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星期后——
修海帆和杜悦伶的婚礼,盛大隆重的举行了。
在修海帆的坚持之下,除了双方的亲朋好友,各界的政商名流,以及所有的修氏电子员工都应邀出席,就连杜悦伶所有的学生及家长,他也全都邀请到场参加他们的喜宴。
而所有的结婚事宜,他则是聘请精品婚纱公司的专人筹划,大手笔的包下豪华饭店的大型宴会厅办婚礼,更将他们结婚的消息登在报上昭告世人。
杜悦伶从头到尾就只有听令的分,她眼看着修海帆将婚礼弄得像是王子和公主的世纪婚礼,感觉很不踏实,她恍若正在作着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不知修海帆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办婚事,看来就像是心甘情愿要娶她当老婆似的。
这和她原本的想法大相迳庭,他让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觉,她觉得他似乎是重视她的,他好像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讨厌她……
但关于这些,她只能说感觉并不一定准确,她一点儿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对的。
而她也没胆子问他,他看似认真的对待他们的婚姻,是否出于真心想跟她……在一起?
有这样的可能性吗?
“头纱戴好了,真是好漂亮的新娘子喔!”
此刻她人就在精品婚纱公司的贵宾室里,一群美妆师们负责在她脸上化好妆,紧接着又服侍她换上从英国空运来台的全新新娘礼服,她们全都笑盈盈的夸赞她的美丽。
她和修海帆的世纪婚礼,即将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开始。
她忍不住的眼睫颤动,盯着自己映照在大型镜子里美艳逼人的样子。
她心里浮起个问号——
她真的要嫁给修海帆了吗?
她眉头微皱,伸手将新娘头纱盖到脸上,她怕见到自己空洞的眼神,她看不见其中有任何幸福的神采,她仍不觉得这场婚礼是真实的。
“杜老师,我好羡慕你喔!我连男朋友都没有,你竟然就要结婚了,而且是嫁入豪门当贵妇耶!”音乐班的助理林美季在一旁帮着杜悦伶拉好头纱,她担任伴娘,心里很是艳羡。
“呵呵,以后叫我贵妇就对了。”杜悦伶隔着头纱,百般无奈地一笑。
她不知这种赶鸭子上架的婚事有什么好羡慕的,她连修海帆是用什么心态娶她的,她都弄不清楚。
她其实想找机会问他,也想跟他说说婚后的相处模式,可是他太忙了,他天天在公司加班,像是有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工作。
这一星期来,她只接听过他的电话,他要她随筹划婚礼的专人到他指定的精品婚纱礼服公司去试量身材订礼服,到指定的沙龙去做脸、定妆、试做造型,其余不用她操心。
她没机会跟他多谈,自从那夜,他决定结婚之后,有整整一星期她并未见到他的本尊。
“贵妇老师,你怎没有向音乐班请辞呢?都当贵妇何必出来抛头露面教琴,要是我,我才不要再教琴呢!”林美季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问她。
“我就喜欢抛头露面。”杜悦伶不觉得结婚对她教琴会有任何影响,她也没问过修海帆意见。
她不觉得自己必须征询修海帆的同意,她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才不想整天都窝在家里。
贵不贵妇是外人的认定,她仍是她自己,她是杜悦伶,她只做自己。
“哇,好随兴喔!你老公一定很宠你。”林美季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羡慕得要命。
“怎么说?”杜悦伶瞥向林美季,想知道她怎会这么认为。
“一般来说都是这样啊!婚后一定是有另一半的支持和鼓励还有疼爱,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业。”林美季就自己所想的说。
杜悦伶美眸暗淡,事情并不是这样,修海帆没有对她的工作表示过认何评价,而且她也不觉得女人得因为男人的宠爱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这种想法太老旧过时了。
她内心虽然是否定的,可是随后也有一种遗憾的感觉在心头绕着。
难道她不希望得到修海帆的支持和鼓励、还有疼爱吗?
她对他的爱就只能永远放在心底吗?
如果这场婚事真的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美好,那么他说不定是已经打算敞开心胸来接纳她了。
那天他吻过她呢!
“也许……任何一个正常的老婆,都会希望得到老公的宠爱吧!”杜悦伶想起他热情又野蛮的吻,心神恍惚的喃喃自语,她老是有种错觉,感觉到他似乎是在乎她的。
“你说什么?”林美季没听清楚。
“没什么。”杜悦伶红着脸摇头,把心事藏在心里。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天他的那一吻就像迷魂药,无时无刻的牵动着她,让她的心像着魔似的由得他作主,任他安排婚事。
他说什么,她都配合着。
“你们一定很相爱,才会决定结婚。”林美季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杜悦伶笑了笑,其实最初结婚是一道命令,是修伯伯在遗嘱上的硬性规定,但她没有回答,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待会儿新郎会来接你去饭店的宴会厅吗?”林美季也笑了一笑,不疑有他的看看表,热心地问接下来的流程。
“我不知道呢!”杜悦伶这才发现,修海帆并没有说明她该怎么到达会场。
他应该不会费事的来接她吧?他并没有跟她约定时间,该是她自己搭车去饭店和他会合了。
“我去帮你问一下柜台,他们负责筹备婚礼,应该会知道有没有礼车来接新娘。”林美季说着,起身走向门外去到柜台询问。
杜悦伶心里有些不安,等待着林美季带回来的消息。
好一会儿,林美季终于进来了。
她说:“奇怪耶!他们说并没有预订车子要送你去饭店,那我们是要在这里等到几点?再一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耶!”
