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细微的声响惊动了她,站起身,再一次发现了二师兄的独门暗器。这一次,她拔出暗器,打开房门,寻找徐立秋的身影。
武功被废,再也不能飞檐走壁了,只能拉长脖子四处张望。一个手掌按住她的鼻间,将她整个人拉往阴暗处。
“别怕,是我,初菱。”
“二师兄!”嘴巴被捂住了,她的兴奋只能在喉咙里咕哝,转过身狠狠地抱住徐立秋。
“那个方司甯,没有欺负你吧!?”徐立秋问。
初菱不回答,就算是欺负了也不好说出口。二师兄是怎么逃出来的?
“以后不用怕了,我带你走。”徐立秋拉起初菱的手腕,眼里充满笃定。在牢房里他想了很多,从小到大都是孤儿的他,依赖天狙门生存,门主和初菱的娘亲徐若霏视他如亲生儿子,而他也把初菱当做自己疼爱的妹妹。初菱为了他,甘愿被方司甯掐断全身经脉。这个时候,他才领悟到,自己以前的命是给权贵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包括天狙门,也完全是被朝廷利用,必要时,他们都只有牺牲的份。
“我们去找门主和娘吗?”。初菱问。被二师兄抱在腰间,一路上跳下窜地穿过亭台楼榭,树林灌丛,踩着水面过湖。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在天地间自由畅行的感觉了!
“现在还不能去找他们。”徐立秋答,在郊外一处山洞里停了下来。
“为什么呀?”
“初菱,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徐立秋拿出以前备用的一些木柴,在这个熟悉的山洞里点起火取暖。
二师兄说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是当初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才无奈淌入这趟浑水的。
“门主和娘没事吧?”她问。
“当然没事。倒是你,如果让门主和徐药师发现你被方司甯折磨得这个样子,我真是万死难辞其疚。”
“不过是武功被废罢了,比起二师兄的性命,能算得了什么呢。”
徐立秋揉了揉初菱的发顶,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很晚了,你先歇息吧,明天我再告诉你事情的始末。”
“好,二师兄。”还是家人的感觉最温暖,初菱安心地躺在稻草堆上睡下了,旁边的篝火跳跃着。
“对了,二师兄,为什么之前你发了两次飞镖,都没有见到你呢?”
“在这次之前我发过两次飞镖给你?”糟糕,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初菱起来,我们快走。”
迷迷糊糊地被二师兄拉起来,洞口已经被人堵住了。走进来的那个人,让初菱着实吓了一大跳。
“司甯……”他怎么会知道二师兄和她跑到这里的?
“初菱,你太让我失望了。”方司甯明显的感觉到悲哀,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要信任她,她却不断地做出一些让自己心痛的事。“你救出徐立秋,还跟他私奔!”
“方司甯,你欺负初菱的事,今天我就要帮她讨回公道。”
没有让初菱开口的余地,两个男人开始你一拳我一掌,打得不可开交。
已经失去武功的初菱也插手不了,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山洞的洞壁被两个人的腿脚踩了又踩,徐立秋毕竟还是江湖中人,常年刀光剑影,比起司甯显得要轻松一点。
绿萝毫无预警地拿把刀架在初菱脖子上,徐立秋一慌,被方司甯一剑拍在手腕上,刀也摔到地上。
“把他们押回方府!”司甯不带感情的声音冰冷得几乎要割伤初菱的心。
初菱没有想到,原来方府真的有个地牢。
先前的两次飞镖,都是司甯拿走徐立秋身上的暗器想引初菱现形的,第一次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认识徐立秋,第二次则是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从了自己。这第三次,才是徐立秋从牢房跑出来想要带初菱远走高飞。
越想火气越大,方司甯一掌拍在红木八仙桌上,桌子顿时裂开成两半。
徐立伙是一名铁铮铮的硬汉子,鞭打火烙都逼问不出李大人和皇帝的另一封密函,如果另外一封密函能找出来,那李大人和皇帝密谋已久的杀害宦官的所有兵马都会在瞬间被放倒。
怎料两天前,徐立秋被打得快不成人形了还是咬紧牙关丝毫不肯透露,最后还迸出一句:“要不是为了初菱,我早就离开你这个地牢了!别以为你可以折磨初菱,在她眼中你不过是一个卑劣小人!”
“难道你以为初菱爱的是你吗?”。司甯已经被妒忌烧红了眼睛。
“她不爱我,也绝对不会爱上你。就凭她能为了我给你掐断经脉,傻瓜都能看出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不能反驳的司甯,咬牙切齿地命令仆人,“给我狠狠地鞭打,往死里打!”
知道方司甯骨子里的残忍暴戾已经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了,徐立秋更加确定不能让初菱留在他身边,当下就决定逃出地牢把初菱带走。
而对初菱心生怀疑的司甯就借机离开方府,暗中跟踪他们俩个,没想到初菱真的愿意跟徐立秋,选择离开他!
