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没多一会儿子就折返回来,慌慌张张的跑到暮词的跟前,气喘吁吁道:“小小姐”
暮词已经烧了水,忙倒了一杯递给锦香,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道:“先喝口水慢慢说。”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锦香的气总算是顺当了,这才蹙着嗓音道:“小姐猜的没错,果然有人在村口候着,还给了那大婶一些银子,隔得太远奴婢不确定,但应该是银子没错。”
“银子”暮词的眉心一蹙,“是有人收买那大婶为咱们提供方便?”
锦香瞪圆了眼:“那会是谁呢?溴”
暮词眯了眯眼,眸色幽深:“谁知道呢”
*
之后的几日,两人就在农舍里住了下来祷。
天气和暖,远离了王府的喧闹,处处皆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
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只有思绪依旧。
那一日锦香看到的异状在她心中激起了波澜,可惜不认得那人,是以无论怎么想都只是猜测,一丝头绪都没有。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清楚的事就对了。
可是会是什么呢?
这几日她来来回回的将近来发生的事想了一通,只觉得疑点越发的多了起来。
先是月夫人无端的挑衅,而后又令自己滑台,薄子夜才刚刚处置了她,外面立即就流言四起还有完颜明珠去探望她并且带了药过去的事
之前是丧子之痛加上流言的纷扰让她无暇去细细想来,如今空闲下来,所有的困惑便统统涌上了心头。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那一件件看似无关却被联系在一起的事情,分明像是被什么人在牵引。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闪了一下,很轻很快,一闪而过,却被她敏锐的捕捉到,她清澈的水眸中顿时染了一层的氤氲。
难道
“小姐,小姐,您快看看是谁来了。”正兀自揣度,院门却突然响来,紧接着,就见锦香引着景华走了进来。
一见到暮词,景华当下就快步上前:“小姐,奴婢终于找到你了。”
暮词的身子稍稍一滞,目光触及到景华手中的食盒,她的面容隐隐的闪了一丝的异样,却只是一瞬,随即就讶异的开口:“景景华?你怎么来了?”
景华忙不迭的走到了暮词的身边,随着她三人都进了屋,这才道:“是王妃吩咐奴婢过来给小姐送些吃的。”
提及凌暮雪,暮词的心微微一颤,眼眶儿就不觉一热:“姐姐她我还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怎么会,王妃可是十分的挂念着小姐,一直派人到处打听你们的去向。”景华将食盒放到桌上,四下打量了一眼,这才又道:“倒是小姐,怎么住到这样的地方来了?”
眼底尽然是探究之意,暮词看的分明,却没有吱声,倒是锦香,笑嘻嘻的回了一句,见到景华来,她显得十分开怀。
“因为没钱嘛,只能将就一下,不过这里也很好,虽不及王府锦衣玉食,但是却也衣食无忧。”
景华这才略略点头:“这样奴婢就放心了,只是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的绝情。”
再一次听到薄子夜的名字,她只觉得恍然隔世一般的。
是啊,谁会相信呢,他竟会绝情如此,她也不相信呀!
她张了张口,好半晌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倒是锦香,听景华这样说,顿时就恼火了起来:“岂止是绝情,简直是没有心,枉费从前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对咱们小姐好,把他也当了主子,如今看来,真是我眼拙了。”
锦香素来心直口快,却不知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的落在暮词的心口。
胸口喷张欲出的情绪压的她喘息不过来,她阖了阖眸子,唇角溢出了一丝恍然的笑意来:“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情也罢,爱也罢,究是过眼云烟,如今能够这样平静的过日子,着实是再好不过了。”
那样的平静,念及相处的种种,景华的眸子颤了颤,隐隐有一丝的迟疑,可是随即的,就被浮起的坚定所代替。
“是啊,过去的就尽数忘却吧,小姐不要再想,也不必难过,一切终归会尘归尘,土归土。”
这样说了一句,方才将食盒打开推到暮词的跟前,又道:“这些点心都是小姐最爱吃的,还有锦香的份儿,都是王妃亲手做的,你们尝尝。”
亲自拿了一块递到锦香的手中,又拿了一块如意糕递给暮词,是不容拒绝的好意。
暮词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几不可查的闪了一丝的波澜,很轻很浅,迅速就消退在了尘埃中。
而后她伸手接过来,连带着锦香手中的那块,却并未用下,只是捏在指尖垂眸瞧着,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姐姐的手艺从来都是极好的,我一定会尽数用光,景华,回去帮我谢谢姐姐。”
“还有我的,没想到大小姐还连我也惦记,实在是难得。”锦香也笑嘻嘻的言语。
“嗯。”景华点头,将里面的碟子取了出来,忙不迭的催促:“小姐快尝尝吧,奴婢看着你用。”
这话中带了急切之意,似是别有深意,暮词不由得抬头多望了一眼,正对上景华投过来的目光,不知怎的,那一双一贯平静的眸子中竟然漾了一丝的她看不懂的情绪,暮词的心一颤,竟然没来由的升了一种悲悯的感觉。
她阖了阖眸子,淡淡的开口:“我会用光的,你放心吧。府里应该还有别的事,你要是忙,就先回去。”
说完这一句,就靠在椅子上,神色平静。
