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王府死了一位郡王一位郡公,这丧礼便不能小了,忙忙碌碌下来,竟是用了一个月之久。
因是皇族,最后葬在昭陵附属陵园不提。
“父亲”死了,李姬阳要守孝三年,这让李姬阳很高兴,奉珠和老王爷却很郁闷。
三年之后,奉珠十八岁,那个时候再要孩子不迟。
因要守丧,李姬阳把身上的所有官职都卸了下来,镇日在家处理生意上的事情,间或出一趟小小的远门,巡视商铺,少则三五日,他独自出门,多则*日,带着奉珠,让这小主母认认自家产业。
这一晃就到了七月末,临近采选的日子,然而,该是武良辰运气不够好,长孙皇后病故,圣上沉痛至哀,连续三年都不会采选了。
奉珠本以为武良辰会难过的,可她却是长舒一口气,说,其实她不是那么想入宫的,只是有不得不入宫的理由。
李平年居住过的万年堂,依着老王爷的命令是要永久封存的,可也不知九郎跟阿翁说了些什么,第二日便动用大量的人手把万年堂给拆除了,夷为平地,用黄土夯实。
奉珠建议可以在那一块挖一个荷塘,奇怪的是,往常什么都顺着奉珠的李姬阳并没有答应,黄土夯实之后,又用莲花青砖密密实实的铺平,弄成了一个练武场,说是要给将来的孩子玩耍用。
奉珠可不答应,想着那地方曾经还有一个墓穴呢,太不吉利了些。
因是在守孝期间,王府之中的一切都显得朴素苍白了些,而且有些寂静与荒凉,少了那么一些人气。
奉珠知道,无论是九郎还是阿翁,他们都需要时间去平复,回忆,怀想,怨与恨,爱与宽恕,然后,渐渐的所有的记忆都变淡,最后把这些让人难过甚至难堪的记忆都锁在心里的一个角落里,然后锁上一把沉重的大锁,永久的封存起来。
只是在封存记忆之前,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他们都知道,暂时还不能将锁锁上,把钥匙扔掉,他们在等一个机会,等待着李文的报复。
夏日最热的时候过去了,奉珠又变得活蹦乱跳的,镇日里想着些新鲜事情,想着什么便要做什么。
比如昨日,因着前日晚上,被李姬阳撕了身上穿的诃子,让奉珠大为恼怒,她实在不解他那奇异的癖好,明明解一下系带就好了,他非要撕坏掉才满意,就想着,让你喜欢撕,我做一个你撕不动的,看你要怎么办。
于是昨日就发动她那几个万里挑一的丫头们帮着想法儿,用什么布料做出来的小衣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撕掉呢?
绫、罗、绸、缎、绢、纱、锦,好像都不结实的样子。
阿奴端着她的糕糕碟子在一旁胡乱出主意,说用粗麻好了,粗麻可结实了,做成绳子捆人,人都跑不掉的。
结实是结实了,可那还能贴着皮肤穿吗?依着奉珠一身柔滑细女敕的肤质,岂不是要被擦破皮?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在几个丫头暧昧的目光下,奉珠脸不红气不喘,大掌一挥,道:多做几件小衣吧。
再说今日,知道每到月末的时候,九郎和宝庆都很忙,奉珠一时愧疚心起,自己是不是太清闲了一点?
