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看着出现在凤栖宫的五大美人儿,慕宣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东方羽提点建议,虽然她这皇后的位置尚未坐实,可人家每次都能不请自入,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你们又来干什么?”原本她还有兴趣陪着这群女人玩玩,可经过昨晚的事后,她发现皇宫这潭水越发的深沉,看来是时候寻机会离开了。
“这不是怕咱们的皇后娘娘无聊,特地前来相陪嘛。”
打头阵的永远是赫连琪那胸大无脑的女人,慕宣真怀疑她娘生她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怎么什么都给了,偏生没给她一个脑子,要不是仗着是一国公主的头衔,只怕早死了上千次了。
“行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对于北燕皇帝能够教出一个这么极品的公主,慕宣还是很看好的,改明儿跑北燕去研究一下,究竟怎样的皇帝才能教出这样一个极品女儿。
“放肆!谁准许你这样同咱们公主说话的,你只是一个低贱的妓女,还真以为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呐?!”赫连琪身边的丫鬟小桃看不过去了,站出来义愤填膺的指责。
慕宣闻言,危险地眯起双眼,她怎么忘了,这俩小丫头刚进宫时就欺负过她,虽然后来无尘教训过了,可她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消呐。
红唇轻勾,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是嘛?我是低贱的妓女,那你是什么?一个小小的陪嫁丫鬟也敢公然顶撞一国皇后,看来北燕国也不怎样嘛,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真以为她好欺负不成?
一个小丫头也想骑在她的头上。
想越级挑战,老娘怎能不接招?
慕宣这话极狠,表面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如今的身份怎么着也算天菱国的准皇后,一个小小的丫鬟公然顶撞,不止是在辱骂她,也是在侮辱天菱国。
慕宣就不信,这群看大戏的女人还能忍得住!
“大胆!你只是一个陪嫁丫鬟,主子们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果然,一旁的美女蛇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怒斥道:“来人,这贱奴以下犯上,掌嘴三十。”
“是。”凤栖宫的太监高兴的应道。
对于他们的主子,他们虽没什么感情,可他们好歹也算天菱国的人,怎么也容不得一个外人来欺负他们的皇后。
这一刻爱国情怀被慕宣轻易的勾起,一群人撩起衣袖,上前就是‘啪啪啪’几个耳刮子,直扇得小桃分不清东南西北。
“住手,你们做什么?”赫连琪不懂,不是说好来收拾伊人吗,怎么现在反倒内讧,收拾起自己的丫鬟来了?
看着一脸焦急又茫然的赫连琪,慕宣扯出一个冷笑,这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愚笨,北燕怎么会挑这么一个无能的公主前来和亲,难不成北燕就真没人了?
这话猜对了,北燕还真没人了,赫连星的母亲善妒,许多嫔妃刚怀孕就无缘无故的流产了,能够平安降生的少之又少。赫连星当上太子后,为了夺权,自己的唯一的兄弟也被逼死,如今就赫连琪这么一个妹妹。也正因子嗣稀少,北燕皇帝对几个儿女可是极为放任,简直宠上了天,才养成了今日的局面。
这三十个耳刮子扇完,小桃已经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待那两个押着她的太监一松手,人就倒在了地上。
“啧啧啧,这下手可真狠呐。”见赫连琪到现在仍是一脸茫然,慕宣有些幸灾乐祸。
慕宣脸上的笑狠狠地刺伤了赫连琪,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宠着她,从来没人敢像慕宣这样三次四次下她的面子,一时间气得口不择言,“伊人,你这个贱人!”一边叫骂,一边就要冲上前扬手打人。
“赫连琪,你疯够了吧!”一把挥掉赫连琪落下的右手,慕宣眯起双眼,像极了慵懒的猫咪,可是出口的话却是毫不留情,“别以为我让着你,你就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公主,若是惹得我不高兴,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北燕国,就是这片大陆,老娘也照样把它给灭了!”
卧槽,老虎不发威,这群人还真当她是病猫?三番四次前来挑事,再这样下去她还要不要活了?
