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谱 第4节 55、英雄秀

作者 : 杨山林

第4节55、英雄秀

55、英雄秀

在要娘还是要官的两难关头,贾似道在好叔叔陈履常的训教下毅然选择了认祖归宗,荫补当官之路。浪客中文网

“荫补”是科举之外,高官子弟凭借父兄而得官的制度,是官二代、官三代走向仕途的主要途径。

“荫补”历代叫法不同,也叫奏荫、补荫、恩荫、资荫、奏补、任子、世赏等。如西汉有《任子令》:官秩在二千石以上,任职满三年,不问其子弟德才如何,都可获得任其子弟为官的资格。除任子弟外,有时也可任孙、侄等亲属。任子弟的人数一般为一至二人,但也有不受限制的,如西汉时史丹的九子都以父任而得官。

荫补制度渊源流长,而在宋代,荫补权的泛滥,在中国历史上任何王朝都无法匹敌。尽管宋代科举制度己经非常完善,通过科举录取的官员人数亦相当多,但是,官员子弟通过荫补入仕为官的数量远远超过了科举官员。高宗中兴,重定《补荫法》,“内外臣僚子孙期亲大功以下及异姓亲随,文武各有等秩。”“文武太中大夫以上及见带两制职名,依旧不限年。内无出身自授官后以及十五年,年及三十、不系宫观责降之人,听依条补荫。”

当然也有有识之士察其弊端,从莫让王朝那么快垮台的角度考虑,提出过不同意见。如建言七年,中书舍人赵思诚言:“孤寒之士,名在选部,皆待数年之阙,大率十年不得一任。今亲祠之岁,任子约四千人,是十年之后,增万二千员,科举取士不与焉。将见寒士有三十年不得调者矣。祖宗时,仕至卿、监者,皆实以年劳、功绩得之,年必六十,身不过得恩泽五六人。厥后私谒行,横恩广,有年未三十而官至大夫者,员数比祖宗时不知其几倍,而恩例未尝少损。有一人而任子至十余者,此而不革,实蠹政事,望议革其弊。”许多明白点的官员提议改革,也不过增添了一些:“惟赃罪不许任子,新令并及私罪从”,“宰执、侍从致仕遗表,惟补缌麻以上亲,毋及异姓。”仅如此,结果仍是“有司以为拘碍者多,遂罢新令”。

荫补是众官权力世袭的政策保证,让众官去废除它,无异是狗嘴夺肉,岂是容易的?

古时的“荫补”,相当于后世的官二代“接班”。不过,前者是公开政策,后者因有“平等”的明文规定,需要利用权力进行变通,需要挖空心思,耍尽手腕,暗中运作,挂上“选拔”“推荐”、“任人惟贤”、“公平公正”的各种招牌,进行一些虚假的“考试”、“考察”、“公示”之类忽悠老百姓。官本位不臭,**不除,不管明抢暗夺,其结果都是一样让权力肉烂在锅里,在当官的手里一代一代往下传,堵死良才之路,加速统治集团迅速**灭亡。婊子立牌坊,费工费料,陡增笑谈而已!

认祖归宗,以父荫补官,是贾似道进身的惟一道路,陈履常当然非常重视。他考虑到当年史氏对胡氏的仇视态度,担心贾似道归宗受阻,便先派了两个亲信捕快,以有人告状为由,将自己十六年前亲自导演的抢劫二女乃案忽悠作命案对史氏进行恐吓;又在史氏前来求助时,假装相助,指明道路,提供线索,进行一番忽悠,为贾似道的出现夯实了基础。

史氏轿车从嘉兴往回走,陈履常便让贾似道带两个便衣捕快在后边跟着。陈履常只是让贾似道生法在路上寻找机会接触胡氏,装作无意间露出玉锁,暴露身份。贾似道恨史氏当年欺侮母亲,有意报复,便创造性地借陈履常之权令两个捕快扮演劫匪,玩英雄救老太的恶作剧。

贾似道是陈履常的“贤侄”,两个捕快当然听他指挥。

俗话说:“要当官靠后台,要发财瞎胡来,要听好话去开会,要找清官上舞台。”“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能力作参考,关系最重要”。什么样是过硬的关系呢?当然是“一起逃过荒,一起嫖过娼,一起打过仗,一起分过赃”的铁哥们。这就注定了一条官场铁律:“公事办不好挨批,私事办不好挨踢”;“为上司干一百件好事,也不如与上司一起干一件坏事;上司带你一起干了一件坏事,那肯定等着你的是一百件好事!”

