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威在跑步,打架,爬树和玩弹弓方面,比学校里谁都强。他是他。他打弹子的冠军,掷起烟盒来比别人都远。他很文静,从不吹嘘自己,我很忠诚于他。他在集烟盒,他集的烟盒都是分类的图片,每一张都很漂亮。
他把这些烟盒放在一个铁皮的盒子里,每天总有一两回要拿出这一小叠玩人意儿,湿一湿大拇指,把它们数一数,而我就在旁边看着,数来数去总是只有四十九只。
我想替他弄到他缺的那只烟盒,于是我每碰到一个大人就要问一声:“有烟盒吗”但总是毫无结果。
正当我断定这是一只世界上最稀有的烟盒时,一位路过我们这里的牧马人在被我拦住了,从口袋里抽出了这个牌子的烟盒,然后把它送给了我。
我简直难以相信我把它弄到手了。我把上面的数字读了一遍,然后从头到尾,正面反面仔细检查了一遍,真的没错,真的是那张世界上最稀有的烟盒。
第二天,我不耐烦地在路上等候他。当他离我还有四分之一英里远的时候,我便开始大声嚷起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等他走近了,听清楚了我的话时,他便向我跑来,我把这只烟盒给了他。
“我从一个骑马的人那里要来的,”我激动地告诉他。那牧马人问我,是不是在集烟盒?我告诉他我需要的那种,他随意翻了一下口袋,然后告诉我,他果然有一只,现在,我们把烟盒集齐了。楚威瞅了瞅烟盒,随后翻过来看了一下号码,并读了那上面的说明文字。“不错,我们只缺这只啦。”他告诉我。
他从口袋里取出香烟盒打开,把这只新烟盒按号码放进那一叠盒里,再把这叠烟盒儿放在柱子上轻轻地叩了几下,弄得整整齐齐的。然后舌忝了一下大拇指,数了起来,把每一个牌子都叫得很响,我跟着他重复着这些名字。
“五十,”数到最后一只的时候,我得意地叫了起来。
他又把整叠烟盒儿放在柱子上叩了几下,再数了一扁,这回是倒着,从最后一只开始数起。
“行啦,这一下都集齐了,费了好大的心血。而且每个都是好牌子的香烟盒。”全他拿着小铁皮盒,笑咪咪地看了看它,伸直了手。
“好啦,拿着它!”楚威命令我。
“我是为你收集的。”楚威告诉我。
在学校里他很难得同我一起玩,楚威有一颗很贵重的玻璃蛋子球,他把它送给我玩。每一个加入竞赛的孩子都把一粒漂亮的玻璃蛋子弹入一个圆圈内,不过只有技术很高的人才会去冒失去这种弹子球的危险。我每次玩这种游戏都会输,每次我输了,我都会去找楚威,告诉他,我又输了。
“输给谁了,”他问。
“代高乐!”我告诉他。
“好,我一会儿就会把它赢回来的。”过一会儿,他果然就把那粒玻璃球赢回来了。然后再返回去玩自己的游戏。
我与别人争吵的时候,楚威会走过来站着听,一面踢着地上的土块。有次,代高乐对我说,他要朝我背上踢一脚,然后楚威一直在听着,他对韩丽说,谁踢我就等于踢他。
从那以后,代高乐再也没有去提醒我速回了。可是我们大步走着去上学的时候,他会悄悄地对我说,放了学看我来揍你,等着瞧吧。我当及用拐杖就扫了过去,他的脚还来不及抽回,就已经被我们打在小腿上了。于是大家很快分成了两派。
有人该揍我,有人说该揍代高乐。
我和代高乐争吵,早从抢水喝的时候就开始了。学校里有一个方形的铁水箱供水,水龙头上挂着一个大白铁水罐,罐底都生了锈。水龙头下面的泥地上,由于靴子踩踏和溢出来的水,已经形成了水潭。急于喝水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踩进泥潭就象那些动物进食槽一样。
夏天,一到游戏时间,大伙儿都拥到了水箱边,男生女生都你推我搡,把喝了一半的白铁罐从人家的嘴边抢过来,一口气喝光剩下的半罐水,这时四五双手一齐向白铁罐伸来。有时喝的人一松手,其余的人就抢过来喝个精光。
不断地有人喊着,要人家承认应该他先喝,对正在喝水的人或提出恳求,或者进行威胁和谴责,或者提醒一下被遗忘了的恩惠。
水泼在裙子上,衬衫上,男孩子们一只脚跳着,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腿,哎呀,女孩子们大叫起来,“我去告诉老师。”喝到水的人挤出乱哄哄的人群,用手背擦湿了的嘴巴,得意地笑着。
我跟别人一样争夺。在这种情况下,人家绝不公因为我腿瘸而让我。他们把我撞倒在地,或者推到旁边,根本不管我是撑着拐杖还是不撑拐杖。
我以跟我的能力不相称的态度说话,来鼓励他们对我坚持的这种态度。“我马上要收拾你!”我会这样威胁打人大王,让他大吃一惊。
大家承认,我会拿出行动来证实我的威胁。不过,跟代高乐争吵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把威胁变成行动。
当时我正在喝水,代高乐用拳头把水罐往上一捅,弄得我浑身**的,水罐也被他抢走了。当时,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但由于用力甩掉了我手中的拐杖,我一下子就摔倒了。在地上,我拉住他的腿,把他翻到了龙头下的泥水潭里。我还没来得及撑起身,他已经爬了起来,准备要打我,可就在这个时候,铃响了。
此后的一个星期之内,大家都相互威胁对方。每人背后都有一群伙伴在悄悄的出主意。人人都承认,我的两只胳膊力大无比,而代高乐的伙伴们认为,只要一踢掉我的拐杖,我就完蛋了。这遭到到了支持我的人的否定,他们认为,正是我在地上的时候,我才发挥的最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挥最好,反正我不能以失败来考虑自己的结局。
假如代高乐把我打昏了,我一醒过来就会继续向他进攻。我对楚威说明。
我的推理其实很简单,基于更简单的前提,如果你不屈服,你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既然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使我屈服,那我就一定能赢得胜利。
代高乐数着自己的玻璃球,然后把它和其他的放在一起。袋子的外面还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要替你去打,并且再给你一粒高级弹子。
这我不能同意。我要亲自跟代高乐去打一架。这一架我一定要打,要不然我会被看成是娘娘腔的小子,以后说话就再也没有人听了。
我把这同楚威说了,他建议我背靠一堵石头墙跟他干,那样的话,要是他失手了,他会把手打在石头上的。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那天晚上从学校回到家后,我告诉我妈妈第二天我要打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