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的时候,伏在他胸前的那一刻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了。揉一揉双眼,感受他的大掌在自己发顶宠爱的抚模。
此时无声胜有声。心里装满甜蜜的初菱以为这一切就都雨过天晴了,她只是未曾料到暴风雨之前也是风平浪静的。
手指轻轻磨挲着初菱的雪背,俏臀,敏感处……一阵又一阵的撩拔,逼得初菱紧咬着下唇抑制自己发出申吟声。
“留在我身边好,还是回天狙门好?”司甯问。
初菱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开口说话。许久,咬紧的牙关迸出来的话却是:“不要……”
“要还是不要?”他轻轻一个用力,更加没入她身体深处,里面传来的湿滑滚烫差点让他也失去理智。
“不……”
“真的不吗?”。司甯故意停下所有的动作,静待佳人求饶。
难耐的初菱忍不住扭动身子,以前的欢爱是特别疼痛,怎么这一次却是惊心动魂的达到爱的颠峰。半躺在司甯怀中,她羞得不能自己。
“那样东西真有那么重要吗?”。司甯问,待初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断续用着不同之前温度的语调问:“重要到你宁可回来受尽折磨?还不惜爬上我的床付出自己的贞洁?”
“你在说什么啊?”大脑一度缺氧的初菱,尚不能理解司甯口中的意思。
“又或许,像你这般心机深沉的人,早就没有所谓的贞洁了。”他的声音又下降一个温度。
初菱猛的坐起身,纵使体力尚未恢复,腰肢也酸痛得难受,可是司甯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有如雷电般在她的脑海里和心房中来回霹雳。
“又何必装得如此卖力呢?你应该明白你那蹩脚的表演能力只能成为我眼中的闹剧而已。”司甯又毫不留情地给她一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抛弃她了吗?为什么找这么多的借口,如此变幻莫测,喜怒无常,真的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司甯。
从床头挂着的衣袖里抽出一封信件,司甯冷笑着问:“你不是为它而来的吗?”。瞪着初菱迷茫的双眸,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般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早知道就应该让她被织梦的鬼魂拖下地狱好了。
“你说……密函?”初菱终于意识过来了。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没有,她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
幸福总是短暂的。一开始进入方府时她因为避雨躲在柴房的,今天却是让司甯无情地丢进柴房的。已经失去武功的她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指望谁来救她呢?
也许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来偷密函的了,因此打断她全身的经脉、废掉她的武功也是计划中的事。
她很卑鄙,他却更残忍。她把自己的身体与心都交给他,却只沦落到成为他眼中的一个闹剧。只能怪她自己吧,从一开始踏出错误的第一步,就一错再错了。
天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双手也因为又冷又饿忍不住颤抖起来。
柴房的门打开了,绿萝丢了半个馍馍给她。
“不想吃吗?”。见初菱愣愣地看着她,绿萝一脚把馍馍踩在脚底下。“不吃算了。来了,把她架走。”
又是司甯的房间,又是那个大木桶,奴婢们像洗衣服一样洗涮着她的身体,好像她有多肮脏似的。
“洗快点,少主喜欢干净的女人。”绿萝在一旁沉声命令道。
双臂靠在桶沿的初菱,突然笑了起来。
“要给少主暖床,开心得不得了是不是?”绿萝厉声问。
什么时候,一介婢女也可以羞辱起她来。初菱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泪水在眼角流了出来,这是嘲讽的场面啊。
“出来。”绿萝不客气地抓着她的手臂,将她从木桶里揪了出来。
粉臂上一下子出现了一个抓痕,可是她感觉不到痛,即使绿萝是故意用力地拽着她的。
本以为自己心死了,可是司甯的温柔又让她的心活过来,如今心又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活过来?或许,这样死去活去,早晚会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没了。
倒在床上,初菱就这样哈哈哈地大笑着。
绿萝以为她已经疯了,也不想再接触她,带领一干仆人们锁上房门。
倏地,一个飞镖穿过窗纸钉着在床柱上。虽然已经失去了武功,可是从小在山林长大的初菱耳力极佳。取下飞镖,又是二师兄的暗器。
奇怪了,上次的飞镖二师兄说了不是他发的,那就是有人故意要引蛇出洞。这一次的飞镖应该也不是二师兄发的,那到底会是谁?收起飞镖,她假装躺到床上睡觉。
亥时,司甯从门外走了进来。
听到声响的初菱一下眼睛就闭上了,不知道他今晚又会怎么折磨她,控制不住恐慌的初菱强压下自己颤抖的身体。
感觉到司甯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冰冷的肩背一下就给他火热的胸膛温暖了。在他怀里酝酿了许久,想了千万个方法要应付他的折磨,没想到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后气息就平稳了。
他睡了?
