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轻提裙角在朵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步向那犹自呢喃的老妇人,
“老人家,你还好吧?”轻柔的声音,飘荡入耳,引起老妇人抬头看来,可是仍处在神智不清里。
“幽儿,她疯癫了!”无法说出他们想要知道的。
“她只是困在自己的回忆里太久了!”所以分不清此刻是何时。幽怜悯的摇头暗叹世人的痴傻,执意活在不舍丢弃的过去。
悠然叹息,幽上前握住老妇人枯槁的手,以无限的慈悲之心,度化受困的灵魂。
仿似有一道灵光打入老妇的脑中,混沌的神智逐渐清明,朗朗晴空下,迷失的人得到了上天的垂怜,赐一方清明。
老妇人心魔顿解,似明似了,看着身前的一帮人,在那圣洁光度下,她获得了救赎。
“老妇,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众人心中疑惑,看着前刻还神智不明的老妇,此时却恢复明了的像他们弯身相谢,实则,令人讶然啊!
在幽的眼色下,朵儿上前轻扶着年迈的老人,细问事情的缘由。
“老人家,不必言谢,我家小姐心地善良,能够帮助你,她啊,比谁都高兴呢!”朵儿娇俏甜美,没有任何生疏的,亲切的与陌生的老人聊着天。
“啊,老人家,你为何躺在着路中呢,你家人呢?!”
梁老婆子脸色黯然,“我在等我的女儿回家啊……!”想起可怜的女儿,她心中悲痛不已,暗叹老天的不公!
“等您女儿啊?!那您女儿是去哪了啊?!”朵儿与幽相视一眼,顺着老人家的话,往下探听。
只不过,她的话一出,梁老婆子湿了眼角,摇头,“罢了,不提了,不提了……!”糊涂过了二十五年,神智清明了,她比谁都明白,那苦命的女儿早已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啊!终究留下的,依然是她这个孤老婆子啊!
“老人家,你家在何处,我们送你回去吧!”幽轻语,关心老人的处境。
梁老婆子哪见过如此清灵之人,那一身的圣洁气息不是谁都能无畏的与之相视的,她一个村野妇人心中惶恐不已啊!眼看这些恩人气势不凡,并非普通百姓,身份定是虽富既贵啊!今日被救,实乃她一老妇人的天大之幸,她何德何能啊!
“不,不,老妇是低下之人,不敢再有饶众位恩人了!”梁婆子满脸不安,弯身后退,不敢靠近身前这一身灵气的小姐。
“老人家不必害怕,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的游人,见您需要帮助,伸出援助之手也是应该的。”
“这……?”梁老婆子惶然,
“老人家不必担忧,我们只是想要帮你,别无他意。”
站在幽身后的赫连靖轩入乡随俗的做起普通人,王者气势微微暗隐,堤防引来别人过多的注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刻他虽气势不凡,别人在他刻意的收敛下也只以为是为身份高贵的富人,根本联想不到他居然是这神域最伟大的王者。
“这位恩人是……!”梁老婆子疑惑眼前的女子与她身后的男子的关系,猜测是否自己的称呼错了。
“哦,老人家,这是我家的爷!”
“爷……?!”那与此同行的这位小姐定是人家的夫人啊,“啊,这位爷与夫人,是我这婆子粗野,没见过什么世面,妄您见谅!”梁老婆子语气充满歉意,深怕得罪了这些恩人。
朵儿掩嘴轻笑,为这突然的称呼感觉新奇,不过众人都不放于心,出门在外何必拘泥小节,这是王上离国前定下的规矩,作为随从,定当遵旨于行。
不过,几人心中有数,这里最为高兴的莫不是他们的爷,只见赫连靖轩眉宇轻扬,俊庞染笑,心情愉悦不已,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暗爽心头。
“出门在外,不必拘于俗礼,我夫人最热助人,老人家你就不要拒绝了,让我们送你回家吧!”赫连主动释出善意,多了让人折服的亲切,这下梁老婆子实在不好回拒这番好意了,否则就是真的不识好歹了。
“谢谢夫人的好意,我夫家姓梁,我家就在这林中。”随梁老婆子手指指去,幽等众人看到在大路的一边有一小径,延伸到林中,在众人肉眼看去,方能看到一点茅屋的角。
“原来老人家姓梁啊,那,梁婆婆,我们这就送您回家去吧!”朵儿的亲切,让梁老婆子想到自己的女儿,心中一软,流露出笑意。
“来,梁婆婆,我扶你回家!”幽上前,轻扶老人家的手臂,走出大路,踏上一旁的小径。
秋眸扫过那被紧压怀中的包裹,幽好似还能感应到那被禁锢的灵魂在黑暗中疯狂咆哮着。活在怨念里的灵魂啊,希望我的救赎可以让你解月兑,而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啊?!
