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谱 86、巧言遮家丑

作者 : 杨山林

86、巧言遮家丑

86、巧言遮家丑

董宋臣得到贾似道进宫的消息,便跑去告诉理宗赵昀:“万岁爷,贵妃娘娘的哥哥贾贯道进宫来了!”

赵昀正在谨身殿浏览上奏的折子,听了他的话呆愣半方缓过劲来:“胡扯。她哥哥不是病重来不了吗?”

“大概是病好又赶来了!真的,不信您去看看。刚才,我从景福宫路过,听见宫中有人在哭,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觉得奇怪,就进去观看。我走进宫门,就见贵妃娘娘正伏在一个男人肩头嘤嘤地哭泣。只听贵妃娘娘说,‘我在宫中作梦都在想念你和妈妈。可盼着你来看我一次,饭也不吃,又要走哩!’那男的说,‘莫哭,莫哭,我会常来看你的。’我听了这些话更加莫名其妙,便退了一步,装作路过转到窗外面向那男人的角度看了看。那人国字脸,卧蚕眉,留着短胡须,就是我见过的贾贯道。你说这事怪不怪?公主舅舅在家是一家之主,在国大小也算个臣子,竟然托病不参加喜宴;如今喜宴已罢方才进宫,进宫来了又不奏报,只跑到妹妹房中哭泣一番,饭也不吃,便要离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董宋臣话没说完,赵昀已经站起了身:“走,带朕去看看!”

董宋臣扶赵昀来到景福宫,果见贾贵妃坐在院里的花坛边拉着一男人的手在抹泪,看看那男人,果然是贾贯道,便生气道:“贯道,你不是病重吗?怎么又来了?”

贾贵妃见皇上来到,方才放开弟弟贾似道的手,招呼贾似道一起躬行拜迎之礼。

贾似道说:“嘉兴库吏贾似道叩见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昀先入为主,自然没细辨名字中间一字不同之音,一脸迷糊问道:“朕曾封你为一郡之首,怎么如今成了库吏?是怎么一回事,你如实道来,朕为你作主!”他迷糊到贾贯道在下边出了什么事,方才不参加喜筵了。

董宋臣也装模作样地指着贾似道问道:“贾大人,皇上问你,你就照实说吧!”

贾贵妃见皇上误会,有些手足无措:“官家,他,他是——”她一时不知是糊弄了好,还是照实说好,结巴了半,也没说出句囫囵话。

贾似道理直气壮地截住姐姐话头,答道:“皇上,我不是贾贯道,我是他弟弟贾似道!”

董宋臣假装惊讶道:“唉呀,你不是贾贯道呀?怎么长得跟他好像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呢?你不说,我还真分不出来呢!”

“同根所生,长相自然相像!”贾似道不卑不亢地答道。

贾蓉对贾似道这个弟弟本有好感,如今见已说破,只得向赵昀叩头说道:“官家,恕贱妃不告之罪,他确实是我多年前失散的弟弟贾似道!”

赵昀扶起贾蓉,仍然疑惑未解:“贤妃,你只有一兄贾贯道,此事朝中人人知晓。这弟弟是收养的,还是过继的?怎么和你哥哥相像呢?”

贾蓉说道:“他不是收养,也不是过继,确实是父亲骨血,岂有长相不一样的?”

“即是你父骨血,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听你说过呢?”

贾蓉怔了怔,低声说道:“只因有关家丑,孝悌为先,贱妃不敢宣扬,故而没向皇上您诉说明白!”

贾似道早有准备,截住话头说道:“姐姐,你说的算什么话?父母至忠、至孝、至仁、至义、至礼、至信、至情,地可鉴,哪一点不堪为楷模?怎么能算家丑呢?

“想当年,先皇下诏,令加强边防,修筑城堡,父亲踊跃参加,不辞辛苦,与民众一起,披星戴月,取石挑砖。母亲胡氏那时不过一二八弱女,因父年迈多病,也女扮男妆,替父出差,为国尽忠。

“母亲身材瘦小,干活时却不示弱,父亲见她一双手打满血泡,便常常照顾她。父亲对母亲关怀之情使母亲心中感动,渐生爱慕之情。临别之时,母亲相赠家传玉佩一枚,向父亲说道,‘这玉佩是我传家之宝,母亲当年传给我的时候让我以此选定如意伴侣。今送给你,便是托付终身!’

“母亲说得十分明确,可我父生性实诚,仍误以为母亲是男儿之身,只把母亲的话当作兄弟真情,懵懵懂懂答道,愿‘同甘共苦,终生相好’。父亲回家之后便遵父母之言,娶了史氏母亲。婚后父亲即迁宝应上任,职责所在,自然顾不了个人友情。直到五年之后,父亲前往德清探望当年老友,方知胡氏母亲是女儿之身,且一直等待父亲前去下聘。此时,父亲方才对胡氏母亲当年言语恍然大悟,深悔自己误了她青春。

“父亲将胡氏母亲接到任上,践了当年糊涂之诺,却又为事前没有告知自己父母和对不起史氏母亲而愧疚在心。胡氏母亲不忍让父亲背上不义不孝之名,怀着三个月的我毅然悄悄出走,隐居深山度日。

“史氏母亲后来得知此事,便派人四出寻找,直到前年,方才在父亲老友陈履常的协助下找到我和胡氏母亲!”

