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腾地立了起来,手长脚长的,晃了晃,森然道:“唉哟哟,我高老五今日不打趴你个臭秀才不为人!矮老三,动他!”
矮老三如只猴子,身形一闪,已冲到方平面前,举起拳头就砸。
方平眼尖,早已瞧见矮老三的拳头上面忽地精芒一闪,已罩着一层石铠,若被石拳击中,那不是开玩笑的,连忙施展开天蛇诀,往旁边滑去。
矮老三身法虽快,却是奈何不了方平。
几招下来,方平已知矮老三只不过是个下位战师的武技水平而已,心里也安定多了。背负双手,如一道风一般忽左倏右,使矮老三两只石拳打空气,连衣襟也沾不上半点。
于三妹见方平施展出天蛇诀,不禁惊喜交加,而于子刚也挨了上来,悄声道:“他怎么会天蛇诀?”
于三妹往旁边挪了一步,淡淡道:“我也不清楚,以后问问他就知道了。”
方平突然加速,身影如一道鬼魅,猛然绕到了矮老三的身后,用肩膀一撞他,把矮老三撞出二丈开外,翻了几个筋斗才爬起来。
四周看热闹的众人都喝起采来。
矮老三刚站定,方平身影又已欺到,又是一撞,再次把矮老三撞倒在地。
高老五大喝一声,忽地两掌向下一吸,地面轻轻颤抖了一下,继而地表透出两把石刃,霎时飞到了两掌里,大小跟真刀一样,只是材质是石头而已,舞着双石刃,劈向方平。
矮老三也从地上一个翻滚,杀向方平。
于三妹见高老五与矮老三夹攻方平,正要上前相助,于子刚拦住,悄声道:“不用急,他会天蛇诀也未必是我们的人,何况我看他不会低于下位战师的水平,能应付过来,先看看再说。”
方平嘴角一扬,依然是背负着双手,施展开天蛇诀,在两把石刃之中穿梭自如,只一耸肩膀,便把高老五给撞飞出去,紧接着又一脚把矮老三踢倒在地,随即捡起地上一把石刃,跃到高老五面前,不待他起身,一脚踏在他胸脯上,石刃已加颈,冷冷喝道:“是赔银子还是给人头?”
高老五脸色发青,颤抖不已,打着牙架道:“我赔银子,请公子饶命。”说着,从怀里模出两张百两银票,递给方平。
方平一手接了,将石刃重重掷在地下,碎成石屑,挥手道:“还不给本少爷滚!”
高老五与矮老三两人在众人的一片哄堂大笑中,连滚带爬,落荒而逃,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街上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
方平拿着两张百两银票,走到于三妹面前,将银票递给她,道:“收下吧,这是他们赔偿那张桌子的银子。”
于三妹迎了上来,佯装惊喜道:“你竟然也会武技?!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书生。”
方平揩了揩鼻翼,半仰着脑袋道:“看你说的,我都要脸红了,稍微会些许武技,不敢受夸。喏,拿着吧。”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要是于子刚不站在一旁,自己肯定要塞到于三妹的手里,也好趁机模模她那双如玉的美手。
于子刚脸色如蜡,真的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并不是他受惊,而是天生如此,冷冷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吧。”说着,自到柜台那边去收帐了。
当于子刚转身走去柜台时,方平连忙抓住机会,把两张银票硬塞在于三妹手里,两手紧紧握着她的左臂,低声道:“姐姐,收下吧,是你们应得的。”心里却不停赞道:“好柔滑!”
为美人讨回公道,那是他愿意做的事情。
于三妹又把银票塞回给方平,两手叉腰道:“你再这么客气,那我以后就不是你的姐姐了。”
方平目光只落在于三妹的胸脯上,捏着银票,思索片刻,道:“那好,我帮你保管。”说时,把两张银票揣进怀里了。
于三妹正想开口问方平怎么会天蛇诀的,见到陈致云已走了过来,便住了口。
陈致云也是听到一些进去饭店里吃饭的吃客说外面的打架很精彩,才出来的,当他出来时,高老五与矮老三都走了,人群都散了,走到方平背后,道:“阿平,这里发生了打架?”
方平转过头,应了一声,道:“是啊,你来迟了。”
于三妹自行走开了。
陈致云挽着方平的脖子,一齐走去饭店,低声羡慕道:“把她弄到手了?”他许久没得手,早已是灰心溜溜了。
方平揩了揩鼻翼,明知陈致云颇想知道答案,却偏偏不说,吹着口哨,见陈致云急了,便笑道:“还没有。我都没着急,你着什么急。”
陈致云闻言,啾了一声。
走了几步,陈致云才阴阳怪气道:“我是关心你这个老处男什么时候破`处啊。”
方平双手抱胸,白了陈致云一眼,不屑道:“跟你在一起,我都被你带坏了。”
陈致云倒不反驳,唠唠叨叨的,唾沫满天飞,哈哈笑道:“那倒是,要不然,我怎么做得了你的表哥呢。哈哈哈。”
方平想不到陈致云也有聪明的时候,只有无奈地摇头。
陈致云忽地又想到打架的事,便问道:“谁跟谁打架啊?”