双眸垂下,幽心中叹然。
……
悲苦爱恋,只有形影单只,
你吐丝做茧自缚,我望眼欲穿孤独!
若叛前世的盟约,定做今生的苦恋!
爱上离别的悲苦,无视相处的幸福!
我起身重视感情,悔当初纯真憧景!
世间最纯净无尘的爱恋,莫不是那少女的情窦初开了,纯净而美好,稚女敕的情感承载了所有的少女那最美的梦想,令人陶醉。每个情开的女孩的心中都有一个梦,那就是穿上自己亲手裁制的红色嫁衣,坐上花轿,来到情郎的身边,谱出一段纯净而刻骨的浓情,做个天下最美最幸福的女子,这是女孩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的必经过程,而上天却不会垂爱每一个女子,那海誓山盟后的厮守是用泪水和不悔成就的,幸运之人少之又少。即使如此,那如歌如泣的爱情仍然是每个怀春少女的梦想,都想成为那幸运之人,披上嫁衣,嫁给相爱之人。所以有些少女在自己到了待嫁之龄,就会亲手做一件属于自己的嫁衣,暮落暮起间,盼着自己的情郎到来。
一间茅屋耸立在林中,屋前篱笆圈绕,朴素而宁静。
院前老树下,木桌木椅,茶香袅袅,众人随性的坐在这屋前喝茶聊天。
“不知夫人夫家如何称呼啊?”幽伴着梁老婆子回家,屋前篱笆外,梁老婆子诚心请几位恩人在她家歇息喝茶,聊表谢意,可心中卑微,怕这穷乡僻壤之地污了恩人的身份,没想到几人不嫌弃她老婆子屋陋地简,欣然接受她的心意,在这老树下谈天喝着茶。令她不得不动容啊!
“梁婆婆,我家爷姓连,圣国人士。”朵儿贴心的答道,
“是连夫人啊,夫人您真是人美心善啊!”不需看到那面纱下的容颜,光是那盈满笑意的眼中,就连乡野之人,也能看到那暗藏面纱下的美丽容颜,心美才是真的美啊!
圣国人士?!怪不得啊!梁婆子在心中暗想,看这夫人身边的夫君虽衣着不华丽却气势不凡,定是大人物,而圣国人士比一般国的百姓都要高居一等,这是各国百姓都明白的,可是,这位连爷与夫人心地善良,没有富人的娇气,和善的和她这老婆子温柔细语。真的是好人啊!
“那当然了,婆婆,我家夫人人美心更美哦,我家爷可宠着了。”朵儿笑嘻嘻的坐在梁老婆子身边,温顺的像她的女儿般,闲话家常。
老树下,赫连与幽悠闲的坐在桌前,不因简陋而嫌弃,虽然这方小小的乡野之地与他们的气势截然不符,可却带给他们宁静的自然气息,令他们心中平静安详。
“你啊,嘴就是甜。”幽取笑的轻抵朵儿的额角,拿她的玩心无奈。
“爷,您说,不是吗?!”朵儿笑着问道坐在一旁的赫连靖轩,可能因为此刻的环境,一切太宁静,没有任何的主仆分野,也许是她仗着有幽在,借故养大了胆子,忘却了赫连的王者身份了。
秋翼摇头暗叹朵儿的大胆,恭敬的静默不语,喝着泛苦的茶。崔文三人领命将马车在林中安顿好,等着他们。
赫连靖轩喝着茶,笑着不语,没将朵儿的大胆放在心上,他的心都放在幽的身上,对其他的没有心思去关注。
看着这和睦的主仆关系,梁老婆子满心感慨,这朵儿丫头命好,遇到这么善心的富贵人家,如若当初她的玉儿也能够遇到好人的话,是否一切就不一样了?!