转首对上一旁看戏的几个女人,冷笑道:“还有你们也是一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们,我对你们的皇帝没兴趣,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就是别来惹我,否则,后果绝不是你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彷佛没看见慕宣满脸的狠戾,美女蛇上前亲切的拉着她的小手,安抚性的轻拍着,“妹妹这说得哪儿的话,姐姐们正是为昨日的事前来道歉的,望妹妹不要介意姐姐们先前的行为,姐姐们也是太爱皇上所致。既然大家都是服侍皇上的人,以后自然得多亲近亲近,妹妹,你说是吗?”
慕宣一愣,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无力……
这又是唱的哪出?
她可不信这美女蛇有这么好心,不过,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脸色也渐渐调整过来,淡笑道:“是与不是,皆是你们说了算,只要不牵扯到我,万事好商量。”
“那咱们姐妹几人今后就多走动走动。”
也不理慕宣话中的深意,美女蛇拉着她在石桌前坐下,并顺带招呼另几人坐下,这才貌似平易近人的说道:“今日闲来无事,特来此陪妹妹饮茶聊天,妹妹应当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慕宣都打算一次性解决,既然来讨茶,这‘茶’自然不能不喝,便也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来人,上茶。”
见美女蛇闻言,眼底闪过的一丝期待,慕宣见此,笑得更加高深莫测……
挥手让人将小桃送回雨燕宫,几人继续坐在石桌前闲聊着,没多久茶就上来了,每人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啊!死人啦!”
突然,那名兰妃月复痛不止,抽搐了没两下就七孔流血而死,死状甚是恐怖,吓得那些宫女太监一边高呼,一边鼠窜。
慕宣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芒,上前查探了一下,“死了!”
幕后之人心可真够狠的,即能兵不血刃的除去一个对手,又能将这个屎盆子扣在她头上,不管东方羽如何护着她,人是死在凤栖宫的,她的嫌疑就最大,这下那群本就不同意立她为后的老臣,更有机会借题发挥了。
环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慕宣垂下眼帘在心底琢磨着凶手:赫连琪直接排除,那丫的没有脑子,这么精妙的连环计,决不是那脑子能想出来的。也不是美女蛇,刚才她眼底虽有期待却没有杀机,应该是早知有人要对付自己,顺带推波助澜而已。那剩下的就只有莹妃和柔妃了……
“皇上驾到!赫连太子驾到!麟王殿下,枭王殿下,瑞王殿下驾到!”
一声通报声,止住了鼠窜的众人,也止住了慕宣接下去的猜测。
“参见皇上。”
慕宣永远是那个不合群的人,在众人皆下跪的时候,收回了查探兰妃鼻息的小手,反倒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一边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裙,一边看着东方羽带着大部队走近。
哟呵,今儿是什么日子,人可都齐了,东方麟、东方枭、东方瑞、赫连星,还有一个不在朝为官的无尘。
“平身。”看也未看众人一眼,东方羽径自走到慕宣跟前,紧盯着慕宣的眼睛,意味不明的说道:“朕的皇后,你这里可真是热闹啊。”
慕宣朝天就是一个白眼,这皇帝脑袋秀逗了吧,这都什么情况了,还在这里探她的口风。
对于某女不雅的举止,东方羽只是一声轻笑,转首对着已起身的美女蛇问道:“淑妃,这是怎么回事啊?”
“回皇上,刚才臣妾们前来探望妹妹,后来便陪着妹妹饮茶聊天,不料兰妹妹骤然浑身抽搐,没多久就……”说着,美女蛇就跪在了地上,“请皇上为兰妹妹作主!”