景华反倒不敢催促了,望着暮词的神色,方才起身:“那奴婢告退。”
最后又望了暮词和锦香一眼,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盘点心,景华在心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凌小姐,对不住了,若是你不死,我就得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会为你多烧几柱香,让你早入极乐。
*入夜,凌暮雪早早的歇下,想着傍晚时分景华的禀报,只觉心中一块巨石落地,欣喜难当。
躺在床榻上,正踌躇着下一步应该如何挽回薄子夜的心,忽听外头通禀,说是王爷驾到。
这是成婚后薄子夜头一遭来她这里,凌暮雪几乎喜不自已,稍一迟疑,当下就披衣迎了出去。
“王爷--”见果真是薄子夜远远引来,凌暮雪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臣妾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在门口,薄子夜摆了摆手,让随从一众人留在了门外,方才亲自上前将凌暮雪搀扶了起来。
外头还是有些凉,他的手也带了寒意,稍一触碰,凌暮雪便不住的颤了一丝,却只是一瞬,便被突如其来的温柔包裹。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抬眸望了薄子夜一眼,见他也正望了过来,沉沉夜色中,薄子夜的双眸,流窜着一种超凡月兑俗的韵味,与记忆中头一遭见他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脸颊不觉一热。
见她害羞带怯的望向自己,薄子夜的眸子闪了闪,而后走到了软榻前坐定,稍一抬手,道:“你也坐吧。”
隔着炕桌,两人对视而坐,凌暮雪只觉得一刻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是要回来了吗?是看到了她的好吗?在她做了这么多事之后,总算是将他的人连同着心都带回来了是吗?
“王爷今晚今晚要留下来陪臣妾吗?”怔怔的望着他的俊脸,她柔声的开口,声音几乎要卑微到尘埃里去。
薄子夜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执了碟子里的一块点心放到了手中。
“从前就听说你的手艺极佳,只可惜本王从前从未有机会品尝,果真是美味。”
低缓的声线,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来,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让凌暮雪欢心不已。
她立马羞红了脸:“王爷若是喜欢,臣妾往后每日都做给王爷吃。”
“往后”薄子夜似是笑了一下,声音越发的低了去:“你我从来都没有往后。”
声音太低,暮雪没有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薄子夜却没有重复,只是目光幽深的望向了旁处,神色怔忪。
不知怎的,暮雪的心竟隐隐的有一些不安。
他明明就在身边,可是感觉却依旧那样的遥远,远不可及。
她不由得有些慌,声音也跟着出口:“王爷有心事?”
薄子夜翘了翘眉梢,不答反问:“词词离府之后去了哪里你可知晓?”
凌暮雪的身子颤了颤,听到那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名字,她的手不禁死死的窜了起来,王爷还是在挂念她吗?
这样想着,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嫉妒与仇恨,都已经死了,还想在王爷心里兴风作浪,想都不要想。
她握了握拳头:“兴许是去了连大人那里吧,词词在京城没有旁的亲人,将军府她指定是不会回去的,那么她唯一能去得,应该就是连大人那里了。”
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薄子夜的神色。
见他依旧无波无澜,只是目光深远的投来,她的脸一热,当下就低下了头去。
“臣妾又失言了。”
谁知薄子夜却低低的笑了起来,抬手拖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他勾着唇角笑了笑:“暮雪,其实你一直怨恨本王,怨恨词词吧?”
陡转的话锋,不知他为何这样问,暮雪不敢接话,只是敛着眉不语。
他却隔着桌案越发的逼近,一张俊脸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鼻尖,呼吸交融间,薄子夜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从前本王就说过,是本王强迫她的,你要怨恨,也不要动她的心思,你似乎永远听不懂。”
陡然转折的语调儿让凌暮雪一滞,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懂他的意思,直到他手上的力道陡然加深,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自己望向他,她才惶惶的抬眸。
“臣妾不敢怨恨,无论是王爷也好,词词也罢。”
“是吗?”薄子夜忽然就松开了手,伟岸的身姿稍稍往后一扬,就将凌暮雪推开到几丈外的位置,而后,他拿一双水色无边的眸子斜睨着她,笑的唇红齿白。
“暮雪,从前本王一直觉得你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言及此处,话音一顿,一双深眸冷冷的望了过去,似是要直直望向她的眼底。
凌暮雪的身子一颤,在他的深眸压迫下,竟有无边的恐惧蔓延上了心头,她牵了牵嘴角:“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