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轻易不生气,这生气起来,还得他去哄才行啊。
图太后拂袖而去,永延殿中的人都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半晌之后才都回过神来。
钱巧巧当先走到印舒桐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又瞧了一眼她手里头的狼皮,勾唇轻蔑一笑:“印姑娘这是玩的哪一出啊?折腾了咱们还不够,还要出去折腾老百姓么?太皇太后难得来府中一次,就这样被你气跑了,你可真是惹人厌啊,走到哪儿,哪儿就没了安宁!”
“你这人真是没劲!本王一开口便知你会这么说,罢了罢了,本王也不跟你计较,只是那狼皮到底是本王的东西,本王问一句总是应当的吧?这儿又没别人,来,你跟本王说说,为何要披着那狼皮满城的闹腾?就是寻个开心么?”
“哦,那比钱氏还要小呢,比越儿小了七岁呢,还是个丫头,也难怪这样贪玩儿胡闹,你别担心,太后啊不会生你的气的,她最多气一阵儿就好了,你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啊,”叶如月拉着印舒桐的手笑道,“家里可还有什么人么?”
长孙无越进来,端起她放在一边的茶盅直接就喝了起来:“太后不生气了,本王做什么要进宫去?只是本王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哄的太后回心转意,因此就来找某人讨赏来了,也不知道某人打算怎么谢本王呢?”zVXC。
印舒桐抿唇:“二十二。”
叶如月也笑:“没想到你这丫头还这般胡闹,你放心吧,越儿喜欢你,太后不会怪你的,即便对你有些微词,看在越儿的份上,也不会苛责于你,”叶如月站起来,把印舒桐手里头的狼皮拿过来盖在身上,模着那狼头的毛发笑道,“这还是越儿弱冠那年猎的呢,当年啊,连娅慧也没进府呢,越儿拿着那狼皮来吓我,还去吓过太后呢,太后哇还真没被吓住,一拳打过来,瞧瞧,喏,就是这儿,脸这块凹进去了,就是太后当年打的呢,哎,想来都有八九年了啊”
蓝芯蕊在一旁冷笑几声,扭着水蛇腰走到印舒桐面前,她生的眉目风流,若是慢慢儿走路也挺好看的,只是脸上那股子匪气让容貌打了折扣:“还从未有人敢惹太皇太后生气,你猜,一向敬重祖母的王爷会怎么处置你呢?是把你赶出王府,还是把你交给太后处置呢?我记得啊,从前有一个人触怒太后,结果呢,她死了!”
“你说什么?哼,什么礼数,在我们那里,人人平等啊,不轻易跪人的,什么奴才主子的,全没有——你做什么?”
长孙无越当然不能说实话啊,他又是刚回来,之前图娅慧才说了几句话,他又跟着拿话搪塞图太后,图太后这头疑心刚消,刚把心放进肚子里头,这头印舒桐就抱着狼皮一头撞进来了,这图太后能不生气么?能不疑心长孙无越背地里也跟着在捣乱么?
“所以你就想给他添添乱,然后你自个儿寻开心?总而言之,你就是不想让他过的舒坦,是不是?”
她忙让开,让长孙无越进来。
蓝芯蕊笑的甚是猖狂得意,她还没报复呢,图太后这会儿来了,这女人就自个儿一头撞进来了,真是不用费工夫就能赶她走了,这样看起来,连老天都在帮她蓝芯蕊,连老天都看不惯这女人的肆意妄为了!
“这几日膝盖还疼么?野线麻叶要三日就换一次的,要不然再遇上下雪天可又要难受了啊!本王明明嘱咐过醇儿的,说到了三日就要给你换药的,你怎么还带着本王当初给你做的那个,里头的药都没药性了,醇儿怎么也不给你换?”
无样怎过。“嗯嗯嗯!”
印舒桐本就不喜被人牵着手这般亲近的说话,这会儿听说叶如月要走,便趁机把手抽出来,图娅慧望着她一笑,把叶如月放在桌案上的狼皮抱在这里,她的丫鬟荔枝赶紧接了过去抱着,图娅慧便对着印舒桐笑道:“冬日里王爷喜欢坐在这上头在明道斋看书,我还是把它送回明道斋去,姑娘若是喜欢,就去明道斋看看就是了,可别再拿出去了,被人收了事小,王爷是最爱此物的,可别叫它毁在姑娘手里了呢!姑娘快回倾樱阁去吧,我就先走了。”
那羊毛毡子里的野线麻叶还是他上次给她放进去的,压根没换过,他用手模了模,就径自替她月兑了鞋袜把那羊毛护膝取下来,指尖总会时不时碰上她的肌肤,他还没怎么样,她却是一抖。
“望着本王发愣做什么?外头下雨了啊,你不打算让本王进来?”
提起这个,她眸光稍戚,顿了一下,才答道:“我没有家人,我是个孤儿。”
叶如月一声轻叹,往事尽皆浮现眼前,半晌,她才望着印舒桐慈爱笑道:“你这丫头跟越儿一样爱胡闹,上次还没问你呢,你多大啦?”