心里念叨着那个飞镖,初菱决定一探方府,去找一下二师兄。身子一动,就感觉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别动,我好困。”司甯慵懒的声音略带沙哑,煞是迷人。
初菱暗自在心里咒骂一声,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像花痴一样为了司甯动情。
怀里的小人儿又扭了体,司甯鼻息加重,明明困得要死可是身体的反应又那么真实。“你故意想弄得我睡不了是不是?”
“呃……我没有。”初菱反驳,“喂!你不要乱动……”
忍住睡意,司甯探进衣服底下对她的身体上下其手,实在太困了,索性省略了兀长的前戏直奔主题,发泄过后,无论初菱怎么吵,也吵不醒他了。
被他弄得直喘气的初菱咬着下唇,尽量让嘴唇上的疼痛使自己清醒一点,天知道她刚刚差点又迷失在他有力的撞击下,几乎要昏死过去。
想要起身,无奈他双手双腿都紧紧地缠住她,让她不得不呆在他的怀里,直到天明。
黑夜白天,东方渐向鱼肚白,薄云之间还夹杂着几丝紫红。
一脸满足的司甯睁开眼睛,望着怀里的初菱。
熟睡的她,已经不像白天那般充满戒备,秀眉舒张,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还做了个好梦呢。
屋外一阵骚动,紧接着是绿萝拍打着他的房门。“少主,东厢起火了。”
大白天的怎么会起火,而且还是无人居住的东厢?司甯赶紧起身穿衣服,初菱也被吵闹声惊醒,立马换上干净的衣物,随着司甯的身后奔向起火地点。
仆人们手忙脚乱地拿着水桶泼往东厢,可是火势越来越大,甚至有向外蔓延的意思。
初菱走向前,却被司甯整个人捞住身体。“你干嘛?”他瞪着她前进的脚步,眼里充满责备。
“我看一下嘛。”
“碍手碍脚,回主房去。”他沉声道。
初菱低子,往东厢里面望了又望,突然发现地上有水流了出来,水上面漂着油。
“是油起火的,难怪水扑不灭。”她指着地上,对司甯说。
“来人,拿沙来扑火。”司甯下令。
幸好及早发现,未时三刻,火终于被扑灭了。灰头灰脸的仆人们得到打赏,展开笑脸回去冲凉吃饭。
“别以为你阻止了东厢的火势我就会感激你。”前厅,方才还一脸紧张的司甯悠闲地喝着茶。
仆人窃窃私语,以为是织梦的鬼魂又来捣乱了。也没有人敢去收拾东厢的一片残局,司甯也不管了,就放任东厢荒芜。
“我没要你感激,你别怀疑是我放的火就可以。”初菱喝着花茶。
“你不这样提醒我,我还不会怀疑你呢。”司甯瞪着她。
“呃……”真是祸从口出。
“看来你是很想回柴房是不是?”司甯问。
初菱低头不语,咕噜咕噜地喝着花茶,由于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得脸都涨成猪肝色了。
又好气又好笑的司甯死瞪着她,最后终于忍不住伸手往她的背上拍了又拍,直到她一口气顺了过来。
“你真是一名不合格的内奸。”他看着她下结论。
初菱又不敢说话了,也许不吭声会好些。言多必失,还是寡言少语的好,免得又暴露了太多踪迹。
“你……你把二师兄怎么样了?”她还是禁不住要问徐立秋的生死。
闻言,司甯还是喝着茶,瞥了她一眼就不管她了。
见他不回答,初菱也不敢再问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去一探地牢好了。应该不会关在李府吧?难道是关在郑府?又或者,方府这里也有地牢?到底关在哪?那个飞镖是告诉她什么消息呢?