嗯嗯,为了犒劳犒劳辛勤劳作的家主,李姬阳郎君,奉珠准备亲自下厨为她亲爱的九郎做一餐饭食。
第一步,让粗使婆子把食材选好送到小厨房;
第二步,让彩棋领着几个小丫头把食材摘好,洗剥好;
第三步,让绿琴把食材切好放在盘子里备用;
第四步,让锦画把每道菜所需要的调味料都称量出来放在小白瓷碟子里;
第五步,让彩棋生火,热油;
第六步,在锦画这小厨娘的指挥下,房奉珠小娘子井井有条的把切好分配好的食材调料一一准确的“扔”进了油锅里。
是的,是扔进去,因为油熬热的时候,倒进去食材会蹦出油星子出来,房奉珠小娘子被不小心的崩了一下,疼得哇哇叫,往后就开始隔空往油锅里扔食材,给负责拿着锅铲子翻炒的绿琴小娘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这是考验绿琴小娘子厨艺的时候到了。
于是,这日午膳,便被房奉株小娘子完美的做出来了。
她真真的完全可以告诉她的九郎,这就是我亲手做的哦,味道绝佳的好。
“真香啊。”奉珠瞧着“她”做出来的这一餐色香味俱全的饭食,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好了,装到食盒里去,跟我走。”奉珠大手一挥,让锦画、绿琴装盒。
“啊,对了,还有这个,这个我端着吧。”奉珠为表示自己的诚意,端起一个盛着荔枝的青釉盘子便领着一行丫头们浩浩荡荡的往外书房杀去。
“主母。”守着外书房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僮,头上还扎着总角,而且还是奉珠认识的,不是金庆又是哪个。
他见了奉珠就立即跪下给奉珠磕了个头。
“是你啊。”奉珠垂眸看着他。她还记得这臭小子曾经在她面前的嚣张呢。
“主母,那个、那个。”金庆低垂着头,紧张的抠着手指头,支支吾吾的。
“跪着吧,等我出来再说。”奉珠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想来是被宝庆指点过了的,就宝庆那一张嘴,死的也能被他说成活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还是让这金庆跪一会儿吧,让他长长记性。
“是。”金庆应着。跪在廊下不敢抬头看奉珠,紧接着,他便闻到一股股香风向他拂来,衣香鬓影,一个个身着素色绫罗的丫头姐姐们从他身前走过,还伴着美美的饭香。
金庆略略抬头,便见着了他未来的嫂子,锦画,他微微张了张嘴巴,心里感叹道:嫂子真漂亮啊。哥哥真能干,往后他也要找一个和嫂子一样漂亮的,不,他要找一个比嫂子还要漂亮的丫头做妻子。
锦画知道这金庆,想着毕竟是宝庆的弟弟,便落后几步,轻轻踢了踢金庆,道:“老实跪着,一会儿王妃出来,多给王妃磕几个头,诚心诚意的,记住了没?”
“记住了,嫂子。”金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呸,谁是你嫂子。”锦画臊红了脸,脚步微微凌乱,忙赶了上去,走到第一排丫头上,和绿琴并肩站在一处,随着奉珠往书房中去。
许只是对账查账的事情,没有什么隐秘,书房的门大敞着。
里头很宽敞,由两座铰链八扇屏风阻隔成了三块地方,正堂的位置上,设有一个紫檀木的桌子并椅子,一身黑缎袍子的李姬阳正低头写着什么,因是在孝期里,不论是主子还是奴仆都穿着朴素,头上身上并不见明艳的色彩。
左边置了四张桌子和椅子,宝庆、珍庆、珠庆、银庆都在,尤其是那排在宝庆之下的珍庆,一手算盘打得啪啪响,手指在算盘上动作如飞。
看得绿琴对他佩服不已,没想到这位二管家正经的时候是这样正经,一点也不见平时调笑小丫头的轻浮了。
锦画也瞧着了,她略略含笑的往后面一看,便见这些抬着食盒的小丫头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四位大管家,恨不得黏上去呢。
宝庆正要把核对完的账本递给珍庆,让他算出总收益,无意间瞧着地上多出来的影子,宝庆朝着奉珠作揖拱手。
见那一排青春靓丽的小娘子们到了,宝庆心内明白,识趣的悄悄把另三位管家领出去。
奉珠摆手,让这些春心萌动的丫头们去隔壁房间为那三位管家摆膳,伺候着用膳。
她自己捧了一盘荔枝走近李姬阳,但见他正捏着一支玉管狼毫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的记录着什么。
他的眼睫毛浓且密又长,在聚精会神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脸部线条又冷硬着,这让他看起来特别的冷肃。
可奉珠知道,他只是对着外人的时候才会那样冷漠自持,让旁人不敢直视他,臣服在他的威压之下,在卧房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坏着呢。
“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完了。”奉珠的影子打在他落笔的宣纸上,他嘴角微扬,眼睛不抬便如是道。
“你这几日好忙啊。”奉珠有些幽怨道。
“这不是月末了吗。你耐心等一会儿。”他手上不停,一边翻着账册一边记录。
“总要吃饭吧。你等一会儿再弄嘛。”奉珠站在他对面,故意挡住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一片暗影投在宣纸上,他一心二用,说了一声“乖”像哄孩子,可手上还是不停。
“好,等你一盏茶的功夫。我以为你不用上朝了就没有那么忙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忙。”奉珠咕哝着。
把荔枝放在桌子上,拈起一个开始慢慢剥皮。
“我把这颗荔枝剥好的时候,你就要停下来,听见没有啊。”奉珠嘟着红唇,抬眸睨着他。
“好。”他随口应着。
奉珠瞪了他一眼。三两下把荔枝壳剥了,啊呜一口塞到自己嘴巴里。
可他还是下笔如飞,不见有停下的意思。
奉珠生气的拧着黛眉,一把夺过那账本抱在怀里,不满道:“用膳了!”