那语气,就好像他没参加这场打架而抱憾终生一般。
方平指了指自己,微昂着脑袋,淡淡道:“我跟两个地母帮的家伙干了一架。把他们打跑了。”
陈致云听了,吁了一口气,搔搔后脑勺,道:“那可不是件好事。”
在南州城里,谁都知道惹上了地母帮不是好事,只要是没背景的人,多半要被地母帮弄得半死,重则直接解决掉,官府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平吹着口哨,一副无所谓的逍遥样子,迈着自信的步伐,道:“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了,先去饱吃一顿再说吧。理得它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想多烦多,我现在只往简单的想。”
陈致云只是在沉思,想着怎么样才能完满解决此次纠纷。
忽然,有一个卖花的少年从一旁闪了出来,手里拿着许多玖瑰花,有红的,有黄的,有紫的,递一枝到方平面前,嚷道:“公子,买一枝玖瑰花吧。”
又还没有另一半,买玖瑰花干什么?
方平第一个念头掠过脑际,正想挥手格开卖花少年的手,侧头一瞧,摇了摇头,不禁笑道:“那我买了。”
他已认出那个卖花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南贵子。南贵子一副小贩的打扮,布衣布鞋,戴一顶宽檐草帽,手捧一扎玖瑰花,真有八分像卖花少年。
方平对陈致云道:“表哥,你先进去,我跟他说几句。”
陈致云倒没认出南贵子,便自进饭店里去了。
方平从南贵子手中拿过一枝黄色的玖瑰花嗅了嗅,阖上眼睑,赞美道:“好香啊。百变星君,你怎么又弄成一副小贩子的模样了?”
他都要佩服南贵子的各种打扮了,虽说不得惟妙惟肖,但也还算合格。
南贵子眨了眨眸子,撮着小嘴道:“我是个自由人,想变什么就变什么。”
方平拿着黄玖瑰轻轻掠了一下南贵子的脸颊,咂着嘴,微笑道:“那你总不能变成真男子吧。”
南贵子退后了一步,努了努嘴,尖声尖气道:“英雄出手相助,又模了人家姑娘的手臂,应该心满意足了啦?”
方平尴尬一笑,把玖瑰花递给南贵子,想不到南贵子都看到了自己的行为,讪讪道:“喏,送枝玖瑰花给你。”
他想要把这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
南贵子一把收了过去,大眼睛水灵灵的,哼道:“本来就是我的,还用你送。”顿了顿,又道:“你不是在你姑父家里修炼箭术么?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方平伸手要掀开南贵子的帽子,没掀成,指了指天南商会会馆的方向,道:“我姑父见我在家太有空闲,就叫我来做了个临时检单员,白天在天南商会会馆上班。走吧,一起吃顿饭。”
正在此时,几个带刀皂隶从转弯处走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占中同。占中同见了方平,便对那些衙役道:“那个就是方平,我昨晚听娄成坤说要送他回去的,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娄成坤被杀了,他却没事。”
方平站在街上,注视着走过来的衙役,心念电转,不知是不是应该撒腿就跑,还是跟他们周旋到底,一时拿不定主意。
几个皂隶走过来,围着方平,粗声粗气道:“你就是方平吧!”
方平决定沉着应对,逐一扫视一圈,揩了揩鼻翼,淡淡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怀疑你跟一单凶杀案有关,现在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方平听了,心想:“这肯定是占中同老畜生去报案要捉我了。人是我杀的,那又怎么样,本少爷也不是滥杀无辜,只是杀了该杀的人,就随你们走一趟,看你们要玩什么花招!”想毕,瞧了一眼南贵子,见她也没什么反应,便对她道:“麻烦小兄弟代我向我表哥说一声,说我到衙门去了。”说着,指了指饭店。
南贵子点头应承,眨了眨眸子,一时不明就里,只是微微吃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平想到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化繁为简道:“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有人要嫁祸给我。”他不是有意瞒南贵子,只是时间紧迫,难于解释清楚一切,只好快刀斩乱麻,以简述繁。
南贵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衙役却等得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大喝道:“不要罗唣了!快走!我们罗知县还在等着审你!”
占中同精明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望着方平被众衙役簇拥而去,才转身走向天南商会会馆。
到了衙门公堂上时,已是下午时分。
公堂上两边已站了两排执刀衙役,威风凛凛的,见方平走上来,齐声喝道:“方平已到!还不跪下受审!”
方平抬头望上去,见公堂上面挂着一牌匾:公正严明,牌匾下面是铁案,铁案前坐着的正是罗知县,乌纱官袍,着实官气十足,端坐在椅子上,严肃地瞪着,好像要把方平震慑住一样。
罗知县只是接到了占中同的报案,本来是没什么证据的,至多也只是对方平询问两句而已,但是陈开平与文飞的失踪有关,而方平又是陈开平的侄子,那便只好拿方平开刀,向陈开平复仇。
方平挺立在公堂上,既不打揖,也不跪拜,以金龙帝国规矩,秀才在没被证实是犯人之前,在公堂上是不用向知县下跪的。
罗知县见方平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不禁登时怒气上蹿,怒喝一声道:“大胆刁民!还不快快把杀害娄成坤的经过说出来,免得本官发怒,赏你一顿板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