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舒桐要蓝芯蕊这样罚站一个月,也算是出了心头恶气,长孙无越在众人面前给了她协理内宅的权力,蓝芯蕊也不敢不从,只得从第二日开始就在那木桩上站立,可心里却恨透了印舒桐,只是如今敢怒不敢言罢了。
如今正值年节,图娅慧越发的忙了,府中内宅一切事务都交托给了印舒桐,醇儿的爹娘每日都要差人来个四五趟的请示,她不接手不知道,这一接手之后才知道这管理内宅竟是这般繁杂,内院里所有的事情都由她做主,一时倾樱阁门庭若市,来往请示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有人敬服,自然也有人等着看笑话,只是到底还是叫那些人失望了,印舒桐虽是刚上手不久,可迅速熟悉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蓝氏院里的人自然偏向主子,暗地里寻了不少刁难印舒桐的事儿,等着看她的笑话。
结果印舒桐不过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且处理得当,让蓝氏院里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心里都暗叹这印姑娘真不是个绣花枕头只会咋呼,倒是真的很雷厉风行行事果决。
印舒桐眉心一动,听醇儿说起长孙无越的事,她自个儿心里头真是滋味难辨,莫名想起那夜解媚情香余毒的时候,说他愿意为她一心一意的笑模样,还想起初见他时,那郎艳独绝的神态,负手而立,他一身风华积石成玉,列松如翠,世无其二。
此番想定之后,印舒桐要等的是长孙无越的真心,是日久的真心,那就跟命运无关了,人生不过匆匆百年,谁耐烦去管命运怎么安排?且先顺心而为就是了,将来自有定论。
何况她的命还有没有百年尚且待定,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若真是活不过明年,她现在纠结这些一点儿意义也没有,日子还是要恣意妄为的过才有意义,才有色彩,才会丰富啊!zVXC。
“是啊,姑娘,只怕也容不得细想了,姑娘去了就知道了,奴婢陪着姑娘去,至于太后究竟想如何,咱们去了不就知道了么?不过啊,奴婢猜,这几日宫里都有设宴,搞不好是太后叫姑娘去参加宴席呢,王爷不是在宫里么,姑娘还可以去陪着王爷呢!”
图娅慧也是回了图家去看望图大将军,她娘早年就死了,她回去也是陪着图大将军吃一餐饭的,府里头人少了一半,这大过年的,外头热闹非凡,府里头倒是难得的清静的很。
醇儿在外头打发了来送热茶的丫鬟,自个儿端着托盘进来,一进来就看见印舒桐撑着下巴在那里想事情,凑过去一瞧,那放在桌案上的书页还是她走之前的那一页,当下抿唇笑道:“姑娘这几天没见着王爷,茶不思饭不想的,连爱吃的清蒸虾子都不剥皮直接吞了,可见是惦念王爷了呢!还故意绕开我去问那些小丫鬟王爷的去向,姑娘这是要避开谁呢!那些小丫鬟哪里知道王爷的去向呢,姑娘要问,就坦坦荡荡的问嘛,何必在这儿发呆,这都三刻钟了,姑娘还在看这一页啊!”
她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个长孙无越的妾室,全无身份地位,连个身家背景也无,应该是长孙无越一众显赫家世的女人里最不起眼的一个,醇儿的猜想实在是没有道理,哪有一个她这样的妾室可以进宫参加宴席的道理呢?这事儿上面,她还真不能逞强,太后找她,绝不是什么好事儿,要是醇儿说太后又要骂她一顿,她倒是觉得靠谱些。
只是她心里头仍有抗拒,如果她不是命定之女,他爱错了人,该当如何呢?如若她那时候已经弥足深陷,他反身又去爱别人,那让她情何以堪呢?
钱氏在紫梦苑养伤,蓝氏在玉芙台养伤,这王府里头总算是清静了起来。
印舒桐撑着下巴想着这几日连长孙无越的面也没见着,别人忙,他倒是比别人更忙,连长安那家伙都看不到了,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便随口探听了几句,竟没人知道长孙无越这几日在忙些什么,她也只好作罢,不再多问了,只是每日对着一桌子的饭菜扒拉几口饭菜,吃的有些意兴阑珊,索然无味的。这样一个风华清绝的男子,倾心为她,心里头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何况她就算再凶悍顽劣,也是个普通女子,一样希望有人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惜呵护,一生好好爱护珍惜。
“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印舒桐皱眉:“太后叫我去?”