“快点拿来,只还有一行字就写完了,晚上带你到曲江上玩,你乖一点,放下食盒就回去吧。”李姬阳把手伸向奉珠,严肃的看着她。
“你说话不算话!不给!”奉珠把账本藏在身后,低头把果核吐在他的手心里。
李姬阳冷沉的脸绷不住笑了,他站起身逼近奉珠,又道:“拿来。”
“不给!”奉珠笑着后退,绕着桌子转。
李姬阳手心里捏着那颗滑滑的果核,心也跟着软滑滑的,他摇摇头,宠爱的笑笑。亦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反正,于奉珠便是眨了一下眼睛,而他就到了眼前。
奉珠“啊”了一声,转身就要跑。
他一把捏住她的腰身,搂了她在怀坐到这把又大又厚重的紫檀木椅子上。
“你放开我。”奉珠坐在他膝上扭着身子笑道。
“别乱动,门可开着呢,你想作何?”他倒打一耙,把心上的意动,身上的情动统统都推到奉珠的身上去。
奉珠哼了一声,把那账本使使劲扔到门外去。她反而张着手,笑着跟李姬阳道:“没有了。”
“这是什么?”他摊开手掌,把奉珠吃过的果核给她看。
奉珠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竟是把吃过的果核吐到他手里去了。
清艳无双的脸蛋飞上红霞,伸手要去拿了扔掉。
李姬阳反而缩回了手,把那果核攥到手心里去。
“扔了吧。”奉珠咬着唇,有些扭捏道。只是一个果核罢了,可不知为什么却让奉珠有一种羞涩之感,比在明亮的灯光下,彼此坦诚相见还要窘迫。
“跟你换一样东西可好?”李姬阳揉弄着奉珠软软的身子,轻声细语哄道。
“你想换什么?”奉珠警惕的看着他,这个精明的商人啊,每次想到什么坏主意的时候都要给自己下套子,让自己甘心情愿的尊进去,那才是他的成就感。
“一颗雨花石怎么样?”李姬阳看进奉珠的眼睛,好像要看到她眼睛的尽头。
“什么雨花石。”奉珠撇撇嘴,挣扎着要从他膝上跳下去。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一颗能够混淆牡丹种子的雨花石。”李姬阳在奉珠耳边轻轻道。
话落还咬啮着奉珠的耳珠,往她耳朵里面吹气,温热的气息拂着她敏感的女敕肉,让她的身子有些热。
“我早就扔了。我留着做什么,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你曾经耍弄过我吗。给我一颗雨花石,我一辈子也种不出牡丹花来。你是要告诉我覆水难收是吗,我知道的。那个时候,你是真的被我伤透了心吧,所以才会想出那样的主意整我。”奉珠本是理直气壮的,可又想到也是自己活该,不懂事的自己不也曾经整过人家吗,人家报复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如果,我告诉你,那不是我的主意,你相信我吗?”李姬阳亲吻着奉珠的发顶,道。
“是你的小僮亲手给我的。”奉珠哼道。
“我把他从扬州调回来了,你可以亲自审问他,还有马车的事情。扬州最后那一夜,虽是‘强暴’自己的妻子未遂,但我可不打算就那么简单的放过你。你却自己跑了。外头还有人给你备了马车,不过,那不是我的命令。”他紧紧的搂着奉珠柔软的娇躯,轻声道。
奉珠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笑着,便笑哼了一声道:“我也想着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你也不会追上我了。”奉珠低头,在自己裙子的彩绦上解下一个金质镂空圆香球,打开钮扣,掀起半圆球,便见香料堆中有一颗黑如曜石的石子,色泽如玉一般。
“我想着,总要亲口问问你的,就把这颗小石子留了下来,可有你求娶我的过程在前,我觉得你可是喜爱我至深呢。”奉珠洋洋得意的看着李姬阳。
李姬阳瞧着奉珠笑了,不承认更不否认,算是默认。
“是不是啊。”奉珠揉揉他的脸,让他亲口回答。
“你说是就是。”他又剥了一颗荔枝喂给奉珠,让奉珠把果核吐在他的手心里,和原来那一颗凑成一对。
刚才那是无意的动作,这一回奉珠却略有停顿,瞅着他道:“我真吐了?”