慕宣又是一个白眼,她发现她如今越来越爱翻白眼了,真不知是这古代的风水不好,还是这群人的脑子不好使。东方羽能这么快赶到这里,而且还带着大部队,明显是有备而来,这淑妃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朕的皇后,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东方羽听完,回头问道。
慕宣再一个白眼,靠,她的眼睛都快抽筋了,这皇帝要不要这么幼稚,用得着这么称呼她吗?他在提醒别人的同时,不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神经病!”最终定论。
“皇后是在说朕吗?”东方羽眯眼,他虽然不知道神经病是什么,可从字面上也能理解一个大概,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她了,让她现在这么无法无天。
“你说是,就是吧……”无所谓的调调,反正他这个皇帝都不着急,她急什么。
每次见到慕宣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东方羽就恨不得掐死她,为什么好像任何事都伤不了她分毫,女子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急着为自己辩白吗?她怎么可以像一个没事人一般,不但对死尸没有任何惧怕,还有心情打击他。那自己收到风声就急忙赶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边东方羽心绪复杂,那边一群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慕宣总能让他们出乎意料,刚才他们踏进院子时,她不正是在检查尸体吗?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不知道为什么,望着一群晦暗莫深的美男,慕宣心里就忽的冒出这句话,顺嘴也就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嘴角集体跳起了抽筋舞,‘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这倒是她真实的写照,她什么时候解释过了?一向就是随心而为……
此刻诡异的气氛,赫连琪沉不住气了,上前缠着东方羽娇声道:“皇上,这伊人可是杀人了,你不是应该先将她抓起来吗?”
“放肆!菱皇做什么决定,何时轮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指手划脚。”
赫连星的呵斥声,换得慕宣狐疑的一睹,这赫连星表面上是在替东方羽教训自己的妹妹,可她怎么觉着他像是在给自己解围来着?
对于慕宣疑惑的目光,赫连星只是友好的笑笑,慕宣也就不放在心上,既然人家都谦虚不要人情了,她当然是不拖不欠最好咯。
见慕宣迅速调转视线,赫连星眼底闪过阴霾,转瞬即逝……
“皇后,你是不是应该对朕解释一下?”不着痕迹地挥开赫连琪的手,东方羽面对慕宣沉声问道。
慕宣撇嘴,指了指地上的兰妃,“喏,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这女人死了。”
“你……”轻描淡写的语气,东方羽接下去的话愣是被某女堵在了肚子里,这算什么解释,分明就是陈诉事实,再说,这些话淑妃早就说过了。
“皇后!”
“行了,叫魂呐!”掏了掏险些失聪的耳朵,慕宣不耐烦的嘟囔道:“你让我说什么,不就喝个茶喝死了人,你问我,我问谁去?!”
东方羽心梗,也不再指望从某女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转首对无尘说道:“神医,有劳了。”
无尘颌首,走到兰妃面前蹲下,开始检查兰妃的死因。
慕宣一边欣赏着无尘飘逸的动作,一边暗中观察着莹妃和柔妃,在柔妃听到‘神医’两个字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凶手是谁,心下已然有了定论。
检查完尸首,无尘又检查了一下茶水,才拱手回道:“回皇上,兰妃娘娘的死因是中毒,而且是两种极为猛烈的毒药,所以才会导致七孔流血的情况。而在下刚才检查过茶水,除了兰妃娘娘饮用的茶水有毒,其他的均无毒。”
慕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两种毒?
刚才她还未来得及检查兰妃中的何毒,所以并不知道她中了两种毒,若一种是柔妃所下,那另一种呢?
还有,下毒之人如何确定那杯水是兰妃喝下,而非其他人?
这样看来,凤栖宫里至少有一个内奸……
仔细回想刚才上茶的情形,慕宣眼底闪过一道精芒,没想到啊,内奸居然是那个比碧儿还小的丫头,这皇宫果然是个腐蚀人心的地方!
众人显然也很诧异,两种烈性毒药,一种足矣置人于死地,何须两种这么麻烦,况且还有可能出现以毒攻毒的现象,唯一的解释就是,下毒的有两个人。
“刚才是谁沏的茶?”东方羽也不是一个笨人,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直接责问起了那群宫女。
“回……回皇……皇上,是……是奴婢。”一个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浑身抖得犹如筛子,声音也是磕磕巴巴的。
不待东方羽询问,慕宣就在一旁说道:“行了,不用再问了,下毒的人不是她。”
见众人投来疑问的视线,慕宣只能继续解释道:“不管指使的人是不是我,最后沏茶的人都免不了被牵连,你们有见过这么蠢的下毒者吗?若她真是下毒者,终究逃不过一死,只怕如今不是畏罪自尽,就是畏罪潜逃了,那里还能轮到你在这里审问?”
