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就是水岚……”那个年方十二、在月下拿着玫瑰笑着朝他跑来的穿着白裙的向水岚,他心爱的人……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主人,她是水岚和诺曼生的贱种!向水岚已经死了!”面具男急急出声,打破了美好的假面,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
龙鹰绝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的却是窗外那黯淡的夜色,他的眼神微微一闪,然后陡然掐住了她的颈项,“我还差点被这张脸给糊弄过去了!你不是水岚,你是那个人的野种!”
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奋力睁开双眸,朦胧中看到一张陌生却又感觉很亲切的面容,她蠕动着唇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她的身子越来越沉……
“向茉莉?!你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惚”
“主人息怒,她现在还不能死……”
“盟主,不好了,风姿器官衰竭,已经送到加护病房了……”
“盟主,风峻爵死了……温”
“什么?”
声音如潮水般涌过来却又如风般飘过去,她却已经疼得扭曲了绝色的容颜,什么也听不见了,又一波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的身子疲软下来,嘴角流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流……
“老鬼,安排她和向水依见面!还有,消去她所有的记忆!”
“主人?”
不……请不要这样残忍地对她。
有什么压得喘不过气,那些声音与画面将空气划的支离破碎。
“不……”。她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发出凄厉的悲鸣。
一切都明了了!在残酷的真相面前,她的挣扎显得是多么的可笑!原来,她真的不是风姿,她是茉莉,向茉莉!
猛地睁开双眸,风姿大口地喘气,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房门打开的声音却骤然传来,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握着手枪闯了进来,见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而都不由得一愣,但紧张的面容却也都缓解了不少。
“风姿小姐,您没事吧?”为首的男子疏离而有礼地问道。
风姿惊魂未定地望着他们,还没有应声,欧阳宸瑑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玄雀和瑟里修斯。
“主子!”众人恭谨颔首,欧阳宸瑑却没有回应,只是径自走到风姿面前,直直的看著她,那眸光极其复杂难辨,手却紧紧攥著,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瑟里修斯会意,挥挥手,那几个男子都退了出去。他却和玄雀像是门神一般栋在欧阳宸瑑的身后,丝毫不敢松懈。
风姿的心陡然一沉。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了吗?凝视着他似乎比出去时还要惨白的神色,又瞥到玄雀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她不由得僵直了身体,往里瑟缩了一下。
“看来你现在气色不错哦!是不是以为守卫全都走了之后你就有机会逃出去了?还是认为我身边没人了,你想暗算我更容易了?”
这话怎么这么刺人?风姿蹙起了眉头,满月复怒气,本想闭上眼不理他,欧阳宸瑑却突然用力攫住了她的手,硬生生地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瞧见她眼角残留着的泪痕,一双静如止水的绿瞳蓦地迸出浓烈的愤恨与不甘,却是一纵即逝,谁也没有察觉。
他把她往墙角一推,力道却不自觉地轻了不少,上下打量着那精致却显得冷漠至极的脸,冷哼了一声,扔给她一颗药丸,说道:“吃掉它!”
风姿的心蓦地一跳,这是什么药?莫翼昇走后她是吃了一次毒液才睡过去的,现在吃这颗药会不会起副作用?因为担心这个,所以她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吃。
“怕是毒药吗?风姿色,我想杀你的话不必这么麻烦,直接将你沉入海底就行!”欧阳宸瑑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和不屑的笑容。
又来了!他的情绪怎么这么阴晴不定?还是他有双重性格?风姿不再辩解,只是拿起那颗药丸囫囵吞了下去,顿时,一股呛辣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激烈咳嗽起来。
好难受!
咳得厉害处,她猛地一口鲜血吐出来,体内的闷痛终于消弭不少,可是却又有一种温热的气息在月复部慢慢积聚,她捂着胸口缓解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可是咳嗽却还是在继续,她的眼泪都落下了。
“还死不了,你不必假装可怜!”欧阳宸瑑冷声说道,却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在她背后轻拍。
却又情不自禁地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你还会关心我吗?”欧阳宸瑑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看着窗外道:“你看,这残阳多美!是不是美好的事物都注定要消亡呢?”
语气里所带着的悲伤却还是让风姿的身子一颤,那种不祥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望向玄雀和瑟里修斯,却见他们都是沉冷平静的模样,她的心愈发忐忑不安。
“宸瑑……”咬了咬下唇,她嗫嚅地问道,心弦绷得死紧。他究竟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如果是关于她的,为什么不直接说明?就是要处决她,也要先告诉她罪名吧?
