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听到此言,暗自叹息,这人,什么时候是最可怕的?那就是犯执念的时候。一旦有了执念,就变得盲目,变得偏激,手段也变得狠毒。当然,也是最为愚蠢的。嬷嬷在宫中看惯了争斗,自然也看出阮沉鱼的败相已露。
阮沉鱼见嬷嬷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越发焦躁了,她来回踱着步道:“嬷嬷,你说,那个小贱人,要怎么收拾才妥当?“
“娘娘,这种大事,奴婢哪能为你拿主意?”嬷嬷一脸为难道,“奴婢听娘娘的,娘娘说怎么做,奴婢就怎么做。”她在宫里能活这么久,自然也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参与,什么事情不可以参与。尤其是出谋划策这种事情,更不能干。主意出的好,固然会讨得主子的欢心,也容易让主子心生防患;若是出的不好,一旦事情闹大了,背黑锅的人肯定是出主意的奴才。
阮沉鱼闻言,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她现在是孕妇,能做什么?这些奴才,叫她们做事的时候,一个个推诿,论功行赏的时候,一个个挤破头。可面对着资深的嬷嬷,阮沉鱼也不敢随意发脾气,因为这些嬷嬷在宫里年月久了,都有自己的小势力,说难听点,她们想要谋害主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嬷嬷,你跟着本宫也有一些时日,难道本宫是什么样的人,嬷嬷也不晓得吗?”。阮沉鱼知道,要想除掉魏丽娟,光靠自己是不行,这个嬷嬷,是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收买下来的,现在,该轮到她来表忠心的。
那个嬷嬷闻言,纹丝不动,她自然晓得阮沉鱼的意思,可她就是不想成为阮沉鱼手里的枪。“娘娘,奴婢无能为力。”
阮沉鱼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芒,随即又消失不见了,努力挤出一丝笑意道:“这种事情,对嬷嬷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嬷嬷闻言,低下头轻声道:“娘娘,奴婢若是能做得到,一早就说了,何须等到现在?”
阮沉鱼被她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外头传来了圣旨到了声音。阮沉鱼诧异,这个时候,皇上会下什么圣旨呢?
黄公公领着小太监进来了,见到阮沉鱼,清咳了几声,然后喊道:“阮昭仪接旨。”
阮昭仪稍微整理一下衣衫,然后带头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仰事璇闱。必选柔嘉之质。昭仪阮氏诞生名门,柔嘉维则。孝敬性成。温恭素著。著晋封淑妃。以彰淑德。”当黄公公将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的时候,跪在地上的阮沉鱼却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冰冷。
这个圣旨一下,她就成了四妃之一了,也就是说中宫之争,她也有份参与。若是换成其他女子,肯定喜不自胜,可阮沉鱼很清楚,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若不能一举成事,那些妒恨她的妃子,就会扑上来把她狠狠撕碎。“谢皇上隆恩浩荡。”
黄公公读完圣旨之后,就赶紧上前去搀扶阮沉鱼,嘴里还道:“恭喜淑妃娘娘了。若是你此次一举得男,那可是宫中的头一份。”
这头一份是什么?不用细说,大家都明白。底下的宫女的眼神都变了,望向阮沉鱼的目光里都带着一丝希冀。
一旁的嬷嬷闻言,暗自冷笑,这个圣旨来的太及时,就好象皇上就等着这一刻似的。阮沉鱼能不能顺利问鼎中宫,她是不晓得,但是皇上这招,分明是将阮沉鱼推向了风尖浪口。阮沉鱼若是沉不住气,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剥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阮沉鱼打赏了黄公公,然后接过他手里的圣旨,心里却觉得自己是接过烫手山芋,可她知道,君无戏言,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只能努力让自己的神情自然一点。“还请黄公公在皇上跟前为本宫多多美言几句。”
黄公公哈哈大笑,意味深长道:“奴才哪敢托大?说到底,奴才还要淑妃娘娘多多关照才是真的。”
黄公公是什么人,宫女都清楚,听到黄公公这番话,越发坚定了想法,那就是阮沉鱼极有可能封后。
阮沉鱼的银牙都咬碎了,偏偏不能出声辩驳,她知道,在皇宫里,她这个昭仪算不得什么台面上的人物。其实,就算尊贵如皇帝,有时候也不敢得罪一些小人,何况是她这个小小的妃子?黄公公历经两朝了,在宫里,若说没有一点势力,那真的是白活了。
垂下两扇又黑又长的睫毛,阮沉鱼轻声道:“公公太客气了。”
黄公公又客套了几句,然后回宫复命。
送走了黄公公,阮沉鱼望着手里的圣旨,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别人求之不得的恩宠,在她眼里,却是烫手山芋——
镇远侯府内,苏绛唇静静听着小太监传的圣旨,等小太监宣读完毕,苏绛唇还是照例给小太监一些赏银,将他客客气气送走了。
送走了小太监,翠玉皱着眉头对苏绛唇道:“夫人,这些喜饼该怎么办?”
苏绛唇望着那印着红红大喜字的喜饼,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阮沉鱼素来不喜自己,一封为淑妃,就想起自己,只怕是不安好心吧。“喜饼分赏下去,至于这绸缎瓷器的,你将它们收起来,放在库房里也就是了。”
说着,苏绛唇悄悄打了一个眼色给翠玉,翠玉明白,这绸缎瓷器,夫人压根就不稀罕,收起来的意思,就是要自己丢在库里头,免得人家知晓了,趁机拿来做文章。
将绸缎和瓷器一件件搬进了库房,翠玉特意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堆放,就是想着,这些东西,主子看不上眼,放在显眼的地方,只会惹主子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