众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的直点头,可有人偏偏见不得慕宣好——
“你怎知她不是故意如此,以避开嫌疑呢?”赫连琪嫉妒地瞪着慕宣,凭什么这女人什么都好,就连脑子也比自己好使。
“说你蠢,你还真蠢!”毫不吝啬的丢给赫连琪一个鄙视的眼神,“‘嫌疑最重的人,偏偏最不惹人怀疑’,若她能有这个觉悟,还不如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先不说东方羽会不会在一怒之下杀了她,光是涉嫌毒害皇妃这一条,她今后就别想在宫里边有好日子,你觉得她还会这么做吗?”
这赫连琪还真是蠢得厉害,自小在宫里长大,居然还不清楚宫里面的规矩,宫女若是涉嫌害死皇妃,无论她有没有做过,以后的妃子为了避嫌都不会重用她。得不到重用的宫女,最后只能被调去‘辛者库’那样的地方被活活累死,有这么找罪受的下毒者吗?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跪在地上的宫女闻言,一个劲儿的给慕宣磕头,直到额头磕出血了也没有停下。
“行了,你快起来。”慕宣终究是心有不忍,上前将那名可怜的宫女拉了起来,见她额头正不断的往外渗血,转头对一旁的无尘问道:“你身上有什么能止血的药吗?最好是不用留疤的,毕竟伤口在脸上,若是留下疤痕这辈子就毁了。”
温柔的望了慕宣一眼,无尘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瓶递给她,慕宣也不客气,伸手便接了过来,打开瓶盖一阵冷香袭来,令人身心舒畅……
“冷凝香!”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冷凝香,那是什么东西?”慕宣一边替那名宫女涂上药膏,一边嘀咕着。见药膏刚擦在伤口上,血立马就止住了,慕宣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将剩下的药膏递给那名宫女,“剩下的你自己拿回去擦,这两天记得别沾水。”
“奴婢不敢!”那名宫女一见,双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幸好慕宣及时制止,不然她又要磕头了。
“我说,你这人傻了吧,给你,你就拿着,矫情个什么劲儿?还有,伤口都没好就磕头,你是不想要命了吧?!”对于这些见风使舵的人,慕宣倒也不是特别反感,毕竟这都是环境所迫,只要不来招惹她,一切皆可随意。
“谢娘娘关心,奴婢今后定当尽心尽力的服侍娘娘,绝不敢有一丝异心。”那名宫女泣不成声,在后宫里见惯了拜高踩低,人情冷暖,能够遇上一个真心待她们的主子,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呃……”慕宣一怔,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皇宫的,她如今当着众人表明心迹,以后谁还敢用她?算了,以后再说!将那个宫女从地上硬拉起来,直接将药瓶子丢给她,转头道:“好了,说正事。”
赫连琪疯了似的冲上前,一把抢过宫女手中药瓶,对着慕宣质问道:“你这女人是傻了还是疯了,冷凝香千金难求,你居然将它赐给一名宫婢?”
慕宣疑惑地眨巴眨巴眼,这无尘都没心痛,她心痛个什么劲儿?转头看向一旁的无尘,“我要送给她,你没意见吧?”