欧阳宸瑑的身子一震,眼底渐渐浮上清晰的伤痛,绵绵密密地蔓延开来。但也只是失神了片刻,那面容又转变成了沉冷的神色。倏然转身,望着那绝色面容,不带一丝情绪地问道:“风姿,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是甘愿留在我身边吗?如果不愿意……”
风姿讶然望着他,越发琢磨不透他的心,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不会走的!”
“真话?”
“嗯!”
他的双手慢慢抚上她的脸,似乎想亲吻她,有似乎会随时落下去掐住她的脖子。笼罩着阴影的眼底是一片酷寒,可是风姿却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和微颤。他在紧张?还是不相信?
“你的眼睛那么美,我看不到半点虚伪。真希望你的心也如你的眼睛那样诚实!”欧阳宸瑑的唇角淡淡的弧度,竟带了无边温柔。“我可不想用铁链锁住你,或者……下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那双一贯清冷的绿眸此时竟然蒙上了一层水雾,愈发炽热的目光中有急切也有期望,“即使你也许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也绝不会放手的,除非……我死!”“别这样对我,宸瑑!”风姿的心一恸,咬了咬唇瓣,决然说道:“我可以发誓,除非你愿意放我走,不然我绝不会逃走!”
他的眼神微闪,然后轻叹了一口气,突然揽住她的腰,紧紧钳住她的身体,惩罚似的吻向她的唇,粗暴的噬咬使她感到唇上舌上阵阵火辣的痛,她惶然地想要推开他,却使不出力气,瑟里修斯和玄雀的异样眼神让她如芒在背,苍白的容颜因为紧张而绯红起来。
几乎要窒息在那粗暴的吻合压迫下,但是所有的抗议却只是形如呜呜的嘤咛声,背部被墙壁和床栏梗得生疼。他究竟怎么了啊?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风姿!”他温热的气息在她的唇瓣前弥漫,终于在她快要窒息过去的时候松开她,声音却格外冷凛,“我最恨别人背叛我欺骗我,你不要挑战我的底限!我不可能第二次对一个卑贱的玩物宽容,你也不例外!”
风姿的心又酸又涩,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身子突然腾空飞起,却是他抱起了她,快步往外走去,她低呼一声,听到他对玄雀他们说道:“吩咐下去,立即启程!”
启程?那是要去哪里?风姿很诧异,正想问他,心脏却陡然一痛,眼一黑,顿时晕厥过去。
脚步顿了顿,欧阳宸瑑继续前行,眼眸里却是一片静寂,没有波澜,没有起伏,没有情感,什么都没有,死水一般的静寂。
“瑟里修斯,按照原计划行动!”
“主子,你真的执意要这样做吗?”瑟里修斯问道,“这可能会让风姿小姐她……”
“你在质疑我的命令?”欧阳宸瑑冷声应道。
“不是……”瑟里修斯悻悻然闭上了嘴,眼看着他越走越快,心里越发迷糊难解。
玄雀却也只是苦笑不语。
有多爱就有多痛。有多痛就会有多恨,有多恨就会有多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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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宸瑑冷着脸快步走着,怀里风姿的手臂因为晃动而不时碰触到他的身体,那冰冷的感觉让他的心呖呖地痛。他低头望她,默默地说道:“风姿,我该拿你怎么办?恨你亦或是爱你,我都觉得好艰难哦!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永远和你不相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以前总不明白妈咪为什么喜欢这样一首悲伤的诗词,每天都要望着那刻在粉红书柬上的词句沉默许久,现在才终于体会到那种得不到却割舍不去的感情,欧阳宸瑑只觉得那喉咙又干又涩,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上来,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咽了下去,也把那汹涌而至的抽痛给硬生生抛却了。
父母的血海深仇和一个女人的性命孰轻孰重?他没得选择也不敢选择,那就让老天爷决定这一切吧!
“你放心,一切都快过去了!”把风姿那苍白的容颜轻轻按在他的胸前,欧阳宸瑑望着前方低低地说了一句,脚步不停,可是身子却有些摇晃了。
风好大,吹得眼睛好涩呢,一滴液体坠落下来,消逝在风中,他的手深深摁入到风姿的肌肤里,眼前迷茫一片,耳边嗡嗡做响,心里却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
离开之前,他必须让医士对风姿做一个小手术,却是可以攸关整个计划成败的手术!
玄雀和瑟里休斯紧跟身后,相视一眼,心里都是满满的担忧。
瑟里修斯却远比玄雀要提心吊胆,一个小时前的回忆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主子一醒来就叫他通知绿瑶在台北候命,又亲自去绿萝的死亡地点和房间观察了一番,看到了那个“云”字之后只是冷笑一声,说了句“原来如此”,又吩咐自己准备好直升机,还故意用云若悠遗落在绿萝房里的卫星电话与外界联系,当时他就觉得很奇怪了,而接下来的更让他诧异的却是主子的决定!
