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追电竟觉得有一道寒意,在心中窜了出来,让她满意的答案?臣服么?
追电对上她的视线,立即掏出瓷瓶,将剩下的两颗药其中的一颗丢入了口中,满身防备的看着安宁,他的举动,安宁见了只是挑眉一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眼底隐约有诡谲闪烁着,安宁在三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的走向那香炉,不知道在那香炉上撒了什么,原本的檀香渐渐的被一种奇异的香味儿压了下去。
那香味儿浓郁,却不会让人感觉到腻,让人乍一闻,甚至禁不住爱上那味道,苍翟和追风闻着那香味儿,顿觉心旷神怡,不过,他们却都纳闷儿了,她这是在干什么?她仅仅是换了一种香料而已么?不,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这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香料?
可是,既然不是普通的香料,那为何他们闻了这香味儿,却没有丝毫异样?只是,真的没有丝毫异样么?安宁将苍翟和追风的神色之间的疑问看在一眼里,不过,却依旧是一派闲然的模样。
渐渐的,房间中有人开始发生了变化,追电皱了皱眉,感觉到身体浮出一丝异样,慢慢的,那异样越来越明显,渐渐变成了痛感,甚至让他觉得整颗心都纠在一起,好似被一只手握着一般,就连呼吸也有些不畅,好似要窒息了一样。
“啊……”追电终于是忍受不住那不断而来的绞痛,那绞痛开始从心口处蔓延,甚至让连血液都好似变成灼热难耐的岩浆,熨烫着他的身体。
问题是出在这香味儿上,在场其他的三人都确定这个猜测,这是什么毒药?为何苍翟和追风他们都没事,而独独他追电,一个人中招了?
追电慌了起来,他事先吃过能够解百毒的解药,可是为何……
追电眸光闪烁着,将身上剩下的那一颗解药也吞了下去,他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好转,可是,吞下了那一颗解药之后,他却好似更加难受,整张脸亦是变得通红,整个人好似被一团火包围着。
追电紧咬着牙,不断的想着办法,将自己身上的解药,全都拿了出来,不过,他还没有一一试验,安宁的声音便在房间中响起,“别费劲了,你的那些解百毒的药,起不了作用。”
安宁十分满意的看着追电的反应,似乎是在等着他求饶,这个追电,看似好玩,但却是一块硬骨头,追电紧咬着牙,他不笨,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王妃想要的是什么?她要的是自己臣服,可是……
追电似乎不信自己解不了这个毒,四处翻找着,复又吞下了两颗不知道是有什么功效的药丸,但是,便是这样,也没有解了他此刻的困境。
苍翟看着追电做着困兽之斗,眸光微敛,八骏都是他的属下,每一个人外表怎样,本性怎样,他都了如指掌,以追电的性子,表面上看似最不在意的,但是,骨子里的那份倔,却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或许,追电要的就是一次这样的教训。
追电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整个身体的煎熬,看着那小侍卫脸上无害的笑意,他的心中一动,差一点儿便要向她求饶,对她臣服。
“追电,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安宁嘴角微扬,看着追电眸中的挣扎,继续说道,“现在是感觉像被火烧,只要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你的身体便真的会被火烧了,所以,你不用急,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解毒。”
追电眸子一紧,真的被火烧?王妃说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他的身体温度越来越高,就连整个脑袋都有些糊涂了。
“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你知道为何你在吃了另外一颗解药之后,身体会更加难受么?”安宁挑眉,话落,果然看到追电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安宁他的疑问看在眼里,“因为,你的解药中,有一味材料,正好是我这毒药中的药引,在你那里是解药,在我这里,可就成了毒药了。”
原来如此!所以,在场的人都闻了那香味儿,但却只有他一人中毒,是因为那一味药引的关系?那香料该是配上那味药引,才能发挥作用。
追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栽的,这个王妃,果然是有些本事的,他也不去追究王妃是如何得知他的解药中有那一味材料的,因为对于一个用毒之术高过他的人,他完全相信,她有那个本事用他的方法判断出他刚才吃下的解药中,大概有哪些成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追电砰的跪在地上,“王妃,属下服了。”
他确实服了,因为,他自认解不了这个毒,同样,也无法用这样的手法下毒,王妃确实比自己强。
是啊,王妃若是没有本事,又怎会得到王爷的青睐呢?