牢房里,了解了皇帝与李大人的计谋,也明白了天狙门与牛李两个党派之间的关系,更加清楚了一向从商不从政的方司甯原来只是郑大人的私生子。
手腕扣着铁链,手臂被高高吊起,大病初愈失去真元护体的初菱开始吃不消了。
“二师兄,你说门主和娘会来救我们吗?”。初菱颤抖着声音问。
“会的,我相信他们会来救你的。”徐立秋道,背上的鞭伤好了又裂开。
方府的几名仆人此时正充当狱卒,平常看起来都是一般老百姓的模样,连武功都掩藏得很好。
“二师兄,我闻到一股蛋炒生蚝的香味。”
之前在府里都对初菱非常客气的几名仆人,这会儿正眼也不瞧初菱一眼,径自享用着桌上菜肴。
“只能忍忍了。”徐立秋安慰着初菱。
“二师兄,你背上的伤疼不疼啊?”
一进牢房,司甯就耳尖地听到初菱在对徐立秋嘘寒问暖。
“果真是兄妹情深。”司甯极力压抑住胸月复间的怒火,拍打了手掌佯装赞赏。
慢慢地走到徐立秋跟前,将手掌往他背后一模,未干涸的鲜血就这样抹在他手上。
“一点也不疼是不是?”司甯问着徐立秋。
“当然不疼!”徐立秋其实已经痛到麻木了,刚刚司甯将手掌在他背后故意揉了一把,伤口一下又破开了。
“嘴巴还真硬呢,来人,拿桶盐水过来。”
“司甯!”初菱惊呼。
“怎么,你心疼吗?”。司甯没有正眼看她,不过语气已经透露出对她的强烈不满。
初菱不回答他,看到仆人提了一桶盐水过来,一颗心倏地抽紧。“司甯,能不能……”
“闭嘴!”司甯怒喝,“你没有资格求饶!修理完徐立秋,我再好好地折磨你!”
回想起之前在床上折腾得她死去活来,吓得她差点两腿发软。那种痛苦,她可是完完全全不想再有一次了。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们两个阶下囚身上,徐立秋,快说出另外一本密函在什么地方,兴许还能饶你不死。”
“哼,我要是真的说了,你还真会饶我一命吗?别把我当三岁小孩了。”徐立秋一脸坚决,只见司甯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索性拿起勺子将盐水泼向徐立秋满是鞭伤的背部——
“不要!”初菱大叫,徐立秋没喊一声疼,可是见他全身痉挛可见这盐水的威力有多大了。“不要再泼了,司甯!”
司甯果真停下手,他抬起初菱的下巴,看着她梨花带泪的模样,只觉得一股烈火越燃越大。
“告诉我,”他的语气却又是那样温柔,完全与他所做的残酷举动挂不上勾,“你爱我,还是爱徐立秋?”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初菱不禁发愣。“我……”
“快点回答!”
“二师兄与我,只是兄妹之情。”
“那你告诉徐立秋,你是怎么样躺在我身体下面吟哦的……”
“够了,你干什么啊?”一脸羞怯的初菱急忙打断他的话。
“徐立秋不会还觉得你的身体是干净的吧,他不会知道你是怎么样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丢给我的。”司甯故意又说着。
“方司甯!卑鄙小人!”初菱气急双颊鼓鼓的。
下一刻,司甯变了脸,将初菱的下巴掐在手中:“装什么纯情呢?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你与我夜夜春宵!”
“方司甯,你不要欺人太甚。”徐立秋忍着痛,不忍初菱被这样羞辱。
“我欺人太甚?”司甯一挑眉,更是凶神恶煞,他一个俯首,将脸埋进初菱的雪颈舌忝吻她的肌肤。
“混蛋!!不要!”扭动着脑袋,却怎么也躲不过司甯如雷阵雨滴般有力而密密麻麻的吻。
“不喜欢我吻你是吧?那你吻我好了。”司甯盯着她羞红的双颊,命令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方司甯!”初菱低泣着问。
“你也长着两个耳朵啊,没听清楚吗?我要你吻我!”他一字一顿地讲着,不怕她听不清楚。
初菱干脆低下头不去看他。
方司甯拿起勺子,又往徐立秋背上泼了一把盐水。
“方司甯!”初菱眼泪流得更凶了。
“喊我名字的时候,语气要放软一点。”方司甯丢下勺子,走到她跟前,盯着她的脸蛋许久,
“吻我,用这里吻我。”他用手指指月复压着她的唇瓣。
含着泪水的双眼朦胧,初菱咬着嫣红的下唇,缓慢地抬起头,由于身高的差距,初菱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靠近高大的司甯,轻轻地把吻印在他下巴。
郑大人身材矮小,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高的儿子来?初菱踮着脚趾头都疼了。
“不,亲这里。”司甯的手指指月复压在自己的唇上。
为难地看看徐立秋,司甯打个手势,仆人又把一勺盐水泼向徐立秋的伤口。
“方司甯,你心里变态!”初菱大骂。
徐立秋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第一,背部确实很痛,第二,他不忍再让初菱羞愧难当。不如就晕过去算了,一方面能顾及初菱的面子,一方面还不用遭受方司甯病态的报复。
“二师兄……”心痛地看向晕过去的二师兄,初菱恨不得自己经脉完好能挣月兑这些束缚大闹牢房一番,如果不是因为武功被废,恐怕她和二师兄也不会被捉进牢房。
