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朕给你的面子不够?”那磁性的声音轻飘飘地浮在空中,让人听的心也仿佛随着那声音一起浮在半空中了一般。
太聪明的人活得很累,自苦,人也苦,谈话时,总会有话中有话,听话时,也总能够听出那话里有或者没有的弦外之音。
他和她,谁太聪明,谁更自苦些?
“也,也不是了……”
看着他的神情,豆蔻一时间倒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现在她倒有些怀念起宫中的日子来:不用这么天天对着他,如此费心费力费神。至少,忙于政务的他,就没时间天天琢磨她了。
哎,凡事也不能要他事事迁就着她,有些时候自己也要为惹下的祸付出点代价。现在他的样子分明是被她戳到痛处,那种笑容,让人看了真是……
虽然她不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可也是个识时务的聪明女子。
“皇上,这是最新产的春茶,清香扑鼻,在京城里可是喝不到这么新鲜的茶叶呢。来,再喝一盅。”
李昊天眸色一暗,默默无语的接过她新续的茶水。
他自称为朕,她自然就会称他为皇上,这就是距离。
“皇上,这个是青团,糯糯软软的,有一股清甜味儿,据说是这里的的特产呢。京城里可吃不到呢。”
张开嘴,就在她的手里咬了一口软糕,慢慢地咀嚼。
虽然不大喜欢吃这种毫无嚼头的东西,不过是她喜欢的,自然的也就接受了。
“皇上,这种水果……”
这次她索性端着水果盘坐到了他的腿上。她刚坐下来,他的手臂就自然而然地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的腰,不敢太紧也不愿太松。
豆蔻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长长的眼睫毛眨呀眨地看着他。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活月兑月兑一个美人在怀,不理朝政的“昏君”模样。
“皇上,这个……”再接再厉,要一举让他在晕陶陶的情况下签下不平等条约。
“豆蔻,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
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柔声细语。
要赶在被她喂饱之前,先诱惑她说出真实的意图来。
“说什么都答应我?”她低语的时候,声音很像那吴侬软语,仿佛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轻轻的撩拨自己的心。
“你不妨先说说看。”
怀在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他好看的眼睛又微微眯了起来。
不行,他理智还很清醒,火候稍欠。
“这江南好美啊。真让人留恋。”
媚眼如丝,却不去看他,伸出一只如玉般的手臂,承接着丝丝缕缕江南的明媚阳光。
“明天我带你杭州,那里的风光更美。”
“真的?”
她终于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毫不遮掩地把心中的喜悦呈现在他眼前。看着她脸上洋溢着春意的笑容,他的心中也不觉满满的。
原来取悦她,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自然是真的。”
“那…不管多美,我都不过是个匆匆路过的过客。哎!如此美景,为何不能长留在身边呢。”
喜悦高亢的音调陡然转低,带着一种不大真实的伤感。
“你想留在江南?”这才是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吧?
“你答应我的,不回宫!”
难得任性一把,没有国家和责任,没有家庭,没有父母,没有宫廷,没有所有的束缚,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新奇的地方。
“好,我们就不回宫。朕一直陪你呆在这里可好?”
他呆在这里?那么偌大个国家该怎么办?
“哎,……我虽然心里很愿意,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虽然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可是心却没来由的被感动,被牵动了。
败了吗?又败了吧!他总是知道人心最软弱的地方在哪里,如何拿捏分寸。
“还有一个办法。让朕不会食言。”
“什么办法?”
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吗?虽然有思念,虽然难舍,可是也许可以一举两得啊。
他想她,可以来看她啊。而她想他,月复中还有个可以寄托相思的小东西啊。
“把皇宫改名!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紫禁城!”
……
他的声音为何如此恶狠狠的?
“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逃开朕的怀抱!哪怕黄泉碧落,朕也不会放手!”
那淡若清风的宣布,却让豆蔻没来由地抖了一下。难道,他有读心术吗?
同一时间,瘦西湖上,另一艘小一些的画舫上。
卢渊站在船头,眼睛始终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大船。
“卢大捕头,不用看了,有我的人在,你还担心什么?”
欧阳洁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拎着茶壶靠廊柱上,单腿站立,另一只脚抬起来踩在船舷边的台阶上,那潇洒而不羁的样子,看不出一丝女人的气质来。
“笑话!”
卢渊回头瞪了她一眼,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踩在船舷上的脚,眉头微微皱了下。
“保护皇上,难道我堂堂巡捕房还需要洗手江湖没几天的土匪帮忙?”
欧阳洁的眸光闪了闪,然后释然一笑,似乎表示不和他计较,径自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尝。
“表哥!”
似乎反倒是苏忆梅有些不能接受卢渊难得的恶言恶语,自小一起长大,还没看到表哥如此一碰就着呢。
她看看这个,再看看另一个,越看越觉得奇怪。
“你们两人怎么了?又闹什么别扭了?”
这个欧阳洁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能如此触动卢渊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欧阳洁哧然一笑。
“我?我又怎么了?”他们两人斗嘴,怎么又扯上她了?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欧阳洁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那艘船上,正在上演的一幕好戏。
苏忆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不觉一红,又赶紧转开视线,落入眼的是那一池碧波荡漾的湖水。她脑海中陡然跳出一双如湖水般碧蓝色的眼眸来,在深深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