想着将来他若是遇上别人,会爱上别人,会望着别人一脸轻笑宠溺,她心里头就难受,竟觉得无法接受,她抗拒的无非是命运,却不是他的接近与疼惜,她心里头是真的觉得这个男人很好,她心里头的喜欢日益滋生,只是仍有许多不确定不肯说出来罢了,但假若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那就尽早弥补的好,若是等她情根深种再来弥补,到了那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全天下的东西都可以是别人的,唯有她的东西只能是她的。
醇儿听了一愣,刚要说话,外头却有小丫鬟唤她,醇儿看了印舒桐一眼便出去了,回来之后却神色惊慌:“姑娘,方才小丫头来传话,说太皇太后召姑娘入宫去,宫里来的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呢,叫姑娘即刻就去呢!”
这几日正是大年初三,钱巧巧和蓝芯蕊都得了长孙无越的允许回娘家跟家人团聚去了,不少下人也得了恩典可以出府回去一聚,其实往年并无此定例,这也是印舒桐做主给开了先例,她可怜那些人一年忙到头还不能回去看看,因此便做主放人出府去了,她无人可以团聚,可是看着别人脸上开心的笑容那也是很好的。
这一日处理了些许小事,印舒桐便去了明道斋里看书,她最近无事都爱在这里来看书,这里比倾樱阁清静,每天声严厉色的给那些人说话当真是累人,谁愿意凶神恶煞的吓人呢?
各个院里的人都尝到了印舒桐的手段之后,都不敢再寻衅滋事了,果真都收敛老老实实起来。
印舒桐点点头,是啊,去了不就知道了么?她站起来披上斗篷,抿唇道:“走吧,总不能叫太后等我啊!”
醇儿嘻嘻一笑,把手里的热茶放下:“姑娘无法无天,奴婢跟着姑娘学,自然也是无法无天的了!不然怎么能说是仆随主行呢!看姑娘这么挂念王爷,奴婢就好心告诉姑娘吧,王爷这几日忙得很,要准备先帝归葬的事儿,还要给幼主选帝师,这几日宫里要设宴,王爷还得代幼主招待群臣百官们,宣帝只有八岁呢,一切事情还不是得由王爷做主么!别人过年是玩乐,王爷是忙的脚不沾地呀!听长安说,王爷最近清减了不少呢!”
印舒桐回过神来,当即笑骂道:“你个死丫头,你看我宠你,说话就越发无法无天了!”
一路坐上马车去宫里,虽说去了就知道了,但是印舒桐心里仍在琢磨这图太后的意思,大过年的把她召进宫里来,绝不是要跟她一块儿过年,肯定是有事儿。
她不是软弱女子,到时候若真是那样的情形,她肯定不能善罢甘休的,她若是认定了这个人,定要教会他一心一意,不许再移情别恋。
图太后又让她去做什么?难道还是因为上次装狼的事情?上次长孙无越带着她去见图太后,难不成图太后没骂够,这会儿过年想起她来了没事儿做,所以又想要骂她一顿么?
如今啊,只有这明道斋里才能让她安下心来,想笑就笑,不必在乎旁人的看法与想法,也不必板着脸骂人。
爷些起要。醇儿偷眼看了一眼印舒桐的神色,才接着笑道:“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长安说王爷为了姑娘的病,事情一了就去御药房看医书看草药,还在上书房里到处找医书的孤本,好几天都是彻夜未眠呢,长安说朝政对王爷来说不算什么,这最劳心费心的还是姑娘的病呢,可见咱们王爷对姑娘的用心了!”
醇儿见自个儿说了一席话,印舒桐就怔怔的,她忍不住捂嘴嘻嘻一笑,那轻笑声惊动了印舒桐,印舒桐连敛了神色,瞪着她道:“你笑什么!那是王爷答应了本姑娘的,他要治好我的病,不能食言!可谁让他这般操之过急了,你若再遇见长安,就让他转告王爷,我还死不了呢,急什么啊!”
有一次被长孙无越瞧见她恶狠狠的凶人,他虽只是轻笑一下没说什么,可她心里头半日都不舒服。
图太后正在给那金丝笼子里的鸟雀喂食,听见声音转眸一看,微微勾起唇角笑道:“哟,几日不见,你也学会请安了?起来吧,鹦哥啊,赐坐,外头冷,再拿个暖炉给她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