两个捕快深通此理,开动脑筋为上司的“贤侄”服务。他们充分发挥专业技术,趁黑抢到史氏轿车前头,寻一荒野之处,在车辙处放一块大石头,然后在路边树秧中埋伏。车夫老李见路中有障碍物,停车搬开,一个捕快窜出来捂住他嘴便摁在了树秧中,另一捕快几乎同时窜出,跳上车辕,将轿车驶入了岔路。

捕快深通匪道,假装劫贼,当然十分逼真;贾似道自小擅长忽悠,玩个见义勇为英雄秀当然也是小菜一碟。两个人像演后世电视剧武打片似的,你来我往,你进我退,刀子碰扁担,扁担磕刀子,砰砰啪啪,啪啪砰砰,响成一片,史氏和芹儿全是武术外行,又是夜间,岂能看出蹊跷?贾似道故意丢掉玉琐,让史氏找到,史氏正急于寻找贾似道洗白杀人之嫌,岂能不欣喜若狂?

史氏像即将沉没的溺水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上前一把扯住贾似道,喜泪满腮地叫道:“我的儿啊,大娘可是想死你了!你娘可好吗?她现在在哪里啊?那年咱家遭匪,你娘不知去向,大娘我安排人直找了半年,还是连个人影也没找到!大娘我还当她被匪徒掳去,眼泪都流干了!我自那时挂牵她一病不起,卧床一年多也没痊愈,到如今还落着病根,一有事心口就疼!这算好了,老爷有眼,你爹有灵,让咱母子见面了!”

史氏热和得亲娘似的,贾似道却是冷冰冰的。他用力将史氏推开,装迷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

“我家居台松溪贾府,姓史,是你的亲亲大娘,难道你娘没说过吗?”

“没说过!”贾似道摇头说。

“你生父姓贾名涉,曾在高邮当过县尉,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妈是说过我生父姓贾,但她说是个卖菜的小贩,被城管打死了!”

“那是她对你父只顾公事不顾家不满,说的气话!”

“她也没说过我生父家住台,也没说过有个大娘是姓史的!姓贾的成千上万,你怎么乱认是我?”贾似道欲擒故纵,还是否认着。

“你生母姓胡,你的年令又正好对照,又有这玉锁遗物,上面还有你父给你取的名字‘贾似道’,这还能有错吗?儿啊,你就是我贾府的后代,你就认了我这个亲大娘吧!”史氏求道。

“既是真的,你又没养我,我又没穿过你贾家一件衣服,又没吃过你贾家一口饭,我为什么要认你啊?想白拣我这么大个会干活的儿子,你做梦去吧!”

贾似道依然是端着架子,尽情对史氏作弄着。

史氏见贾似道不愿相认,只得退而求其次,说道:“道儿,是真是假,认是不认,以后再说。求你念在我二人年迈体弱,又没了车夫,就好事做到底,把我们送到嘉兴城府衙门前,行么?”

史氏用计骗贾似道到府衙,这正是贾似道计划中的一步,他当然装傻,继续作好人好事秀,爽快地点了头。

贾似道让史氏、芹儿上了车,驾车回到嘉兴城,来到府衙门前,已是早饭过后。贾似道停下车,装着要走,史氏与芹儿一人抱着他一只胳膊,硬把他拽进府衙,直到见了陈履常,他还装着一脸委屈,在做作糊涂:“你们这是干什么?干什么耶?我好心帮了你们,你们怎么不让我走?还要见官?难道见义勇为也犯法了吗?”

陈履常憋着笑,做作一脸严肃,又是询问贾似道年令、住址,又是追究他母亲姓氏、年纪,又是检验他玉琐真假,又是寻找他与贾涉共同的相貌特征——忽悠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高兴地向史氏祝贺:“大喜!大喜!这孩子确确实实是我大哥的那个亲生儿子!”

“同喜同喜,您也添个亲侄子!”胡氏高兴地说。

“那是当然!大哥临终有托,让我找到孩子,主持认祖归宗。我总算没辜负大哥的希望,让他又添一条根!大嫂,什么时候举行归宗典礼,向祖宗报喜,向族人报喜,您定个日子吧!”陈履常趁热打铁,当即安排起来。

史氏洗白了夺命之嫌,心中高兴,何况贾似道又有救命之恩,且确实是贾家血脉,听陈履常提出,当即爽快答应,与陈履常商量着,定下了贾似道认祖归宗的日子。

贾似道还装着忸怩不愿,陈履常与他一唱一和,又是耍官威恐吓,又是以叔叔身份训教,双簧演够,贾似道方才不再违拗。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哭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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