图娅慧听了这话忍不住一笑,摇摇头,柔声道:“印姑娘,她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嘴上说的话过过瘾罢了,其实她们没有恶意的,王爷待你好,她们只是还不习惯罢了,过些日子等她们接纳你了就好了,至于太皇太后,你无须太担心,有王爷替你说项,太后不会怪责你的,太后最疼的就是王爷了。——醇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你主子倒茶压惊啊!”
外头又下起雨来,他没打着纸伞,肩头微湿,笑盈盈的瞧着愣愣望着他的印舒桐。
“诶,你别怪她,她把你的话句句都记在心上的,时候到了她会敦促我换药的,你别冤枉了她!”印舒桐忙替醇儿解释道。“哎,你真是,本王都没法儿说你了——”长孙无越长叹一声,走过来对着她勾唇笑道,“本王知你一时难以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你日后见了皇祖母要对她行礼的,皇祖母不喜欢没有礼数的人,你就是做戏也要做全了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有时候笨的很呢!”
回倾樱阁的路上,印舒桐听醇儿说起,才知道图太后正是为了太傅大肆搜捕女刺客然后又有女刺客是狼人所变的传言来的硕亲王府,为的就是要问问长孙无越这是怎么回事儿,图太后在寿成殿里都听到了风声,可见文郑康和印舒桐折腾的有多厉害,连图太后都忧心忡忡起来。
一个说风凉话,一个落井下石,真不知这图娅慧要做什么。
长孙无越一语道破印舒桐的心思,她便狠命点头起来。
印舒桐沉默不语,她不分辨,是觉得没什么好分辨的,她做事的初衷,本就没有义务要解释给所有人听,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与她无关。
“你不是跟太后进宫了么?”
可这次没说完,她的话就戛然而止了,不过这次不是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唇,而是他忽而蹲下来,对着她眯眼一笑,就去撩起她的裙摆。
长孙无越方才追出去,在轿辇里头跟图太后说了许久,他自是想好了才去说的,为了让图太后安心,他少不得要把这事儿揽在自己身上,目的也是想让文郑康没有那么顺利就是了,这个念头自然被图太后斥责说傻,不过他也知道图太后未必真信,但他出言为印舒桐遮掩,图太后本就想的是息事宁人,因此两个人就心照不宣的遮掩过去了,一个是揽在自己身上,一个是假装相信了。
她遇上他,总是打不完的嘴仗,他无论说什么都要反驳,明明他是为她好的,可非要在后头加一句结语,这结语一听就让人火大,何况她这个火爆脾气!
蓝芯蕊走了,她的笑还停留在永延殿里,图娅慧顿了一下,抿唇走过来,印舒桐连着被两个人呛,心里头始终不快,图娅慧还未开口,她便道:“王妃也要奚落我么?”
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也不知道长孙无越是不是很生气,她又闯祸了。
“诶,那是我喝过的!”见他把剩下的茶都喝尽了,印舒桐咬牙一叹,只得让醇儿重新沏了新茶来,“太后生气我又不是成心的,谁要你去劝说了,你是自作主张,我才不关心太后生气不生气呢,你还来讨赏!哼,与我无关罢了!”
印舒桐见他如此说,又重新坐下来,抿唇道:“你前几日不是说文郑康越乱到时候抓住此刻功劳就越大么?所以我就想——”
醇儿正巧出去了,听见有人叩门,印舒桐便自个儿去开门,谁知在外头的竟是长孙无越。
“哦,这样啊,”叶如月疼惜道,“娅慧啊,你瞧瞧,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以后忙完了府里的事儿啊,就多去倾樱阁跟她说说话,这丫头泼辣,性子比芯蕊还要凶悍,可我偏偏喜欢她这样的,芯蕊那样的我到底不喜欢,只是她是——哎,罢了,不说了,人都进府这几年了,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乏了,先去歇着,你们自便吧。”
两党相争不是不行,图太后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文郑康和长孙无越明面上的斗争,这样她就不可收拾了,因此才会在永延殿里连叶如月还有长孙无越一并责怪上了,但是这确实是误会一场,只要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这几日总是间有冬雨,每每冷起来他就会想起她的腿疾,方才淋了些雨他忽而就想起来了,有心来看看她的膝盖,结果这一看,倒还真的看出问题来了。
这样的货色,如今露了原形出来,王爷这新鲜劲儿一过去,等她失了宠,到时候再来收拾她就是了!
印舒桐见他问的认真,她却没来由的脸一红,为何不肯换?只是心里头觉得,醇儿换的终究不及他换的,因此迟迟不肯更换,可这话,怎么好意思出口,打死她都不会说的。
长孙无越挑眉,瞧着烛光之中她那莹白如玉的双足,抿唇道:“那你为何不肯换?”
“啊,是醇儿的错,醇儿——”醇儿怕长孙无越责备,忙跪下认错。
大概是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感情的瞪着钱巧巧太吓人,钱巧巧说了几句话最后假模假样的叹了几声赶紧就走了。
咬唇半晌,她才没好气的道:“因为很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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