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洲
月亮,月亮今晚是什么颜色的呢,是鹅黄色吗?不是的。是白色,也不是,哦?是不白不黄的颜色。黎心洲趴在阳台上,无聊的想着。月亮的颜色像妈妈爱极了的麻将,又像爸爸的脸色,带着腊黄的无奈,似又想做垂死挣扎的情感。
黎心洲十六岁,丹凤眼,像月初的月芽儿,闪着灵动朦胧的光。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的时侯,每根睫毛上都写着一个心事,由眼的上帘落入下帘,再流入眼眸。小小脸蛋儿每一个线条,好像由谁画上去的似的,描的不是春花,却满是九月寒秋的忧郁。
一声轻轻的叹息,她移动着瘦小的手,轻触眼前那盆兰花,爸爸说那叫寒兰,等它开的时侯,它将是兰花里最美最艳丽的一朵,香味清醇久远,且集诸种兰花之美于一身,聚万物之灵气于一体。真有这和美吗?可是它什么时侯开呢?养了俩年了吧。为什么还是只有寂寞的叶子在跟着风儿摇摆。
黎心洲起身起身走进卧室书桌房。拿起笔,还是温习下功课吧,明年就高考了了,可是外面的麻将声还是那么大,有妈妈、杨天明叔叔,杨明莉和李烨阿姨们大声喊胡了和放炮后的尖叫声。那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极了妈妈的叨唠和抱怨声,变成芒刺,扎进了李心洲的心里。这般又如何能读得了书进去呢。
还是翻开了书,从里面掉出一张画,一个扎着一个马尾巴的小女孩的削瘦的背影。她知道是谁画的,那个坐在他后面叫张癸明,她就想起了他的脸,那张被学习压得失去自我,然后营养不良的脸,不过他的手好像挺好看的,写字时,在黑色墨汁衬托下泛白的手,长长的,挺好看的。
他有时会很烦,他总会在后面喊。
“心洲,借你作业吵一下”
“心洲,你头发好长了,到我桌上了”
“心洲,借你书用一下”
“心洲,你看我写的字,有进步吗”
“心洲,我给你画了个背影”
“黎心洲,你又发呆了”!哦,这不是张癸明的声音,是妈妈变调的咆哮声。
她抬起头,看着妈妈,因为爱打牌长期熬夜,她的眼圈好像总是浮肿的,太多年不运动的的原因吧,一米六一的她,却有一百三十好几的体重,在她的额角处已有数条鱼尾纹。她的妈妈在看她的时侯眼神总是散慢的,不过打牌的时侯,不管多长时间精神总是那么饱满,饱满到若能赢钱,能将麻将子儿都能生吞了下去似的。
是啊,妈妈下个月就满四十岁了,跟爸爸是同学,小学同学吧!记得妈妈有次这样说过。她有些不明白,爸爸怎么会跟妈妈结婚,他们分明是俩个世界的人。
李娜看着女儿发怔的模样儿,更加生气了。嗓门更大了。“你这不争气的孩子,妈妈累死累活的上班挣钱供你读书,你却在学习的时间发呆,明年就高考了。还不快温习功课”
有点心烦的黎心洲今天终于忍不住顶回了妈妈的话。“妈,你可以温柔点吗?不要总是张牙舞爪的凶狠狠的模样好吗?爸爸会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李娜怔住了了,听错了吗?她的女儿竟然这么说她。“我生你,养你,供你上学,你说我凶,你这死孩子。”李娜突然愤怒了。就想上去打女儿。
外面的牌友听到了,都冲进来劝,杨天莉,杨天明,李烨,三个办个室的同事。无聊时一起怨天怨怨地怨命的消遣打发时间怨友们。
李莉叫:“姐,你怎么打人呀,你听听孩子怎么说好吗”?
“是呀,打孩子是不对的,你这样子,孩子怎么说出心里话。”
李娜用手指着黎心洲“这破孩,这死孩子,就不该生她,就是这拖油瓶害得我。”李娜狂喊。
“你是不该生我,生了我,你可曾对我温柔的爱过我。”黎心洲突然就满心的委屈,那些心事儿和着眼泪吧嗒着直往下掉。
“我生了你错了吗?天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生个这样的孩子,毁了我一世的幸福。”说着说着李娜拿起桌上一本书就想打黎心洲。
黎心洲不只不躲,反面往李娜前面站了一步:“你打呀打呀,你打死我这拖油瓶,不,应该是把我这拖油瓶给摔个破碎。”
看情形不对,李莉伙同杨天明,一起将李娜拉出了黎心洲的房间。李烨则留下来安抚黎心洲。“心洲,妈妈是为你好。”她不搭语,只是流泪。
“心洲,妈妈真的挺辛苦的,你要理解妈妈,你想这世界上谁的妈妈不是为了孩子好。”李烨无力的很想说服这个流泪的孩子。
可是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直一直往下掉。不想哭诉,因为没人能听懂她的话。她也不想听这位还把她当小孩的阿姨再说什么。狠狠的用手抹掉眼泪说道:“阿姨,我要睡了。”
李烨还想说什么,看着心洲的拒绝的眼神,无奈的走出了她的房间。刚出走她的房间,就听到背后关门的声音。沙发上,李娜正在大声说着自已婚姻和带孩子的辛酸和苦楚。
房间里,黎心洲关掉灯,躺到床上,黑暗的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直在被窝里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