安宁挑眉,满意的一笑,“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说着,安宁从怀中拿出一颗解药,抛了出去,焦急的去接那颗解药的不是追电,而是追风,追风拿到解药,立即送到追电的面前,塞入他的口中,“你给我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若是再敢忤逆主子,你的这条小命,我替主子取了。”
虽然凌厉,但那份关切,却是让安宁和苍翟皆是满意的挑眉。
吞下了解药,仅仅是过了片刻,追电便恢复如常,不过,却已经没有了方才向安宁发出挑战之时的那份傲然,眼里有的是佩服。
“属下方才无礼了,请王妃责罚。”追电拱手道,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安宁倒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他怕是应该服气了。
安宁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责罚就免了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苍翟呵呵一笑,拉着安宁的手,放在手心摩挲着,他的这些属下,都忠心耿耿,但每一个都是有个性的,宁儿能用自己的本事,让他们臣服,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时间,苍翟询问了许多关于北燕三大望门产业上的事情,安宁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发现,追风和追电两兄弟以裘公子的身份,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开始打入了北燕国,他们负责的是经济,北燕三大望门各自的产业链条,都是纷繁复杂,并且,渊源颇深,这十年间,裘公子一点一点的扩大着名下的产业,到如今,成了北燕国另一方的商业新贵。
对三大望门来说,裘公子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他们,也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罢了,若是安宁料得不错,可能不到最后一刻,三大望门都不会知道,他们渐渐所依赖的商业伙伴,会是在最后关头釜底抽薪之人吧。
安宁看着三个谈得认真之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也发现,在谈正事的时候,追风和追电二人的表情神色如出一辙,就好似一个人一样,难怪他们二人能够将一个人演丝毫不漏破绽。
“主子,可否需要属下将那些受过裘公子恩惠的江湖中人召集到昌都,属下担心主子只身在昌都,安全……”追风试探的问道。
裘公子之所以会时不时的在极乐园中一掷千金,用抛绣球的方式,选择宾客,那么多的人,能够抢到绣球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并且,除了宴请,还有裘公子会满足宾客一个愿望,这一点也成了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理由,一般来抢绣球的人,都是对他有所求的,而他正好利用他们的有所求,来和他们达成良好的关系,在他满足了每一个宾客的愿望之时,都会和那人订立一个约定,那便是,作为回报,那人也必须提他做一件事情,至于什么事情,裘公子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告知。
通过这种方法,裘公子暗地里网络了不少的能人,江湖中人,商场老手,甚至连北燕官场的人,也不占少数。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按照主子的部署,一步一步的执行,目的就是尽可能的壮大势力,只要裘公子一声令下,他们都相信,有许多人都会站出来,为他们所用。
苍翟眸光微敛,“不用,突然出现许多江湖中人在昌都,倒还会让人产生怀疑。”
“是,主子。”追风和追电齐声道。
苍翟又交代了二人一些事情,没有多留,便带着安宁出了极乐园……
之后近两个月的时间内,整个北燕国昌都,似乎都处在十分平静的环境之中,那些得知苍翟回北燕,又将苍翟视为威胁的人,都没有来找过麻烦。
不过,在两个月刚到头的时候,昌都却是传出了一件大事——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新任当家人要在三日之后,举行当家人授权仪式。
所谓授权仪式,便是当着族中所有人的面,接手当家人的印玺,接受印玺之后,便是被所有人承认了的当家人的地位。
凤家老爷子中风的消息,曾经传得沸沸扬扬,本来世人都以为,凤老爷子中风之后,凤家必定会乱上一阵子,可是,外界看来,却是一片平静。
不过,看似平静,就真的平静吗?那可不尽然,至少据安宁所知,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凤家的某些人可是到处奔走得很积极。
