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我告诉相府的人?”白慕云迅速镇定下来,语气再度恢复冰冷,同时冷下来的还有那一双刚刚有点漪涟荡起的眼睛。
烟如丝挑了挑嘴角,勾起一个遗憾却有些得意的笑容。
“你大可以试试,看会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她双手一摊,撇撇嘴,头微微一耸。
白慕云面色一滞,心像忽然被揪住一样,停止了跳动。的确,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谁会相信他的话,何况,那张脸明明和柳清如出一辙,连声音也是。看来,今晚他凶多吉少了,错就错在太轻敌了。
白慕云暗呵一口气,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正当他静等着死神的降临时,脖子上冰冷的感觉却忽然消失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烟如丝收起幻剑,移到他的前面,把手中的腰牌丢了过来。
白慕云接住腰牌,惊诧万分,“你不怕我反过来杀你?”
烟如丝耸耸肩,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我又不是真正的柳清你杀我做什么?而且我相信白慕云不是个阴险狡诈的人。”
白慕云心咚地往下沉了沉,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紧抿着嘴唇,冷漠的眼神再度升起一丝其他的东西。第一次有人说相信他,不是因为雇他杀人。
“况且,我可不认为你能杀得了我!”烟如丝的脸上绽放着自信的光芒。白慕云和她幻术的等级不相上下,再加上她随声能召唤小月小狸他们几个帮忙,白慕云杀她的几率等于零。
“就算我不戳穿你,可保不住我们宫主不会告诉雇主你的身份。”白慕云的声音依然冰冷,却少了几分孤僻的戾气,隐约中带有半分忧虑的味道。
“你担心我?”烟如丝恶作剧地在他的耳旁吹了口气,拉开距离后又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白慕云身体顿时僵在那里,嘴里尴尬地甩出一句话,“我没有,你别自作多情了!”
“是不是自作多情,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烟如丝自信满满地娇笑一声,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往白慕云的手上一塞,“喏,这个给你。”
白慕云展开一看,竟然是鬼见愁给雇主的凭信。
“你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要知道谁拥有这个凭信谁就是雇主,只要她拿着这个凭信,就根本不怕鬼见愁的人再来刺杀,可她却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东西给了他,这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我想这个东西给你比在我手上有用,这样跟花弄影也算有个交待。”烟如丝扬起眼角,勾出一抹俏皮的浅笑。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白慕云看着烟如丝,这个女子是他平生所未见的。
“别把我们的关系说得好像是交易一样,”
烟如丝失望地撇撇嘴做出受伤的表情,下一秒眼中又布满狡黠,“给我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内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雇主,好不好?”
她眼巴巴地望着白慕云,娇俏中带着几分媚态,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好!”白慕云想都没想地回了一个字。
等说出口后,方觉有些不妥,尴尬地愣了半秒后,又变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
“你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我……”烟如丝张着嘴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吊得白慕云屏住了呼吸。
她俏皮地歪着头,忽然快速地说,“我不告诉你!”
白慕云愣了下,踌躇片刻后,嗖地从窗口飞出去了。
这以后的日子里,白慕云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烟如丝倒是乐得清净。
大婚的前三天,柳夫人终是再度踏入了清风楼。
“清儿,你的那个玉佩呢?”
柳夫人扫了扫烟如丝的腰间。
玉佩?烟如丝忽然想起当时在柳清身上看到的那个红白络子相系的圆形玉佩。
“我怕弄丢了,所以收起来了!”
烟如丝从枕头下面拿出玉佩,幸亏当初情理柳婷的尸体时,把这个拿了下来。
柳夫人接过玉佩,柔声问,“清儿还记得这个玉佩的由来吗?”
烟如丝一愣,体内的幻气渐渐地集中到手上,如非必要她不想对柳夫人动手,可是……
“这是我前年给清儿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柳夫人抚模着玉佩,自言自语地说,眼角的皱纹在她的笑容中越发地明显。
烟如丝手上的幻气渐渐退了一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柳夫人的笑中带着无尽的感伤。
“清儿,娘帮你戴上吧!”柳夫人忽而抬起头,笑容可掬地看着烟如丝。
不等她拒绝,柳夫人拿起玉佩走到她的身后,冰冷地饶过她的脖子,纤细的手看似随意地拨开她的衣领。
烟如丝心一紧,她记得这个玉佩柳清明明是戴在腰间的。想起左肩上那颗梅花形的胎记,她的眼中杀气腾腾升起,手中的幻术气息越聚越浓,只等着柳夫人出声或者有什么行动,就一掌拍死她,至于如何自圆其说她也已经想好了。
柳夫人的眼睛落到烟如丝的肩头,愣了片刻后噙满泪珠,身体和手都开始剧烈发抖,连嘴唇也瞬间变得惨白……
半饷,时间仿佛凝固一般,两人都滞在那里,没有半点动静。
“戴好了……”柳夫人忽然道,她的声音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温柔慈祥。
烟如丝有些懵了,难道柳夫人没有看到那个胎记?可是不能呀,它就那么明显地在那里,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柳夫人拉着烟如丝的手,怜爱之情溢于言表,“还有三天你就要嫁到王府去了,娘真舍不得。”说完,惆怅地叹了口气。
“可是没办法,女大当嫁……”柳夫人忽然释然一笑,“三王爷是个很好的男人,娘相信他会好好对你的。”
烟如丝十分纳闷,不过既然柳夫人没有发现什么,她也毋须动手了。戾气倏然褪去,脸上换成了甜美的笑容。
“有时间,经常回来看看娘。”
柳夫人轻柔地抚模着烟如丝的手,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慈爱,比她第一次见到柳夫人时还甚……
以后的这三天,柳夫人大半时间都呆在烟如丝这里,交待她该如何管家、如何伺候丈夫……
烟如丝虽然有些不喜,可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毕竟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想,柳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可厚非的。
成亲这一天,柳夫人亲自到清风楼帮烟如丝梳妆打扮,同时还带来了一件大红色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