他笑着点点头。
其实,他早看着那大敞四开的门不顺眼了。
两颗果核足够把门关上了。
随着咣当一声,隔壁房间用膳的管家们皆是心照不宣的嘿然一笑。
有主母身边的美婢们伺候着,珍庆最开心,调笑调笑这个,调笑调笑那个,忙的不可开交。
宝庆和锦画独占了一个小几,宝庆盘腿坐在小塌上,锦画站在地上,正要把倒上酒水的酒盅推给他,宝庆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覆上锦画的手,道:“锦画,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合适?”
锦画脸颊微红,把手抽了回去,微微嗔道:“你竟是问我,却让我怎么回答。”
宝庆嘿嘿傻笑,紧张的两手搓来搓去,哪里还有身为大管家的一丝精明。
“那、那我明儿就请示主子去了,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你觉得怎么样,我、我都准备好了。主子给了咱们一个小院子,就在王府后头。”
“我不住在外头,就住在王府里,王妃离不开我。”锦画道。
“知道、知道,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外头那院子就是主子和主母给的恩赐,平常里咱们都住在王府里,主子还特意拨了一个单独的小院给咱们。”宝庆细细看着锦画,等她的回答。
“只是你有单独的小院,还是你们几个管家都有?”锦画问道。
“都有。你放心,虽说我是大管家,可也就是因着我跟着主子的时间长罢了,像珍庆,算数了得,我比不过,像珠庆,胆大心细,常在海上走,主子多有倚仗他,我亦是比不过的,还有银庆,那最是一个稳重的,扬州船行有他坐镇,总是没有错的,还有安庆,医术好,武功好,跟着主子的时间并不比我短多少,那才是主子真正的左膀右臂,我就是勤快些罢了。锦画,你嫁给我委屈了。”宝庆低着头,盯着凉蕈轻声道。
“我就看中你这份自知,是个明白人。”锦画双手紧握在一起,同样轻声道。
珍庆、珠庆、银庆耳朵尖尖的听着他们说话,听着宝庆这样谦虚的话,他们一哄而笑。
“宝庆,你这田舍奴、市井儿!”珍庆笑骂。
“过头了啊,宝大管家。”珠庆哼笑道。
“宝庆,你也太会夸人了啊,不实之处颇多。”银庆摇摇头,继续在一堆美婢环绕之中吃饭,颇为怡然自得。
“嫂子,你别听他的,要让他自己说说,我们都是能干的,就他是个无能的,主子可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他要真没有能耐,主子能走哪儿带到哪儿吗,哪里像我们啊,只有逢年过节的才能见到主子,唉,苦啊。”珍庆故作忧郁道,引得那些小丫头们都对他问东问西的,或是安慰他。
“是这话,要不信啊,咱们就等着。等咱们都成亲的时候,咱们比比主子赏赐的宅院,肯定是宝庆家比咱们的大一点。主子心里有数着呢,谁功劳大,谁的赏赐就多。”珠庆一边吞咽着饭粒,一边道。
饭粒子喷的到处都是。
绿琴陪着笑了笑,见着锦画有了好归宿,她诚心为她祝福,只是祝福之后,众人的欢笑声里,她自己心里却越见荒凉,慢慢的走了出去。
“绿琴姐,你去哪儿啊。”彩棋正打量评估着剩下的三个管家呢,想着,自己也是从小跟着王妃的,这剩下的三个管家里头总该有她一个归宿的。
