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一程。”
伯艺说。
项庄点了点头。
他们一路向东,他走在她身侧,护着她,看见她的身材一点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月复部显得更圆,孩子快要六个月了,他离开之后,她也要回咸阳了。
前行一段路,两人无语,项庄知道,伯艺来,并不表明她会跟自己走,更何况,他怎忍心让她跟随自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虽然,哎,算了。
“伯艺,回去-,小爱就在前面,看见你,只怕也要舍不得。记得保重自己。”
项庄不是胡亥,他看不得喜欢的人受苦。太有回我。
“好。祝你们一路平安。请你照顾小爱。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伯艺微微一笑,道。
项庄一怔,“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将来任何時候一定办到。”
项庄呆呆地看着伯艺,那句话他还是不想说,不管了,总之现在,他开不了这个口。
咸阳皇宫,深夜,望夷苑。
嬴胡亥面无表情,故意放缓步子,行至大殿中央,忽然站住,
“您怎么回来了?——母亲。”
他的声音有点凉,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的亥儿做了大秦的皇帝,娘亲还要继续隐藏身份,这不可笑吗?”。
说话的女人年纪三十六、七岁,看起来依然美丽,不仔细分辨的话,她的风韵甚至超过宫里头的后妃,只要想想她是嬴胡亥的母亲,也就不奇怪了。
“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可是现在你却出现了,叫我怎么向天下解释?”
胡亥说。
“娘亲是奉先皇遗旨陪陵,不是殉葬,亥儿照实宣布不就行了。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个女人怪罪娘?”
胡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看着眼前的娘,他的思绪又回到七年之前……
咸阳宫破苑。
“娘亲,父皇早已经忘了焰,他甚至丝毫不会想起她,求求您,成全我们,成全亥儿”
嬴胡亥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焰,尽量把她搂进怀里,这个刚刚奉旨自尽的女人,还有一息尚存,只要母亲不再追究,没有人会知道她是死还是活。
胡亥娘亲的脸动容了一下:她也想答应儿子,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深宫里,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她怎么忍心叫他伤心呢?可是先皇一生为图霸业,后宫淹没多少女人,假若不为地位而争,早晚有一天,自己将一无所有。
眼前这个焰,却另先皇认识到作为男人的好处,如果她不死,终有一天也是祸患,胡亥只是先皇幼子,即使先皇再喜欢他,将来也未必争得过扶苏……
在皇宫里就是这样,生了儿子也未必就好,女人要保住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想到这,她把心一横,“不行,这是皇上旨意,岂能不照办。”“三种蛊毒合在一起都不能让你死,来人啊,帮帮她……”
她一声令下,立即有众侍卫上前,一边拉开胡亥,一边取过白绫绕在焰的脖颈上。
他就这样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杀而无能为力。从小他就没流过眼泪,那以后,他的脸上没有了表情。
“嬴胡亥可以灭兄杀姊,重立宗室,也可以宣皇遗诏,夺位除异,但是如果你胆敢弑生母,恐怕为天下所不容。”
她声软语柔,面容含笑,语气没有一丝强势,话锋却厉害了得。知子莫若母,有谁还能比她更了解皇帝此刻的心情,又有谁比她更明白他在乎什么?
“这么说,您现在就是皇太后,那就从即日起搬到萯阳宫。”
胡亥沉思片刻,冷冷地道。
“去萯阳宫之前,娘亲想先见一个人。”
皇太后话锋追紧,抓住刚取得的优势。
“谁?”t7sh。
胡亥剑眉略簇,问。
“皇后。”
皇太后说,看见胡亥的脸色渐变严肃,她的心里动了一下,“听说她怀了嬴室的骨肉,身为太后,哀家也该跟她见上一面。”
“母亲路途劳顿,还是先安顿为好,再说,伯艺还没回来,等她来了,我让她去见您。”
嬴胡亥不软不硬,回绝道。
他觉得可笑,娘亲?这个本该是最亲最近之人,嬴胡亥生长在这宫廷二十二年,却没有从她那里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亲情,相反看到的都是娘亲为了权利和地位,不断地把他当成筹码来利用。
“可是我听说你最近要走了。”
“娘亲可以等我回来,您不是已经回到咸阳宫了吗?”。
胡亥说。
皇太后一阵尴尬,不再言语。
玉漱苑。
“伯艺妖精要回来了。”
“好啊,我们手中有了那张王牌,还怕她不成,我现在正巴不得她回来呢。”
“陛下过几天要到边疆巡视,你不去跟他亲近吗?”。
“姐姐,巴结皇上,那都是刚进宫的小女孩儿们干的事,你我现在还用得着这个?”
“也是,呵呵,妹妹,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寐兰白了秦琇一眼,“姐姐不也一样。”
十天后。
步寿宫。
咸阳宫这个地方,的确足够奢华,尤其是步寿宫,巨大而华丽,大秦开国以来收集的天下奇珍一半都堆在这里,前殿后寝无不精美,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地处安静,左与望夷宫相邻,右以御花园为屏,除了皇上随意出入之外,平時不会受到干扰。
伯艺回来之后,已是浑身疲惫,她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肚子里的小家伙整日不休地折腾,好像已经不安分地要出来了。
小莹不在,她到绣坊去找肚兜花样,小姐生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得当亲姨娘似的待他们。
宫里面只有伯艺自己,胡亥还没有露面,她根本不想见他,尤其是他肯定知道自己在臣齐与项庄的接触。她知道这是犯了他的忌讳,这正是她想要的:我就是要让你颜面全无,我要叫你难过。
“参见皇上。”
外面忽然传来太监下跪参拜声。
伯艺收拢案上的香囊,小心站起身来,看见他进来,他让她有些吃惊:
他的情绪隐藏的太好了,几个月不见,他更加深不可测。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圆圆的肚子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抬起眼睛狠狠地直视着她,缓缓问:“你在臣齐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