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动,仙乐起,纤指微动,引来彩蝶无数。哈园门外,剑如虹,斜架仙桥,争得喜鹊妒。
怎奈得,一夜风雨,佳期如梦魇。凝眸间,片片飞雪咽管弦,且等,郎取春风。”
曲调幽怨、凄迷,她的眼前恍惚浮现出一幅图景,树木枯败,叶落如雨,一个女子凭窗而立,片片雪花盖住园中小径,管弦都被冻住了,而那人这时却又身在何方?
每次弹这首望春风,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感伤萦绕在她心头,泪水滑出眼眸而不自知。记得当她刚记事时,母亲就经常一个人坐在窗口弹这首曲子,那时她还理解不了这首词曲所蕴含的意思。只是看见母亲每次弹完都会一个人偷偷地落泪。
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她又在弹这首词曲,而母亲等待的人却始终也未出现。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思忖间脑中突然闪过白仁飞那张俊美的脸和嘴角噙着的那抹邪邪的笑意。如果他不姓白该多好啊!这想法刚出现,脸上就火辣辣的,好像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她。她的心也仿佛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她赶紧把心绪收回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百毒不侵”的神态,语气平淡的道:“请进!”
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面色凝重的看着她说道一声:“文倩……”便没了下文。
“青姨我很好。”文倩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屋内一时没了声音,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噔噔噔”外面有一个庄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到了门口单膝跪地,嘴里说道:“小姐,不好了,白仁飞不见了。”
“咦”两个女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石牢有六道石门锁着,而且每道石门都有人看守。别说一个活人便是一只鸟也绝无可能逃出去。
“前面带路!”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那庄丁忙不迭的走在前面引路。
从山庄折向西南,不一会便到地牢前面,只见牢内灯火通明,把手牢房的庄丁分列两旁,头低下不敢抬头看到来的两个女子。
六道门敞开着,一行人走到第六道门前,一眼便看见牢内空空的,牢门上大锁兀自挂在那儿。土石墙体也完好无损,独独不见了白仁飞。
旁边一个庄丁慌忙解释道:“小人看守门外片刻未曾离开,刚刚小红送饭过来,我打开门便看见人不见了。”
“怎么到现在才来送饭?”文倩站在那儿脸上神色被白纱遮住看不清楚,但从语气可以听出十分愤怒。
“是……是兰妈说要饿一饿那小子的。”小红说话间,眼睛兀自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年老的妇人。只见她一张脸涨的青紫,眼睛狠狠的瞪了小红一眼。忙不跌的走到文倩面前跪下,口中喋喋不休的道:“小姐饶命啊,老身也是想教训那泼皮小子一下的,可谁想让他跑了。求小姐看在老身几十年如一日的侍奉主子的份儿,饶了老身这一回吧!”
文倩看着她不耐的道:“好了,人都跑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些和你没关系。”然后看看面前跪下的几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他人还在岛上,跑不远。”
跪下的几人一听,心中紧绷的弦顿时松了,整个人都似瘫软了下去。
正当此时,忽听门外庄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山庄内失火了。”
文倩一听当先快步走了出去,到牢门外只见山庄内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众人脸色神色一黯,心中俱是一惊。
“娘!”文倩叫了一声,快步往山庄方向奔去,青姨也紧随其后施展轻身功夫跟上。庄丁和丫鬟也都向山庄方向奔去,但速度上却已慢了许多。
文倩在前,青姨随后,转眼间便到山庄前面,只见两边偏房火光大作,木材在火中燃烧噼啪作响,中间主殿和后边的卧房未见火光,庄丁四处叫嚷着赶去救火。“糟了,中计!”文倩心中一紧:“敌人一定是趁着自己赶往地牢这当儿,静悄悄的放火烧了两边偏方,引开人们的注意力,这时母亲怕已落入歹人之手。”
文倩内心如焚,但脚下却丝毫未停,全力施展轻身功夫。转眼间便到了母亲所在的卧房门外。只见房门洞开,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影子。青姨也几乎在同时赶到卧房门口,看到眼前景象内心也是一沉。药鼎中兀自朝外冒着药香,只是这药香好像有些古怪。青姨想到此处刚想喊出声叫文倩小心,自己却先瘫软了下去,浑身无力,暗呼上当。
文倩看青姨倒下去,知道鼎中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赶忙闭住呼吸,可是为时已晚,腿脚不听使唤,也随着青姨瘫软了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梁上有人拍掌道:“小姐孝心一片真是感人呐,否则怎能会察不出我这赤火软神香呢?”说话间从梁上下来三人,中间一人国字脸,八字眉,身材魁梧,眼睛如豆滴溜溜的在文倩身上乱转,脸上露出期待已久的猴急模样。两边二人一个脸色蜡黄,好像从小营养不良所致;一个脸色青紫,好像毒气攻心,将不久于人世。
“原来是你!”文倩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可见对此人厌恶也非一日之事。
“有劳小姐记挂,正是区区段飞。”就连说话那双眼睛也不离文倩左右。
“我娘在哪里?快把她放了,你要抓的不是我吗?和她没关系,有本事就冲我来。”文倩额头上的汗珠沁沁而下,显然正苦苦的与赤火软神香相抗。
此香为赤澜城主段飞卿的姑姑苏三娘子所制,中香者浑身瘫软,十个时辰之内功力全失,任你是大罗神仙也难逃。文倩说了这么多话,心力交粹,眼看便要瘫软在地,现在别说救人,就连自己也已是段飞的囊中之物。
段飞看着苦苦支撑的文倩,嘴边噙着笑,想着她现今已是自己手中之物,也不急着道破玄机。不紧不慢的走到文倩面前,蹲子伸出右手托住文倩尖俏的下巴,伸手把文倩脸上的白纱扯掉。顿时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出现在段飞眼前,段飞脸上露出了贪婪之色,口中啧啧称赞:“文小姐天生尤物,美丽不可方物,段某钦羡已久。”如若小姐不弃愿与段某结为连理,小姐娘亲自然会完好无损。”文倩用力扭头甩开段飞的手掌,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段飞看她这样,心中反而有种猫耍老鼠的快感。继续道:“若是小姐执意不肯,段某自然不会对小姐娘亲做出什么不敬之事,可我手下那帮兄弟平日里缺少管教,若是背着段某做出什么不敬之事,可不好的很。”
他这话说得越是冠冕堂皇,文倩的心中越是忐忑,自己已落入其手中,唯一的办法只有暂且稳住他,保得一时才可寻机逃月兑。
“好吧!我答应你,但我要先看到娘无恙。”
段飞的眼睛一亮。“小姐果然识相,只要小姐和在下回赤澜城,我不但保小姐娘亲无恙,还能替她解毒。”
“说话算数!”文倩的脸上微变,心中一动,若能骗其解除娘身上的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于是便迫不及待地问出这么一句。
段飞眉眼含笑,双手教握。口中说道:“段某说话一向算数。只是眼下文小姐娘亲身子虚弱不宜冒失挪动,一旦稍有好转,自会让你母女二人相见。”
文倩从他眼中看不出有什么异动,虽内心有千万个不愿,也只能暂时忍住,脸上装出从容赴死状。
段飞仰面哈哈大笑喊道:“替我好好照顾文小姐。”只见房门外走进来四名丫鬟,左右两个把青姨和文倩扶起来。
撑到这个时候文倩再也没有力气继续支撑下去,恍惚中被人架了出去。
身后是段飞那狂妄不可一世的笑。伴着一股浓浓的烟火味儿直窜入鼻,还有嘈杂的哭喊声。文倩的心恍惚沉了下去,知道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云霁山庄将在这一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