“东西给了宣,自然是宣的,宣想要给谁就给谁。”无尘仍旧一副淡然的模样,却说出让赫连琪牙痒痒的话。
“你听见了?”慕宣斜睨了赫连琪一眼,夺过她手中的药瓶丢给那名宫女。
纵然在场大部分人觉得慕宣不识货,可人家神医都没意见,她们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
可是在有心人的眼中,慕宣和无尘之间的互动却显得如此不寻常,无尘的纵容带着淡淡的宠溺,实在引人深省。
慕宣不想再在某些无聊的事情上纠缠,伸手直指那名年纪最小的宫女,“你,出来说说下毒的感受吧。”
“娘娘,奴婢冤枉啊!”那名小宫女闻言,立马跪在了地上,也是一阵猛磕头。刚才见识慕宣的‘善心’,她本以为慕宣会出面阻止她,谁知她磕得头晕目眩,对方也没有一点动静。
“行了,我就是让你说说下毒的感受,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见那名小宫女身子有些摇摇晃晃,慕宣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此言一出,众人也跟着一阵摇晃,有她这么盘问人的吗?说说下毒的感受……
“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尽管头很晕,小宫女还是坚持着最初的说法。
“你不会是想随便抓个人来顶罪吧?”咱们的胸大无脑者又发言了,对此,慕宣采取自动屏蔽。
“从沏茶,端茶,上茶,中间一共经过了三人的手。沏茶的排除了,其次怀疑的就是上茶之人,因为能够准确将有毒的茶放在兰妃面前,只有上茶之人才能办到。”
小宫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请娘娘明鉴,奴婢是端茶之人,并非上茶之人。”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端茶的人。”
“那娘娘为何还……”
“停!”眼见小宫女又要狡辩,慕宣忙抬手止住她接下去的话,“这正是你的狡猾之处,沏茶,端茶,上茶,三个人里面,你是最后被人怀疑的一个,也是牵连最少的一个。将茶水从偏厅端到院子里,不长不短的一段路,你却是最有作案时间的一个。”
“那她如何得知,哪杯茶会递给兰妃呢?”东方瑞扭着小蛮腰凑上前,本想习惯性的吃点小豆腐,谁料东方羽占有性的一揽,人就已经落入他的怀中。
东方瑞脸上的媚笑有片刻僵硬,遂即若无其事的退回原处。
看着这两兄弟幼稚举动,慕宣嘴角抽抽,不着痕迹的移出东方羽的怀抱,慢悠悠的道:“她不需要知道兰妃喝的那杯茶,她只需深晓上茶之人习惯如何上茶。”说完,满意地瞧见小宫女微变的神色。
小跑几步到石桌前捣鼓一番,再让东方羽等人按照她们之前坐的位置在石桌周围坐下,自己则负责扮演小宫女,让刚才上茶的宫女过来继续上茶。
“好了,答案出来了。”见每人手上都分到一杯茶,慕宣淡然一笑。
东方瑞看了看手上的茶杯,又望着慕宣问道:“小轩,我怎么没看明白?”
众人点头,表示有同感。
“笨!”赏了东方瑞一个爆栗,慕宣掀开茶盖子,只见杯盖内侧写着一个‘瑞’字。
其他人见状也翻开手中的茶盖,杯盖内侧皆写着对应的字,分毫不差,众人默……
“皇后如何知晓哪杯茶是上给谁的?”过了好一会儿,东方羽才问道。
“这名宫女上茶有个习惯,就是站在那人的左侧,上最前面的一杯茶。上茶时众人的注意力皆在茶上,并没人注意到端茶的人,那人就可以悄悄的转动托盘,将自己想要递上的茶盏转到最前面,这样她也能控制那杯有毒的茶,最后准确的传递到想要下毒之人手中。”慕宣缓缓道来,转头看向跪在地上脸色发白的小宫女,“我,说得可对?”
知道自己的障眼法已被人看穿,小宫女无从抵赖,颓然地坐在地上失神。突然想起家中的亲人,悄悄睹了柔妃一眼,见对方不着痕迹地颌首,惨然地闭上双眼,想要咬舌自尽……
“快,阻止她自尽!”慕宣本就一直在注意她,她与柔妃的眼神交流自然没有错过,幸而提前洞悉她的行为。
无尘闻言,随手一根银针飞射而出,直射小宫女的穴道,小宫女仍旧保持着自残的行为,却不能再动分毫。
“我说,你这丫头还真是很傻很天真啊!你以为你一死真能换得亲人平安,或者一世荣华?相信魔鬼所言,倒不如相信自己来得更实际,对于一个深晓魔鬼全盘计划的人,你认为她会真正的顾及你的亲人?只怕你前脚刚踏上黄泉之路,你的亲人后脚就跟来了,这种哄骗三岁小孩子的把戏,也就你还信以为真。”
慕宣决非什么良善之辈,她会同这个小宫女说这么多,并不是同情她,一个人就得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她说这些,是因为她现在还不能对付幕后黑手,可对于陷害她的人她又不想轻易放过,留下这个小宫女的命,让那个人继续担惊受怕,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见小宫女目光闪烁,慕宣知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啪啪啪!’