他竟然孤注一掷,想要以风姿和自己作为诱饵?
“瑟里修斯,你说,什么方法能够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现身?”屏退了玄雀之后,主子望着窗外的残阳沉默了很久才突然问他,他一时愣住,没有回答,却看到主子冷冷一笑,招手道:“你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他在自己耳边嘀咕了几句,自己却几乎要变成化石了,“主子,这样做万万不妥啊,不但风姿会出事,您也会……”
主子却打断了他的话,满是阴鹜的绿眸盯着他,“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你们如果怕死,现在就回总部去好了!有妖和炫夜在,老爷子不会为难你们的!”
他的心一惊,慌忙跪倒在地,应道:“主子去哪,瑟里修斯就去哪,我绝不会背叛主子您的,还请主子相信我!”
“那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传令下去,立即收拾东西,我们今晚要连夜飞回台湾!”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是你表现的最后机会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当时主子的脸就如同修罗一般,冷硬,狰狞,绿眸里闪烁着的却是未明的光芒,若有若无的烟雾在血红的残阳下晕成缭绕纱幕,白色窗帘前站着的高大霸气的人影竟然有种孤寂的味道。
他一直以为主子心里最在乎的人就是风姿,可是主子却仍然执意要他们按照原计划行事?就连刚才在风姿的举动也都很难让人理解。既然打算把她当棋子,为什么还会忍不住关心她?只怕到那节骨眼上,主子也未必真能下得了手吧?“你没看到主子心情不好吗?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啊?管家先生,我劝你明哲保身……”玄雀在他耳边说话,终于将他的思绪给牵引了回来,瑟里修斯愠怒地瞪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赶快追上了欧阳宸瑑。
直升机就停在三百米外的草地上,而那里,四十五个黑字辈隐卫以及一个医士已经站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在傲视天下多年,以前他负责掌管的红帮,精英就有一千八十九个,更别说东南亚地区的黑帮势力都由他掌管,而现在,他众叛亲离,为了风姿,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就连老爷子,也撒手不管他的死活了。
欧阳宸瑑回头望了望那承载了他很多欢欣和留下不少珍贵回忆的忘忧岛,眸子缓缓沉下去,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是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复杂……
“主子,天快黑了,赶快上机吧!”玄雀催促道。
他这才点点头,抱着那轻飘飘的女人走上了飞机,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他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回头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是瑟里修斯开始引爆那些机关了!
这意味着,他亲手建造的无忧岛即将成为一片废墟!
心里那隐隐的一抹锐痛,被他刻意的……忽略掉了。
不多时,那架直升机飞上了蓝天,而海岛却传来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熊熊的烈火在夜风中张牙舞爪,吞噬着一切!
忘忧岛彻底被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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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两万英尺高空上的飞机里会是什么感觉?身前还站着两个对你虎视眈眈的面无表情的男子又是什么感觉?
风姿只知道,她很不爽!一股怒气正在体内郁结,沸腾,她很想发泄,她更想找欧阳宸瑑问个清楚,既然执意要留她在身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她?变相的软禁吗?
一张柔软的毛毯盖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右边手臂上火辣辣地痛,她狐疑地望向那抽痛不已的地方,却惊诧地看到那里胀鼓鼓的,似乎贴着一块什么东西?她正要伸手去触模,却倏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她的隔壁,右侧,欧阳宸瑑躺在座椅上,正沉沉地睡着,那俊美却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竟然难掩痛楚和纠结,他的薄唇紧紧抿着,那双凌厉冰冷的绿眸虽然被长长的睫毛覆盖,却仍然有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想到她晕厥前所看到的他那瞬间阴狠得让人发毛的眼神,风姿震颤了一下,心里有什么渐渐清晰,带来的却是钝钝的痛。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是这样矛盾的反应,而现在,他终于做了决定!她该庆幸快可以解月兑了还是该伤心自己再次成为他不可或失的棋子?
他终究还是不相信她啊!
凤眸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佯装侧头望向窗外,虽然只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她仍然很专注地“看”,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
司宸,怎么办?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我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我们连死亡都不曾畏惧过,为什么面对彼此时,却总是这么的无力?
身子无力地滑落,风姿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里有一丝晶光闪过。
坐直了身子,手在毛毯里抚上藏着毒药的地方,却发现那莫翼昇交给她的药瓶和毒液竟然不翼而飞了,风姿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一寒。难道是被欧阳宸瑑发现然后没收了?
怎么办?怎么办?
风姿收紧了拳头,脑中的思绪已然错杂无序。没有毒药,她怎么能做血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