贾似道和廖莹中参照《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传说胡编乱造,却也左右逢源,即遮了当年父亲多情之家丑、史氏的凶悍劣行,又解释了自己的出身来历,赵昀听了大为感动,说道:“为信为孝,二者不能两全,你父何错之有?你生母代父筑城,至忠至孝;一诺千金,至情至诚;为洗你父不孝污点,毅然隐居,且含辛茹苦,养你长大成人,真个是忠孝节义齐备,堪称下母仪。此怎能为家丑?朕今个就为你母亲正名,为你正名。你起来吧!”

董宋臣见时机来到,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英明,这名正得好!想当年,涟水军石硅反于涟水,兵屯南渡门,战火又起。贾制帅仅为宝应县令,便能高瞻远瞩,为国分忧,上招抚策。并且亲冒生死之危险,轻车简从前往,晓谕石珪以逆顺祸福,令石硅归顺;又单人匹马抵达山阳,使德广等盗匪伏地请死,誓以自新。

“金太子及仆散万忠、卢国瑞等数十万大军侵我大宋,并且以计诱降石珪等。制帅恐怕石硅等为金所用,急遣陈孝忠向滁州,石硅与夏全、时青向濠州,李全、李福截其归路,亲自监军。数日,夺金人百余寨,金人不敢犯我淮东达六七年。

“南渡门之变,制帅招抚李平、德广。李平等尚怀异志,制帅以计除之,将内乱平之于萌芽之中。忠义诸军在涟水、山阳者既众,制帅虑其思乱,以滁、濠之役,分石珪、孝忠、夏全为两屯,李全军为五寨,又用陕西义勇法统制,让其亦军亦役,每年为朝廷节约十分之四的军费开支。

“制帅又遣李全以万人取海州,复取密、潍。王琳以宁海州归,遂收登、莱二州。青州守**以滨、棣、淄州降,又取济、沂等州。自是恩、博、景、德至邢、洺十余州相继请降。制帅传檄中原,‘以地来归及反戈自效者,朝廷分地封爵无所吝。’且居功不骄,仍率诸将,图未下州郡。

“制帅坐镇荆湖,冲锋在前,享受在后,日理万机,废寝忘食,直到身染重病,仍然强起视事。金将时全、合连、孛术鲁答哥率军三道渡淮,制帅率诸军出战,自辰至酉,金人大败,答哥溺死,敌军丧者数千。

“制帅病重,仍然挂念社谡安危,遗书丞相史弥远说,‘意隐而难明,人事切而易见,当思今日人事尚未有可答意者。昔之患不过亡金,今之患又有山东忠义与北边,宜亟图之。’且不忘将所获京、河版籍及金银牌、铜印之属上于朝。”

董宋臣讲到这里,喘了一口气,方才把话的目的说出来,“——想贵妃父亲为我大宋出生入死,屡立战功,且身带重病,仍日理万机,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子孙却少有封赏,如今其次子似道文武全才,曾获地方特招武妖首,应该给于赠赏才是呀!”

董宋臣不愧为奴才之星,他清楚自己一个小小内侍太监,欲干涉朝政,在官场纵横捭阖,投机取利,自然是无名无份,只能全凭心机。于是,他得势不久,便与史馆交际,借来当朝史志,对宫里宫外重点人物的生平大事及远亲旧眷、上下左右的纵横关系进行深入研究,以供参照当朝人物关系,为已所用。贾贵妃是皇上红人,见面,其父的生平事迹他自然背得滚瓜烂熟,以备在接触中该避讳的避讳,该张扬的张扬,该吹时吹,该拍时拍。今个赵昀在场,又是议的贵妃家事,他自然要抓住时机,狂背贾涉传记,大拍贾贵妃马屁。

不出董宋臣所料,他这一通为贾涉大吹大擂,感动得贾蓉热泪盈眶。

她亲调龙井香茶,双手递到董宋臣手中:“小董子,你对我父的事情知道得真还不少啊!”

“制帅一代忠臣,劳苦功高,国民皆知,我小时候在民间就常听人们传说他忠君爱国的英雄故事!”

赵昀听了董宋臣的讲说,想到先人对贾蓉父亲封赏甚少,不觉心有愧意,说道:“贤妃莫要难过,我明个上朝,对你父另加追赠;你母亲也随你父相应赠赏。胡氏母也不愧下母仪,待她以后进京,我也给于封赏,这你该满意了吧?”说罢,回头向董宋臣说:“董公公,你等会儿就传达朕的口谕,让吏部、礼部对已故贾制帅封赠之事拟个折子!”

“是,奴才一会儿就去!”

贾贵妃拭泪说道:“父亲已故,母亲是家庭妇女,虚名号追赠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董宋臣忙帮腔说:“爷,娘娘心在这个弟弟,该对其相应赠赏才是!”

赵昀见贾似道口齿伶利,毫不拘束,想到忠良又添一子,心中自是欢喜,遂向董宋臣问道:“董公公,你可知九寺之中,哪个寺有空余的职位?”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程序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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