苍翟坐在房间里,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邀请帖,这是凤家派人送来的,三日之后,凤家新任当家人授权仪式,观礼的邀请帖。
同样,收到这个邀请帖的,还有三大望门之中其他的两家,詹家和墨家自然是少不了的,就连北燕皇帝的御书房内,也摆着一个,以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凤家的新任当家人上位,饶是北燕皇帝,也要出席的,并且那印玺,还得由皇上亲自授给新任当家人。
有些人或多或少猜得到,凤家的新任当家人,无非就是凤倾城和凤家二老爷凤裕,但二人终究谁会在这当家人的争夺中拔得头筹,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凤家的各个长老,会以投票支持的形式,在授权仪式上,当着各个宾客以及皇上等这些见证人的面儿选举出来。
凤家。
凤老爷子的院子里。
房间中,凤老爷子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睁开,那张老脸,时不时的抽搐着,原本那个矍铄,不可一世的凤家当家人,此刻看起来,竟满是萧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滑落了一行泪水,泪水沿着皱纹,没入了耳朵里,便是想擦,都动不了。
突然,门被推开,一抹白色的身影进了房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这些天的积极奔走,加上心中的担忧,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原本那靓丽的眉宇间,此刻被一股愁云遮盖着。
凤倾城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凤老爷子,眉心皱得更紧,“爷爷,你为何在这个时候倒下?你知道吗?二叔……二叔他自信满满,对于当家人的位置,他志在必得,倾城该怎么办?那些长老表面上好说话,但是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主,倾城得知,二叔可是给了他们不少的好处。”
凤倾城一想到此,心情就低落至极,难道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凤家当家人的大权落到了二房的手中?不,她不甘心,因为她知道,只要二叔掌权,那么,她凤倾城便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爷爷……你说,倾城该怎么办啊?”凤倾城浑身充满了无力感,趴在床沿上,紧咬着牙,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她沉浸在担忧与不甘之中,甚至连房间之中何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来人坚定的开口,声音不大,但却让凤倾城一怔。
凤倾城看向来人,只见那人一袭白衣,面上戴着面纱,不过,露在面纱之外的那一道粉红色的疤痕,却是让凤倾城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谁。
“我不需要外人的帮忙。”凤倾城收起了方才的虚弱,整个人如一个刺猬,瞬间防备了起来,眸中一片冰冷,甚至连看都不屑看来人一眼。
詹楚楚好看的眉毛拢了拢,“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娘亲。”
“哼,娘亲?你也配说这句话?我凤倾城只有死了的爹,没有娘。”凤倾城冷哼一声,她知道詹楚楚一直都住在府中,但爷爷似乎有意瞒着众人,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将她当成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罢了。
这么多年,除了那日去东秦国,她事先女扮男装进入安平侯府见了她一面之后,这还是她们第二次见面。
詹楚楚心中微微泛出一丝疼意,想到当年的事情,倾城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她的苦衷,她只有死了的爹?可她知道,正是她不愿承认的娘亲,替她的爹报了仇吗?
“不管你认不认我,我只想告诉你,现在,怕也只有我能帮你。”詹楚楚忽视掉凤倾城浑身的冷漠,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难道真的愿意看到你二叔将你踩在脚下,我们凤家,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女子一样可以成为当家人,你难道就想放过这次机会?这可不像你,你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知道只有获取了权利与地位,你才能在凤家立足,在北燕立足,你难道就真的过得了那种屈于人下的生活?”
