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正在炉子上做饭,这时转过身来叫道,“打架!你要跟人去打架?”
“是呀,妈妈”我说。
她挪了挪桌子上一把黑黑的大茶壶:“我不喜欢你去打架,你不能不去打架吗?”
“不行,”我说,“我一定要跟他打架!”
“别去,”她有点焦虑,然后突然就不说话了,带着一种不安的神色看着我,陷入了沉思。
“我……你爸爸怎么说啦?”
“我还没有告诉他呢。”
“那你现在就去告诉他吧。”于是我就走到牲畜围场,爸爸正在一匹受到惊吓的小马后面打转。小马拖着一根柱子,脖子弯的象一张弓,咬着马嚼子的嘴边沾满了唾液沫。它走走停停,爸爸不住地同他说话。
我爬上篱笆的栏杆说,“明天我要跟代高乐打一架。”
“你打算用拳头和他打吗?”爸爸看了我一眼。
“是的。”
“为什么吵起来的?”
“他泼了我一身水。”
“那不是坏事吧,我自己也喜欢打水仗。”
“他老是捉弄我,”我气鼓鼓地说。
“楚威会帮我的。”我告诉爸爸。
“哦,”他自言自语地说。
“他不错,”随后他又补充并且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没有主动找人打架吧?”
“不,我没有。”我说,“是他先打我麻烦的。”
“我明白了,”他说,他看着跟前的马,“等一下,我要先把这马驹子放了。”
我瞧着他解开小马胸前的马鞍,放下缰绳,然后我从栅栏上爬下来,在马厩门口等他。
“好吧,我们要得先好好谈谈。”他说着走出了马厩,“代高乐有多大了?”
“他比我大,但楚威认为他乳臭未干呢。”
“哦,”爸爸争辩着说。“不过,要是他打了你,结果会怎么样呢?他会不让你近身而拼命打你。你尽可以打着他一下,但他要是拖着你的下巴往上一推,你就会象一颗图钉一样被服服贴贴地揿在地上。记住,不是你不会打架,”他补充,“你是那种真的打起来会象打谷机一样的,不过,你怎么才能让自己站稳呢?你怎么能靠在拐杖上去揍他呢?”
“我一倒下来就稳了,”我急于告诉他。“我要把他拉倒地上,这样他就怎么也摆月兑不了啦。”
“那你的背呢?”
“没问题,伤不了。要是他踢我的话,那是会伤着铁,不过,我可以仰面躺着。”
爸爸取出一支烟,若有所思地看着烟袅袅上升。
“很可以用一些工具吧,”爸爸疑疑惑惑地问。
“对,我可以用一根小木棍!”我大叫起来。
“对呀,要是你能用木棒跟他的要,你就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了。你的手臂比他长,而且还很结实。你可以坐在草地上,面对着他,用这种方式和他去打架。别人一说开始,或者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就把他打倒。要是他象你说的那样胆子很小,挨了几棒后他就会投降。”
“要是他不同意用木棒打呢?”
“那你就得想办法让他也用木棒。”爸爸解释说。
“要是他仍然犹豫不决,你就当着别的孩子叫他胆小鬼。他会上钩的。和气地对付他,不要动火。可能的话,打在膝关节上。要是他也象他老爸一样的话,那是根本不经打的。你告诉他你们干架不用拳头而用小木棒。”
那天晚上,我从开着的房门看到爸爸跟妈妈在说话,妈妈在补袜子。我听见爸爸说:“我们得磨练他,使他坚强些,这你该明白,他要学会经受痛苦,不管这种痛苦是如何造成的。你现在让他免了,将来也会落到他的头上的。当然这种处境很是叫人难受,但你不得不面对现实。我们得为孩子着想,为一个男子汉考虑。不管他要冒多大的风险,我还是要他去试试。他要么去冒着被断骨头的危险,要么让自己的心都碎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还是愿意让他去冒骨头都被折断的危险。这是我的看法,也许我错了,可是我要孤注一掷,我要可能我是对的。”爸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妈妈回了爸爸几句,爸爸又说:“是呀,我明白,我明白。虽然我担心的要命。不过充其量是头上被打出个疙瘩,身上留下一两条伤痕。”他停了一下。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妈妈凝眸看着他。
打架的事,我们总是安排在放学以后。在交手这前的几天里,每个男孩子都既兴奋又激动,而女生们威胁着要去“告诉老师。”于是,那些闻名的“告状精”都遭到了一顿痛骂。被得罪的女生会甩着辫子,鼻子翘得半天高,大走走到男生面前,而那些睢不起告密的人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不过告状也需要胆量,因为私下里,大多数男生都是主张这件事的。以告诉出名的女生几次威胁着走进校门,却犹豫不决,停住了脚步,大声的骂监视她们的男生。
女生们没有观看打架,对她们来说,这种举动太野蛮了。不过她们远远地站着看,相互之间激动地咒骂着。小艾后来告诉我的。
小艾常常去看打呆,她同围着我的一批人一起来到牧场,并对我表示了忠诚。她急急忙忙地悄悄告诉我:“要是她打了你,我就去打他的妹妹。”没有什么话比这更让我感动的了。
“我要狠狠地揍他,”我信心十足地告诉他。
我对结局毫不怀疑。与其说我是我们一方准备参加战的中心人物,不如说我是深感兴趣的旁观者。双方已经壁垒分明,每个孩子都选好了要站在哪一边,到了最后,两边的人数基本上持平。
代高乐并不喜欢也瞧不起用小木棒进行较量,但凡是听到我建议的人都表示赞成,因此他也不好随便的拒绝。后来我骂他胆小鬼,并且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三下,算是给胆小鬼的见面礼,他就更不好反对了。
于是一言为定用木棒交战了。楚威帮我削好了一根很好的木棒,是从杨树上砍下来的。楚威告诉我,这里面没有柱虫,木棒长三尽,一头粗一头细。
“拿住细的一头,”楚威告诉我,“象打牛一样扫过去,打他的耳朵,再打他的鼻子。”
我毕恭毕敬地听着楚威的指导,我敢肯定楚威一定无所不知。
“耳朵是个好地方。”我很同意楚威的话。
有听到我们说话的同学把情报一派传到另一派,有人告诉我,代高乐计划把我象劈柴一样从头打到脚。
“打两下他就完了,第一下我打他,第二下他打地面。”代高乐得意忘形。
“拼命打!”楚威很镇定地看了代高乐一眼,楚威对这种战术嗤之以鼻。
“瞧着吧,瞧他打过来,骏祥会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