“朵儿丫头真是可人啊……!”
幽轻笑,“她啊,就是玩心重。”
“唉,这样的年纪是该活泼,想我女儿也是在这样的年纪就和朵儿一个样……!”玉儿如果还活着,怕早已结婚生子,说不定她这老婆子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孙女了吧?!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
看着屋里的摆设,幽知道,梁老婆子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的亲人了。
“梁婆婆,你这怀中的衣服是谁的啊?”
萧然一叹,梁老婆子的脸上荡起怜爱,轻抚包裹里的红色嫁衣,轻语,“这是我女儿亲手为自己做的嫁衣啊……!”时光倒退,她仿佛还能看到玉儿披上嫁衣时的满脸喜悦,听玉儿笑着对她说,‘娘啊,你要帮我好好保存,有一天,我要穿着它嫁人呢!’可是二十五年了,她为女儿保存了二十五年了,玉儿却没有再回来了,等啊,盼啊,痴了!
“那您的女儿呢?!”是嫁人了,还是……众人望向包裹里的红色嫁衣,可是嫁衣却还在呢!
“我的玉儿没了,没了二十五年啊!”泪水流下,梁老婆子哀伤不已,嫁衣还在,可她的玉儿却没有了啊,一晃二十五年了,她连亲手为女儿披上嫁衣的机会都没有啊,就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活着她又在哪呢,是死了,那尸体又在哪里啊?!
“没了,怎么会没了呢?”幽关心的问道,轻抚老妇人的手,给予安慰。
“玉儿爹走得早,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玉儿从小就乖巧懂事,家里的活她没有一样不做的,平常都在这林中采点草药到镇上的药房换点银两,我们的生活虽不富裕,却吃得饱穿的暖,这样我们就满足了,没有别的奢求,日子一天天过……。”回忆过去,想到那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
知道梁玉儿十六岁那年,有一天梁玉儿拿着昨日采摘的草药去镇上后,就没有再回来,到如今,已有整整二十五年了。
“我在家等了整整三天,可是玉儿却没回来,我怕出了什么事情,就去镇上找,到冷家大药房询问,可是他们都说没有见过她,我怎么样都找不到她啊……!”掩面痛哭,她等了二十五年了啊!
幽为这一位母亲的痛苦揪着心,眸光湿润,她能够理解,梁婆婆等了女儿二十五年的心情,那该是如何的痛苦绝望啊!在一次次的等待中绝望,在一次次的期盼里痛苦着,失去亲人的痛,她懂啊!
赫然一张大手伸来,握住她紧握的柔荑,幽抬头,看向赫连那双盈满安慰的眼中,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
“梁婆婆,你不要太伤心,你女儿也许是走失了,才会没有回家。”
梁老婆子黯然,悲痛的摇头,“整整二十五年了,还能回来吗?!我可以继续骗自己,可是在午夜梦回间,我总感觉到玉儿她已不在人间了,儿是娘的心头肉啊,我感觉得到啊!”再多的自我欺骗也无法抹杀事实的真相,她等不回了啊!uaqb。
抱紧怀中女儿留下的嫁衣,梁老婆子失声痛苦。
“梁婆婆,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女儿回来见你的!”生死不论,梁玉儿欠她的亲人最后一面,她会为这位母亲实现唯一的期盼。
“谢谢,谢谢……!”梁老婆子感谢的握住这位善良美丽的夫人的人,不论是真是假,还是安慰,此时绝望的她只能无助的感谢这位夫人的善心。
等了二十五年,盼了二十五年,她的心早已绝望了,只能在这里守着女儿的那红色的嫁衣,煎熬的度过余生,望上天垂怜,让她们母女再见最后一面啊,最后一面!