看着初菱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眼滴溜溜地转,估计又要想什么诡计了,放下茶杯,司甯微微眯起眼。“晚上回柴房待着,哪儿也不准去。”
“我没说我要去哪里……”小声嘀咕着,初菱看见司甯脸色变了,马上噤声。现在她武功尽失,想上哪儿都不行了,搞不好连个普通的小贼都捉不了。
李府。
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李大人,恭喜恭喜。”郑大人带着司甯,仍旧是一脸谄媚。
“郑大人,方少主,请到这边来。”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捧出一个锦盒,光看那锦盒的做工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郑大人得意地拿出礼物。
“郑大人多礼了。”李大人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去了。
“李大人,这些上好的花茶是在下送给七夫人养颜美容的。”方司甯命仆人拿出准备好的锦盒。
“方少主客气,请入坐吧。”李大人命仆人把两个锦盒端下去,邀请各位来宾入坐。
李大人性好渔色,今晚是他娶第七个夫人的大喜之夜。听说七夫人是扬州名伶,卖艺不卖身,终于等到权贵之人为其赎身,摆月兑青楼。
事实上,在青楼与在李府有什么不同呢?同样是侍候男人,同样是得不到应有的地位和尊严。
“娘,那位公子是谁?”大夫人的小女儿香茹指着前方一位长相清秀,气质高雅的男子问着娘亲。
“西市茶叶商行的方少主,听说他还与外国人打交道,那里进了很多花茶,可以养颜美容、活血添寿呢。”大夫人对司甯一脸赞赏,之前还从夫君那里听说要和方司甯结亲,后来方司甯一夜之间娶了两位美娇娘,听说后来死的死伤的伤,还闹鬼呢。“你可不要打他主意,听说他府上死人的呢。”
“女儿早就听说了。本来姐妹们都猜测是美娇娘受不了方少主相貌丑陋和残酷手段,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是一表人才,气质出众。”小女儿从小就受宠,语气嚣张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女孩子家害躁不?”大夫人用手肘捅了捅女儿,轻声训斥。
“娘,你就帮引见一下方少主嘛。”香茹拉着娘亲的手臂摇来晃去,酥麻的语气撒娇的样子让大夫人连连败下阵来。“娘,都说您最疼香茹了,您就帮帮我嘛!好让我在下午茶的时候和姐妹们炫耀一下我见过闹鬼方府的方少主。”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啊?去去去。”大夫人一甩手,还是拒绝女儿。
“娘啊!娘亲您最好了,女儿以后一定好好孝顺娘亲,就帮帮女儿嘛!”
“好了好了,哪有你这么离谱,我叮嘱你啊,你可不许乱来。”
“知道了娘,我就好奇嘛。”
招呼了司甯过来,大夫人一掩之前的恐慌,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容。“方少主,今日真是赏脸为七妹妹接风洗尘。”
“李夫人见外了。”司甯礼貌地弯腰。
“这是我女儿,香茹;香茹,这是方少主。”李夫人勉强地笑着介绍。
“在下方司甯,香茹姑娘有礼。”这香茹姑娘也真和其他姑娘不一样,眼睛看人都直勾勾的。司甯嫌恶在心中想。
“方少主有礼。听娘亲说方少主的茶叶商行有很多姑娘们喜欢的花茶,能不能找个时间带香茹去看一看?”
没料到女儿会发出邀约的大夫人一下老脸有点挂不住,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她才不想看他们年轻人胡闹呢。
“随时欢迎香茹姑娘前往在下的商行,那是在下的福气。”
“好,那就说定了。拣日不如撞日,明天下午吧,你有时间吗?”。
“没问题,明天下午在下会差人过来李府接香茹姑娘。”
“你自己来不行吗?我不要你的下人带路。”说不到两句话,香茹的小姐脾气就上来了。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第二天,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初菱在柴房等得两眼发昏。看来她自己不出去找东西吃,没有人会记得她的存在。
也许是上辈子造孽了吧,才会三番两次地被关在柴房里,还饱一顿饿一顿,干什么事都得看司甯脸色。难道是上辈子是她把他活埋了不成?
用力地扳动门窗,纹丝不动的木门和铁窗让她倍感无力,无奈地四处翻动,终于让她在地上找到一个铁丝,把锁撬了开来。方府也不算大,可是说小也不小,从小在山上活动久了的初菱竟然也转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厨房的地方。
手里拿着两个从厨房里偷来的大馍馍,她打算悄悄地跑回柴房,一定不会有人发现的。左闪又躲的,避开了好多奴婢。
路过花园走廊的时候,在拐角处不小心脚底踩着了什么东西——
“啊呀!什么奴婢这么不懂规距,横冲直撞的。”香茹揉着被踩到的脚背,疼得破口大骂。
嘴里还塞着大馍馍的初菱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差一点就给噎死了。这下完了,被抓到了!捏着两个大馍馍,她连看是什么也不敢,马上越过人群冲回后院柴房。
“香茹姑娘没事吧,在下教导无方,才让府中奴婢冒犯。”幸好她跑得快,要不然看他怎么修理她。司甯在心里训斥着初菱。
“没事没事。”一心想在司甯跟前示好的香茹强忍着脚痛,心里早已将踩到她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那先到前厅休息下吧。”
“好痛,你能扶下我吗?”。身子一软,香茹倚在司甯手臂上。
看着渐行渐行的司甯,初菱一边咬着馍馍一边从角落里闪出来,原本香甜无比的馍馍突然变得苦涩无比。
慢慢地走回柴房,蹲坐在稻草堆中吃着馍馍,不知不觉眼泪一颗一颗滴了下来,消失在馍馍膨松的气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