杜悦伶一听,心里拉起警报,开始坐不住了,千百种的不确定在内心里乱窜。
对这场婚姻,她感觉更加的不真实了。
她在想,难道修海帆是要捉弄她、放她鸽子吗?
他让她以为这真的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实是故意要看她出糗。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婚礼要举行?
她一颗心茫然又惶恐,无助之际双眼忽红,她委屈地想哭,她居然相信修海帆会娶她,她还以为在他那一吻之后她就从小虫变身成公主了。
她实在是笨到家,太糊涂了。
修家的贵公子怎会在乎她这只小虫?其实他心里从来都没有她这个人。
泪在她眼里打转,她沮丧到极点,心情陷落到谷底深处。
她觉得修海帆用这种方式伤害她,她真的很受伤。
她不知要怎么跟林美季说,她想月兑下这一身婚纱,她不结婚了……
“好了吗?我的新娘。”
就在这当口,杜悦伶听见修海帆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屏息的往门口看去,揪紧的眉忽然间放松了,绝望的心从谷底升起,恢复了生动。
她隔着泪雾和头纱看着修海帆,她几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见他一身潇洒的黑色西装,国王般英挺出色。
他愈走愈近,终于站定在她面前,倾来俯视她。
她勉强的看清楚了他,他的俊脸上挂着柔和的笑,黑眸专注的对准了她,他很快的发现她眼眶里的泪,眼色暗淡了下来。
“你怎么了?”修海帆沉声问,他以为她会开心的等他来接她,没想到他人一到,看到的竟然是哭丧着脸的新娘。
是怎么回事?他得问个明白。
“没有。”杜悦伶垂下长长的眼睫,她好希望眼底的泪快点消失。
修梅帆心沉了一沉,见她回避不说,他面色僵化,即刻立直身子,转身对在场的美妆师们说:“对不起,我需要单独跟她说话。”
他要求清场。
“好的。”美妆师们笑着说,略微收拾了一下,全都识相的退下了。
伴娘林美季也默默的退出门外,还频频羡慕的回顾,这一切看在她眼底全都浪漫无比。
修海帆等人全都离开了,门关上了,贵宾室内只剩他和杜悦伶单独在一起。
他再度面向她,倾不怎么客气的掀起她的头纱,深炯的眸子直瞪向她闪着泪光的晶莹双眼,问道:“你跟我结婚很痛苦的样子。”
“知道就好。”她别开泪眼,不想让他盯着看,而她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但面对着他时,她就是无法不这么说。
她仍在武装自己,她不想展现自己的怯弱。
修海帆见她执意避开他的样子,索性双手定在她的椅臂上,俯身逼视她,直瞅着她的目光,要她专注在他的问题上。
“你那个什么都不会的男朋友,值得你为他掉泪吗?”
杜悦伶被动的看着他,差点听不懂他说的,好一会儿她才弄懂他的意思。
他以为她是为了一个虚构的人物而满眼是泪。
这真是天差地远啊!但他倒是还记得挺清楚的。
“你省省吧!那种男人没什么用,他知道你要结婚,竟没来找我单挑?我们结婚的消息都登报一个星期了,他见报应该也知情了,怎么连哼都不哼一声?是眼残?”修海帆不以为然地冷嗤。
杜悦伶咬着唇瞅着他,他的批评残忍又严厉,她光是听就冒冷汗。
而她这也才晓得,原来他将结婚的消息登上各大报,是要她的“男朋友”看见,要那个人知情。
他竟也会挑衅,也会使手段,原来他也有邪恶的一面,并且拥有恶魔般可怕的力量,只是她从来都不曾深入了解他。
她心颤着,害怕了。
她要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
“他……是因为没空。”她嗫嚅地说。
“没空?不是眼残?”他嘲笑。
“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她心颤着,很难受地说。
“这样叫坏?”他反问她,洞悉的双眼里焚烧着两簇火焰。
其实有很多事他都没有摊开来跟她说清楚,坦白说他屡等不到有人来找他单挑,立刻就暗中询问老管家她以往的日常作息,更要老管家盯紧她的行踪,天天向他回报。
老管家的报告是——
“主人,我认识小姐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也没有交往过男朋友,你的怀疑是多余的,她一直都很保守,实在是单纯得像张白纸,这几天她照样出去上课,来回都是单独一个人,我看她形单影只怪孤单的,结婚后,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她,我也才能光荣的退休……”
所以说他再怎么坏也比不上她杜悦伶,这女人老是挑衅他,这回还唬他。
他可想而知她会说有男朋友,一定就是不想嫁给他,她心里一直在等待有别的更好的机会。
她渴盼她的婚姻是因为爱情而结合,而不是受箝制般,情非得已的任凭长辈处置。
可惜,他是不会放任她的。
她要爱情,他给得起。
她难道看不出来,他喜欢上她了吗?
他为她举行一场最华丽浪漫的婚礼,若不是因为她已烙印在他心里,他会如此耗费心思,只为博她欢笑?
但没想到他见到的可不是红颜笑,而是泪满腮的女人。
“难道不是吗?”杜悦伶怯生生的看着修海帆眼中的火花,她真不知她是哪里又招惹了他,他气什么?
“当然不是,最坏的是你,而我有责任教乖你。”他口吻森然,注视着她的眼眸就像猎人紧盯猎物般精锐。
“你……说什么?”她颤着唇,在他的瞪视下,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而下一刻她没有被容许再开口说话,他的唇无预警的封住她的唇,热烈又深切地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