……
林中的夜,伴着黑暗,在这自然的环境下,显得阴森而诡异,而今夜,天上没有一丝闪烁,连月亮都躲进了黑幕里。冷风吹起,树木摇曳,黑暗中的魔物正蠢蠢欲动。
斜坡上,幽掩在一棵树后,沉静的眸子注视着坡下那一茅草屋,不为身处的环境担忧,因为她的身后永远会有赫连靖轩的陪伴,不会孤单寂寞。
轻轻为幽披上银色风衣,赫连静静的伴在她的身边,秋翼和朵儿毅然立在身后,警惕的注视着茅屋里的动静。他们在等待,等待那红色嫁衣的主人-梁玉儿。
“放心,四周我都让秋翼不下结界了……!”握起冰凉的柔荑,赫连用双手包裹住,温暖它。
幽点头,依然看着那亮着光亮的茅屋。
要啊嫁玉。夜深了,她知道梁婆婆已睡着了,她是伴着哭声睡去的,耳畔仿佛还能听到那嘶声痛哭的声音啊!那亮着的油灯,她说是为她女儿留着的,她怕女儿回家了,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亮着灯是为女儿找到回家的路啊!日日盼,日日留,整整二十五年了,她无时不都盼着女儿回家啊,即使明知回不了了,她都执着的守着女儿身前最爱的嫁衣守在这里等待,只为可能再相见啊!
放心吧,我会让你们母女相见的!
“圣女大人,我们在等什么?”朵儿不知道现在他们在这林中等待什么。
“等梁玉儿的魂魄!”一切都要找到那怨魂的魂魄和才能帮助她啊!
“那,她回来吗?!”朵儿请问,如若回来,为何还要她的母亲苦苦等了二十五年!
“会的!梁婆婆是她唯一的母亲,她死后唯一想念的亲人,只是她找不到回家的路罢了!”承载着怨念,终日徘徊在亲人的门外,不得其入。母女只能一屋里一屋外,遥遥相盼,近在咫尺,却是阴阳相隔啊!
蓦然,暗夜里袭来一阵狂风,呼啸而凛冽,像怒吼的野兽要吞噬眼前的猎物,无情而残戾。
“爷,来了!”秋翼恭敬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向那席卷而来的狂风。
顷刻,狂风飘荡在茅屋前,风中传来凄厉的声音,那是女子哭泣的喊声,
‘娘亲,娘亲看好看好我的红嫁衣,我不要不要太早太早的死去’……
一遍又一遍的凄厉喊声飘荡在这林中,阴森而胆寒。
“是梁玉儿,真的是她……!”朵儿惊呼,为眼前这诡异的情景,心中升起阵阵寒意,不断揉搓鸡皮疙瘩满布的手臂。
“看!”幽的眸子看着茅屋里,梁老婆子手捧着那件嫁衣走出屋外,对着漫天的狂风,呼喊着,
“玉儿,玉儿啊,回来吧,回家啊……!”
“娘帮你好好的保存着你的嫁衣呢!回家吧,娘等着你呢……!”
痛哭失声的呼喊伴着吼叫的风声飘荡在这天地里,为无边的夜色添上痛苦绝望的凄厉乐章,让听者无不为心酸不已。
只见梁老婆子高举嫁衣,神智混沌的仰望黑幕,风吹来,卷起那件红色的嫁衣飞舞在空中,瞬间飞离茅屋,卷入无边的黑夜,只留下梁婆子悲怅的哭声。
“它把嫁衣卷走了?!”朵儿看着那件嫁衣像有生命般吹响未知的远方。
“幽儿……?”赫连的眸中荡起幽光,低头看向不语的幽。
“那是她的怨念,我们必须找到她。”
赫连点头,“看来,是务必要去无喜镇看看了。”这二十五年前,梁玉儿发生什么的事,他不想关心,他只是陪在幽儿的身边,做她想做的事情。
“只要接近她,我就能找到她。”眸光轻敛,幽的心中盈满疑虑,梁玉儿二十五年前到底在无喜镇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死后,满身的怨气,是否遭遇了什么残忍的杀害,才会令她盈满深浓的恨意,在这天地间苦苦挣扎。
但是,最起码,她已经知道那件嫁衣是谁的,那是她梦中的那个可怜女子,梁玉儿的红色嫁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