“我可不管他是不是晕了,你要是不亲,我就断续泼!”司甯的语气不带一点温度。
又是几声抽泣,初菱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再一次抬起头,将自己的唇贴上司甯的唇。
仅仅只是唇瓣贴在一起,司甯完全感受不到她的一点心甘情愿。离开她的唇,贴上她的耳朵,
“把舌头伸进来。”
吸了口气,就像面临豺狼虎豹一般,初菱更加龟速地重新踮起脚尖,轻启红唇,印上司甯的嘴巴后伸出粉舌慢慢探入他口中。
实在被她折磨得难受的的司甯终于在片刻之后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反攻为主吮吸住她的粉舌,在她檀口中翻江倒海般汲取她的甜蜜……
被司甯吻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的初菱,无力地把身子靠在他怀里。
刚才还在的几名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出牢房了,招唤着仆人进来,司甯下令将徐立秋和初菱丢进牢房的稻草堆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二师兄……”发现自己愣了好久的初菱开始叫唤着身边趴着的徐立秋,她多害怕二师兄就这样一昏不醒。
“初菱,想个办法走吧。”稻草堆里传来徐立秋虚弱的声音,“你斗不过他的。”
“我现在没有武功了,跑不了,而且我也不敢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放心吧,他不会杀了我的,只要我一天不说出密函在哪里,就能活一天。”徐立秋这样安慰着师妹。
“我不走。”初菱哭泣着,泪水一次又次地洗涤着苍白的双颊。“我说什么也不走,我陪你等门主和娘。”
“别傻了,快走吧……”饥饿、疲惫、疼痛交织于一身的徐立秋终于忍不住闭上双眼,真的昏睡过去。
“二师兄。”见二师兄又昏过去,初菱半躺在稻草堆上,合上双眼,终于在天亮之前因为累到极点而堕入睡梦中。
天色未亮,还没有睡够就给仆人们拉扯起来。头还嗡嗡作响响的初菱,甩着脑袋,努力睁开眼睛。
本以为会一直在牢房待着,没想到她还是被关进柴房。“王厨子,我想和二师兄一起!”
充当狱卒的王厨子摇了摇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吧,这里安全。”
“可是……”
柴门被锁得死紧。为什么要把她和二师兄分开?难道他们又想对二师兄用刑吗?二师兄已经被打得只有半条命了!
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出去!四处搜寻着上次留下来的可以撬门的铁丝,只是这次除了稻草就是木柴,什么杂物也没有。
急得在柴房中踱来踱去的初菱忍不住抬起脚,不停地踹着门。只可惜她的武功已经废了,连一个木门也踹不开。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初菱烦得一直走来走去,最后实在累得不行了就仰身睡倒在稻草上。柴房也挺破的,上面的瓦片都有洞了。
突然,她弹跳起来,把稻草和木柴堆得高高的,尽可能地堆高,然后慢慢爬了上去,再拎起一根木柴狠狠地捅向屋顶的瓦片。
“扑啦”一声,瓦片破碎,出现了一个大窟隆,初菱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
她又不能去牢房,会被抓起来,既然自己救不了二师兄就去搬救兵好了。望着高高的院墙,她苦恼了。
试了好几次都飞不上去,无奈之下,她像小时候一样抓着旁边的树干,用两腿夹着大树,一点一点地往上攀爬。
大树伸出的一根枝丫比较靠近院墙的顶部,她屏住气息慢慢地坐在那根枝丫上,缓缓地往末端挪动,好不容易终于爬上了院墙,突然想起足足有三个人高的院墙好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跳下去。
她不怕,就是不能跳,如果没有轻功地一跳,肯定会把脚扭掉的。
不行,就是脚扭断了也要跳下去。深深做了一个呼吸,准备站起身往下跳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初菱!”
司甯的吼声吓得她差点一颗心都跑出来,整个人向后仰,她只有尖叫的份了。
没有预期般摔到地板上,正好地四平八稳地掉进司甯怀里。
“我……我上去看风景……”她吱吱唔唔地想解释。
司甯看起来好像不太相信她所说的话,而且好像整张俊脸都变黑了……
结局很无奈,她被五花大绑在司甯房间的柱子上,连嘴巴都被塞上布团。没有武功就是不行!
初菱懊恼地在心里咒骂着司甯。
外面一阵骚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初菱只有干着急的份。突然窗户被打开,一抹黑色人影翻身跳了进来。
那个人一刀利落地把她身上的绳子割断,一掌打在她后脑勺上,把晕过去的她扛在肩上就跑,瞬间消失在方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