“哈哈,精彩!真没想到伊人姑娘不仅相貌才华出众,心思更是细腻,乃常人所不及。”赫连星一声大笑,边起身边鼓掌。
“那个,你能不能别夸我?”慕宣有些为难的道。
“为何?”赫连星一怔,就连无尘也瞪大了眼睛望过来,他怎么不记得此女会谦逊。
“别人一夸我吧,我就担心。”
“担心什么?”下意识追问。
“担心别人夸得不够。”一脸愁容,貌似真的很烦忧。
众人嘴角狂抽,果然,这女人从来不知谦逊为何物。
“皇后可知晓,背后指使之人是谁?”东方羽也不急着审问那名小宫女,而是对着慕宣问道。
“这个,留给你自己去查吧,我要什么都做了,还要你这个皇帝来干嘛?”做人点到即止即可,死掉一个妃子,这后宫就得乱上一阵子,若是连续除掉两个,岂不是给美女蛇扫平前路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慕宣可不愿干,经过今日这一番闹腾,这群女人短时间内,决不敢再来找她的晦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慕宣还不清楚另一个下毒之人是谁,她不想被人当枪使,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另一个下毒之人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下毒之人一日查不出,自己的嫌疑也就还在,那群老臣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足够东方羽忙活一阵子了,自己也能趁这段时间想办法离开。
“皇后,当真不知吗?”深深地望着慕宣,东方羽语含深意的问道。
“呵呵。”既然被人看出来了,慕宣也不再隐瞒,扬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如今应当想想,如何应对那群朝臣,而不是在这里同我磨嘴皮子。”
小样,你能赶到这里不也是收到风声吗,你会不知道凶手是谁?想让老娘说出口,想都别想!
东方羽闻言,俊脸青白交加,本以为能趁机除掉东方麟的一小部分势力,可慕宣不说出口,他也没有证据定罪,如今只能从那个小宫女口中套出线索……
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旁人自是看在眼中,最高兴的当属东方瑞,嘴角就快咧到耳根子后了。
无尘和东方枭只是宠溺的看着,这样光彩夺目的慕宣,是他们眼中唯一的风景。
东方麟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眼底暗藏的情愫越演越烈。
赫连星脸色不明,可眼中一闪而逝的浓浓占有欲,让慕宣心中一凛。
……
果然,那日的震慑还是有些效果的,接下的几日,再没人来找过慕宣的麻烦,她也乐得自在。一边计划着出宫事宜,一边琢磨着怎么在出宫之前吃掉东方羽,日子就在这么晃晃悠悠中度过了。
可世事总是无常,就在慕宣以为自己能熬到赫连琪大婚,趁宫中进出人口较多偷偷溜上官员的马车混出去时,却天降圣旨——
因赫连琪大婚之后就是立后大典,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准皇后必须去清凉寺斋戒沐浴三日,以求国泰民安。
得知此消息时,慕宣愤怒了,暴跳如雷的跑去质问东方羽,却只得到一个无良的答案,“这是祖训,朕也莫可奈何。”
慕宣悲催了,在指着某皇帝的鼻子骂了一个时辰后,忿忿地冲回凤栖宫,等待第二天的‘古代寺庙三日游’。
翌日清晨,清风送爽,蝉鸣鸟唱。
不知道是昨日骂人骂得太兴奋,还是对这古代的寺庙有了好奇,慕宣难得的起了个大早,为此,碧儿的眼珠一直处于凸出状态。
“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小姐我好着呢,少诅咒我!”夺过碧儿手中的木梳,慕宣没好气的道。
“那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呢?”这在往日,碧儿是想也不敢想的,毕竟她家小姐喜欢睡到自然醒,美其名曰‘睡觉是一门艺术’。艺术是什么碧儿不懂,可她知道,她家小姐绝不是为了去寺庙祈福,而牺牲自己睡眠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生病了。
“……”梳理青丝的手一顿,抬眼瞄了瞄碧儿,奇怪的问道:“我早起很奇怪?”
“不是奇怪。”碧儿摇摇头,在慕宣的眼白露出二分之一时,加上一句,“是非常奇怪!”
白眼卡停,慕宣内伤。
一大早的好心情全被碧儿给打击得荡然无存,顶着头顶的乌云,怏怏地坐上去清凉寺的凤鸾。
都说古代风景怡人,可对慕宣来说却是苦不堪言。
谁来告诉她,她为毛不晕车,不晕船,偏偏晕轿呢?