可绿琴姐还没着落呢,她总得排在绿琴后头,这会儿见绿琴并不热衷的样子,她也略略歇了心思。
成不成的,并不是她说了算,还要看缘分的,她也不想强求。还是像锦画姐一样,缘分到了就什么都有了,这心一冷啊,就由着那些小丫头们围着那三人转吧,是你的总会是你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自己巴巴的贴着人家不放,反而惹人家厌烦,倒还不如顺其自然。
想通了此节,彩棋顿觉一身轻松,原来被锦画刺激着,生怕找不到好归宿,更怕王妃不疼她,把好的都留给绿琴先挑,她巴巴的打听那些未婚的管家们反而落了下乘,被别人看不起。
珠庆见那吱吱喳喳在他耳边说个不停的彩棋忽然冷了,走出去了,他一愣,和珍庆、珠庆对视一眼,低下头认真吃饭,也不理会那些小丫头们了。
书房之中,正堂四周的青色帐幔都放了下来,里头,正是春光无限。
“你若是弄脏了我的裙子,我跟你没完。”奉珠颤着嗓音娇喘道。
她正趴在紫檀木的桌子上,咬着唇,涂了蔻丹的纤美指甲似是忍痛又似是忍着欢愉,在洁白的宣纸上划下一道道的痕迹,就像划在他的背脊上,那是在欢愉高峰上看到的景象,随笔勾画下的美好刻痕。
他在她身后低低的坏笑,紧紧的搂着她的腰月复不放。
“我再也不来书房看你了。”奉珠咬牙切齿道。她真担心一会儿有人闯进来,那她这脸就丢大发了。
“不,以后常来。”他咬啮着奉珠的耳珠,用自己宽阔的身躯包裹住她柔软而丰腴的身子。
“再也不来了!”奉珠猛然在宣纸上划下一道深痕,忍着呜咽,狠狠道。这厚重的紫檀木大桌往前移动了少许,搓着地上铺的毡毯都鼓起了一道褶子。
“痛。”奉珠觉得自己的手臂一定被搓破了。
刚才那一记是他太过粗鲁了,只是,他总抗拒不了她的诱惑。
他拥着奉珠的后背,抱起她,让她远离那张桌子,暗怪自己失策,有了这一遭,下午还让他如何在这张桌子上处理事情,只要想想在此处发生的香艳,便要想入非非,被旖旎缠绕了。
“一会儿就好,我尽快。”他枕着奉珠的肩膀,轻声道。
奉珠掐着捏在她胯骨上的大掌,羞恼道:“你倒是说话算话啊,快一些。”
“明日此时我在这里等你可好?”他叼着奉珠的耳珠,诱着她道。
“不来了,不来了。”奉珠捂着脸,跨在他大腿上,垂在空中的脚由着她踢蹬也沾不得地,摇摇晃晃的,让她觉得仿佛置身在温泉之中游曳。
“过来吧,我等着你,明日这间书房里没有他们,只有我们俩,可好?”他没完没了的缠着奉珠,欢愉无穷无尽仿佛永远都到不了尽头。
“说不来就不来了。”奉珠咬着唇,抵抗着他给予的欢愉诱惑。仰着脖子枕在他的胸膛,妖娆瞪着他道。
她是想狠狠的瞪着这个登徒子的,只是,此情此景,身体相连着,欢愉继续着,只会将她融化成一滩春水,那目光娇柔又妩媚,如何也和恶狠狠沾不上边的。
他低头含住奉珠的下唇,轻轻的咬起,扯开,又放过,奉珠的双手正被他一只大掌紧握着动弹不得,双腿更是被扯开固定合不拢,身子被整个抱住,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她在他面前,真是弱小的毫无挣扎的余地。
身高堪堪只到人家的肩膀,重量,估模着有他的一半多一些,真是打也打不过,骂又无处下口,嘴巴被封住,可怜兮兮的一只白兔子送到大灰狼跟前,大灰狼岂有不吃之理?
