蛮横地扑了上来,跟着就是一阵狂吻,起初我还僵持着、对抗着,后来身体慢慢变软,慢慢失去了反抗。
赵若怀发泄完毕,我说:“姓赵的,我想起一事:你已经很久不这么狠了!自打黄莺提醒你诗文点以后,你不再像饿狼扑食。这段时间,你甚至食量都减了,骤减!以前除了每月那几天生理不应期,你几乎天天晚上出勤,有时一晚上招惹我好几回。现在是……我想想……平均两天一次,有时三天,还得除去生理假日。不对不对,更有甚者,黄莺那话之后,体检之前,四五天的时间里,你竟然没动过我!对,一次都没有!你促成傅文若和我们一起睡,还……你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没心没肺!都两月了!现在才意识到?得了,你那心思,生生给分成了那么多份,你有几个时候是在注意我!”
“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这么快你外面有小妾啦?还是一直都有?”
“少转移话题!现在是我在审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失魂落魄?”
“喂,不讲道理了还?我说姓赵的,这事你今天要不解释清楚,我跟你急!”我也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和语气,都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赵若怀怔住了,很感兴趣地注视着我。但显然并没被吓住,很快,他露出了一脸滑稽的笑容。岂有此理!他乐了!忍俊不禁的样子,要不是考虑到深夜,他应该是哈哈大笑了。他拼命忍住笑,表情可恼地,轻描淡写地说:
“有小妾怎么啦?反正你也不吃醋。你再这样,整天失魂落魄地想着别人,我就让你兑现承诺,先凑足一桌麻将!”
“打麻将可以!她不可以分我雨露啊!”我皱眉说。赵若怀干脆笑了。哈哈大笑。
“咱不是有那红本本吗?你也说过的,专属!专属你明不明白?”我继续质问。赵若怀模模我的脸,调皮说:“哦,原来你还稀罕那雨露。那你告诉我啊,你也可以主动申请的!”
“我主动申请?我的字典里,可没主动申请!‘吾虽不及师旷之聪,闻玄歌而知雅意!’”
“这我就得批评你了!你怎么就不可以主动申请呢?那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利!天经地义!”
“你是不打算解释了,对不对?不解释算了!我宣布:冷战开始!”我负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