“停!”好不容易忍到半山腰,慕宣实在是忍不了了,她宁愿自己爬一次珠穆朗玛,也不愿再坐一次轿子。
伤不起啊,脑袋昏昏沉沉,胃里翻江倒海,心跳时快时慢,眼睛看什么都是在转,哪儿还有闲情逸致欣赏美景?
“小姐,怎么了?”随侍在侧的碧儿一脸担忧,小姐的脸色好苍白啊,一定是生病了,还不承认。如今已经出了皇城,去哪儿找太医去?
就在碧儿胡思乱想,没头苍蝇乱窜的时候,细若蚊蝇的声音传来,“碧儿,扶我下去走走。”
“走?小姐,咱们已经离开皇城了,你走哪儿去?”
“……”慕宣很怀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丫头?可惜现在没力气,不然真想上去揍她两拳!
算了,小人报仇,二十年不晚。
“碧儿啊,你家小姐我不能坐轿子,头晕……”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哦,小姐,你忍忍啊,马上就到清凉寺了,清凉寺的主持会医,让他给你扎两针就没事儿了。”
“噗……”内伤终于爆发,吐得不是血,而是今早吃的糕点混合物。
此刻,慕宣万分庆幸,幸好自己没吃多少,想吐也就那么点儿储备,不然这飘香十里啊……
“小姐,你怎么了?”碧儿大惊失色,终于挥手让轿子停了下来。
慕宣差点没感激地热泪盈眶,天啊,你终于干了一件实事儿!
“小姐……”
“还没死呢!”慕宣没好气的吼回去。急急忙忙地冲下轿,坐在山边的一块巨石上呼吸新鲜空气,从未觉得空气如此可贵,一连数次深呼吸,才驱散胸腔处的憋闷感。
“小姐……”碧儿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怯怯地唤道。
慕宣嘴角抽抽,她能不能别摆出一副恶主欺奴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把她怎么着了。
“我人都快颠散了,咱们自己爬上去吧。”
“不行!”碧儿立马翻身做了主人,挺挺直腰板儿训斥道:“历来去清凉寺祈福都是坐凤鸾,怎能自己爬山呢?”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啊。再说上山祈福,不是自己爬上去最有诚意吗?”慕宣的火气也上来了,今天打死她也不打算再坐那顶轿子。你说那么多人抬一个轿子,也能跟坐过山车似的,谁去受那罪啊?
“小姐!”碧儿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慕宣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碧儿双眼瞪直,额头虚汗直冒,指着她身后尖叫:“快来人啊,护驾!有刺客!”
话音未落,就不知道从那儿窜出几条黑影,二话不说,挥舞的大刀直砍慕宣。
“妈呀,怎么只砍我呢?”慕宣一惊,闪身堪堪避过近前的大刀,指着碧儿道:“哪儿还有一个,怎么不砍呢?”
黑衣人的动作一滞,碧儿心梗,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谁料,黑衣人只是瞥了碧儿一眼,就完全忽视了她,继续挥刀向慕宣砍来。
“歹命啊!”慕宣眼角抽抽,看似狼狈逃窜,却每次都能堪堪避过近前的刀锋,近十个黑衣人挥刀相向,却没人能真正伤到她。
黑衣人对视一眼——
“怎么回事,不是不会武功吗?”
“不知道,运气好吧?”
“不管了,上!”
眼神交流完毕,黑衣人变幻身形,三面齐攻……
慕宣眼底划过一抹幽深,眼尾扫过远处被另一批黑衣人缠住的侍卫,和不远处六神无主的碧儿,视线最终落在身后的悬崖上。双脚不着痕迹的后退,趁着黑衣人挥刀而来时,在碧儿的尖叫声中,脚步一滑,身体顿时向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衣人出现了……
错了,是两个,不过看模样就不是一伙的,完全没有眼神交流。这是慕宣的判断。
其中一个挥剑挡开她面前的大刀,左手一拉一带,就将她护入怀中。另一名,迅速与黑衣人交战在一起。
在没人看见的方向,慕宣郁闷的撇了撇嘴,非得快死了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