煎炒烹炸煮,今日才是小煎一回,明日翻炒翻炒,再到后日抹上蜂蜜细细烹饪,至于如何炸和煮,且让他好好费思量一回。
“好了吧。”察觉他身体的缴械灌注,奉珠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再让我抱一会儿。”他细细亲吻着奉珠的脸颊安抚她。
“腰酸,腿也酸,都怪你。”奉珠娇娇抱怨道。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明明她只是来送饭而已。
奉珠郁闷的鼓着腮帮子。
“我给揉揉。”隔着白纱裙抚弄着奉珠的腰肢和大腿,慢慢给她疏松筋骨。
奉珠舒服的叹息一声,总算是知道,这酸也是因着他,舒畅还是因着他。
“稍稍用一点力气,对就是那里。”奉珠闭着眼,仰躺在他怀里指挥着道。
他轻笑出声,禁不住又含住她的整只小耳朵,道:“王妃娘娘,奴伺候的可好?有赏赐没有?”
“没有,你一个罪魁祸首要什么赏赐。哎哎,就是那里,火辣辣的疼。”
李姬阳看了看自己松开的腰带,上头的金质狮子扣正抵着奉珠的后腰,想着刚才相拥的情境,有些激猛,他略有些恼意,是他疏忽了。
“走,月兑了裙子我看看。”他横抱起奉珠,拨开垂下的纱帐,往正堂后头的卧房里去。
里头有一张竹塌,那是他准备午休的时候用的。
“看什么,你这坏蛋,我要回去了。”奉珠吓得抓着椅子不放,她只以为他还没要够呢。
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若是再拖沓下去,天都要黑了。
“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看看可有伤着你,放手,像什么样子。”他轻斥道。
“还不怪你!”奉珠松了手,遂即揽上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往后房去。
外头,珍庆花花肠子里正想着书房内香艳的场景,笑的要多就有多。
宝庆拍了他脑门一巴掌。
他轻咳一声这才立身站好。
珠庆一张女圭女圭脸黑了黑,恨得挠墙道:“祸水啊祸水。”
“来、来,喝茶,慢慢等。”银庆早早在外头石桌子上坐定,正在煮茶。
绿琴、锦画早已经被这对不大管场合的夫妻练就了一张厚脸皮,施施然往书房门口一站,那就是闲杂人等免进了。
宝庆在回廊上敲了敲他亲弟弟的脑门,道:“小子,好好跪着,等主母出来的时候,趁着她心情好,多磕几个头,你这罪差不多也就没了。”
金庆动了动已经跪麻了的膝盖,苦巴巴一张稚女敕的脸蛋道:“哥哥,主母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宝庆往那关合起来的门扉望了一眼,笑眯眯道:“估模着晚膳前就该出来了。”
“还要那么久啊。”金庆哭丧着脸道。
“久?你若是在内院伺候着就会知道,这还不算久的。这也就是轮到月末,主子想清闲也清闲不了,若是在月初上,你瞅着,主子能在内院磨蹭一整天。”
“为什么啊。主子不出海了啊。”金庆抓抓脑袋道。
“温柔乡是英雄冢,听说过没?”宝庆坐在回廊上,准备好好点拨点拨这个没有眼色的弟弟。
“听戏听过。”金庆点头道。
“这就是了。金庆,你记住,在家里头,主子不是主子,主母才是主子,听明白了吗?”
金庆摇摇头,道:“主子就是主子,主子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主子要咱们死咱们也绝不犹豫,哥哥,这是你教我的。为何现在主母变成主子了?可是主子才是主子啊。我就说我在扬州的时候没有做错,我维护主子有什么错。”
宝庆很敲了这个榆木弟弟一记,道:“主子就是主子这没错,可是现在主子心中主母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主母才是主子。”
宝庆被这个弟弟绕晕了,又敲了他脑袋一记,道:“总而言之,现在你的主子是主母了。你年纪小,出入内院方便的很,以后往来传递消息就靠你了,你不把主母当主子行吗?这回总该明白了吧。”
眼见着哥哥的巴掌又要落下来了,金庆脑袋一缩,忙求饶道:“明白了,明白了。那我以后只听主母的话?”
宝庆捂脸,无奈的点点头,道:“这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