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谱 3.44、皇子龙孙

作者 : 杨山林

第3节44、皇子龙孙

44、皇子龙孙

石伢子以为钱知县把人证物证都弄全了,再次复审,只不过是行刑前的程序,想到终究一会儿就得掉头,再辩也不过多受酷刑而已,干脆破罐破摔,临死落个硬汉名头,给狗剩、小六子他们树立一个学习榜样算了。

石伢子有了这念头,便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闹堂。他跟着二歪子和狱卒来到堂上,仰着脸,迈着方步,检查工作似的嚷嚷着:“我操,姓钱的你这是发什么神经,白喝酒玩妞儿,深更半夜却升堂办公事?站好,站好,都给我站好!妈的比,别都从那里边刚拔出来似的,软不塌塌的!”

众衙役不明内幕,见他如此无理,大声吼道:“跪下!”

“跪你妈比,老子上跪,下跪地,中间只跪娘老子!你们是什么东西?一群贪赃卖法、祸害百姓的王八蛋,凭什么让老子跪?”

有衙役刚要上前动手,钱知县已经发了话:“让他站着吧!”

“站着老子也受不了!”石伢子得寸进尺。

“文明审案嘛!他有腿伤,让他坐吧!”钱知县向身边衙役挥了下手,那衙役便给石伢子搬了把椅子。

石伢子坐在椅子上,还是大咧咧地叫嚷着:“我操,怎么不给老子上茶?”

有衙役正要发怒喝斥,钱知县已经又开了口:“上茶,给他上茶!他口渴,怎么答话!”

一个衙役搬来一张小桌,放在石伢子面前,另一衙役端来一个条盘,将茶壶和茶杯放在了小桌上。

“沏茶呀?没看见老子手不方便吗?”石伢子叫道。

“把手铐给他去了!”钱知县指示着。

一衙役上前给石伢子去了手铐,二歪子上前端起茶壶,给石伢子斟上,石伢子还是不依不饶:“老子手被铐坏了,动不了,怎么喝呀?”

众衙役还在发愣,二歪子已经双手捧起茶杯,送到了石伢子嘴边。石伢子呷了一口,“卟”一声喷在了二歪子脸上:“我操,这是什么**茶,芝麻叶沫吧?”

石伢子闹到这个程度,钱知县脸上还是一点恼怒也没有。不仅不恼不怒,而且心中还暗暗得意起来。

“放刁、撒泼、耍赖,不务正业,穷得没饭吃,还要赌要嫖,这不正是皇子龙孙的特征吗?我过去怎么会没有想到?

“汉高祖刘邦小时候家中也是缺吃少穿,贱得连个正儿八经、像模像样的名字都没有,都喊他刘三。他衣不蔽体,食不果月复,仍然是整日游手好闲,东逛西窜,吃喝嫖赌,并且行事无赖,满嘴脏话,这不和这个石伢子一模一样吗?

“这石伢子不怕,地不怕,行为下流无赖,汉高祖当年不也是这样吗?他讨厌儒人,有一有几个儒人投奔他,他叫人摘下那些人的帽子,放在地上,解开裤带,当着众人掏出家伙,便往那些帽子里扫了一股子。这与这个石伢子的行为不是也很相似吗?

“还有我们太祖皇爷赵匡胤,年轻时候不也是个吃喝嫖赌的流氓无赖吗?就是当了皇帝,无赖的事也是很多的。他独掌皇权,想解除几个哥们的兵权,却设宴诉苦,说做皇帝难,做皇帝苦,做皇帝没有睡过安稳觉,原因是怕有人夺他皇位;还说,你们都是有功之臣,还要你们干这种苦差使,我真是过意不去呀!你们回家多买美女,多盖房屋,过年,夜夜新婚那该多美呢!硬是威胁几个为他拼命夺江山的哥们把兵权交了出来。他嫌宰相跟他议事的时候坐着显不出自己的高贵,便在宰相范质给他谈事时借故听不清把范质骗起来,让太监偷偷藏起了凳子——这和这个石伢子没理搅三分的无赖嘴脸不是也很相似吗?

“不怕,不怕地,不论理不论法;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流氓无赖的特征,也是具有高贵血统的皇子龙孙的高贵行为。亏得二歪子传信,让我知道石伢子出身,得以如此提高认识,从相同的表现看到不同的血统,否则一错百错,小命便要没了呢!”

钱知县认识如此提高,当然是石伢子越无赖越张狂他越是当作龙种,当作贵族表现,心中越是为自己能有改正的机会而得意。

这会儿,他见石伢子将茶水喷了二歪子一脸,不但不气恼,还向送茶的衙役训道:“呓怔什么,换了,换老爷我的君山银针!”

钱知县见衙役给沏上了君山银针,又上了一盘高级茶点,石伢子不再闹事,方才客气地说道:“石公子,本县前些正患脑疾,眼昏头晕,精神恍惚,对你的案情只听了下边汇报,没有亲临现场勘验,近日病情稍愈,重审案卷,亲自调研,方觉得不实之处甚多。如今特意重审,将你的案情逐项落实!你将案情重述一遍吧!”

石伢子不明白钱知县要玩什么鬼把戏,只想到家中无钱行贿,钱知县怎么也不会饶过自己,依然是破罐破摔,胡闹一气。

他抬起头来,开口就骂:“姓钱的,我日你亲妈!老子已经认了,也画了押,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还挖空心思,曲里拐弯摆弄老子做什么?头掉碗大个疤,再过十七年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老子不怕死,你少**跟老子罗嗦!”

“石公子,不要使气嘛!本县身为朝廷命官,身不由已,必须按程序办事。你说嘛,尽管说!”

“我可说了!”

“说吧!”

“老子多年行侠仗义,杀人很多!有男的有女的,有捕快,有商人,华亭县的人命大案都是老子干的!”

“这,这属另案范围,以,以后再说吧!说最近的这桩案子!”

“最近的就是有一夜里,我到你家偷东西。我撬开屋门,见你家小姐在床上躲着,就上去干了那事。我想着你家小姐不会给外人说,也就没交代这事。现在老实交代,请大人给我加上一罪!还有,那你老婆到庙上进香,我带人在树林里截住,也扒了她的裤子——”

钱知县气得只打哆嗦,还是不敢发脾气。

石伢子的流氓无赖行径,在钱知县眼中是皇子龙孙的贵族脾气;破罐破摔的表现是勇敢的骑士风度;下流的怒骂闪现着高贵的风采,展现着高贵家族的血统。钱知县从这一思路出发,石伢子越是流氓无赖,钱知县越是把他看作皇子;石伢子越是傲慢,越是狂妄,钱知县越是惊慌,越是后悔,越是巴结:“我真是该死,怎么原来就没看出来呢?”

有衙役看不下去,上前要给石伢子掌嘴,钱知县怒斥道:“你没看他受了刺激,神经出了问题吗?怎么没一点人道?”

那衙役莫名其妙,心里直咕唧:“我操,这赖孙子怎么过一便成你爹了!”

钱知县见石伢子不配合,只得让人将逍遥楼的老鸨带了上来。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妓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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