詹楚楚每说一句话,凤倾城的脸色便沉下几分,詹楚楚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是的,她不甘心屈于人下,所以,这两个月的时间,她才这般劳累的奔走着,就是为了替她自己多谋一份希望。
想起八岁之前的生活,凤倾城心中浮出一丝寒意,八岁之前,爹爹死了,娘亲走了,爷爷那时的注意力还没有在她的身上,在这凤府之中,她就是一个孤儿,谁都可以欺负她,尤其是那些下人以及族中那些同龄孩子对她的嘲笑,每一样都是她的噩梦。
所以,那个时候她就发誓,如果,她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便一定不会再让自己,沦落到那时的下场。
所以,她暗中学习,八岁那年,她甚至知道用心机,让爷爷注意自己,因为,她知道,爷爷才是凤家的天,她必须要有这个天庇佑着,她才能摆月兑当初的困境。
“你可以不将我当你的娘亲,我们就当是合作伙伴,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凤家当家人的位置。”詹楚楚察觉到凤倾城的动摇,继续趁热打铁。
凤倾城眸光微闪,“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你又是想要得到什么利益?”
詹楚楚敛了敛眉,“别忘了,凤家的规矩,只要是凤家人,无论是男子娶妻,还是女子嫁人,都得经过当家人的同意,我希望天然能够有谋得一个好夫君,而若是你的二叔当家,他定不会为天然考虑,我不希望天然的婚姻成为凤家和别人交易的筹码。”
天然,曾经的念儿,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她的女儿!
凤倾城眉峰微拧,天然?那个和詹楚楚一起住在凤家禁地中的女子么?如今,她也已经及笄了吧!希望她的女儿谋得一个好夫君?哼,还真是一个好母亲!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凤倾城冷冷的道,“那当年你跟着那安平侯爷,可有得到爷爷的准许?”
这是凤家的规矩,不是吗?这个女人,在丈夫尸骨未寒之时,便抛弃自己的女儿,跟着别的男人走了,现在她倒是跟她说起凤家的规矩了!
凤倾城心里堵得慌,为什么她现在可以为她和那个人的女儿潜心谋划,而当年却狠心的将她抛下!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凤倾城用了很大的劲儿,才忍住,不让自己当面质问她,她不能质问,因为,若是她质问了,便说明了她在意,她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她并不在意关于她詹楚楚的一切!
凤倾城扬眉看着詹楚楚,似乎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到羞愧,可是,她却失望了。
詹楚楚眼里似乎多了几份苦楚,淡淡的道,“确实经过了老爷子的准许,不仅如此,老爷子十分赞同我的做法。”
“不要脸!”凤倾城冷哼出声,爷爷赞同她的做法?赞同她琵琶别抱?
詹楚楚脸色一沉,没有想到,凤倾城竟这么直接的咒骂,但她想要说什么,话终究是在口中,没有办法吐出来。
沉默,房间里一阵沉默,沉默之后,詹楚楚率先开口,“怎么样?你想好了吗?是否同意我们的合作?”
凤倾城紧咬着牙,内心剧烈的挣扎着,她不愿接受关于她的任何恩惠,可是,想到凤家的大权要落到二叔的手中,她就不甘心,“让我考虑一天,明天,明天我给你答复。”
“好,你好好考虑,别忘了,做惯了人上人,突然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儿,是不好受的。”詹楚楚深深的看了凤倾城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凤倾城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烈。
凤府,禁地。
入了院子,绕过了假山,假山之后,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这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假山之后,可以说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红,各种各样的花朵竞相绽放,争奇斗艳。
女子一袭粉色纱衣,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在花海之中,甚至比满园的鲜花还要美三分,粉衣女子原本在花海中刺绣,但似乎是累了,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拿起了一旁的剪刀,替院中的鲜花修剪着树叶。
女子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与温柔,就好拂柳一般,柔美飘逸。
詹楚楚回到院子,揭开了脸上的面纱,那张脸,依旧如两年前那样美丽动人,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看到花海中的那个如仙子一般的身影,詹楚楚美丽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天然,别太累了,小心累坏了身子。”
这孩子,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草,不过,在她看来,只要天然开心就好。
天然听到詹楚楚的声音,抬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站起身子,只是微微一笑,“娘,天然不累。”
温婉的笑容,得体的举止,淡雅的性子,便是詹楚楚看了两年,依旧有些不适应,两年前,她带着天然回到了北燕国,按照她的意愿,她丢弃了曾经“念儿”这个名字,重新取名为天然,自那之后,曾经的念儿好似就真的不在了一样。
以前,若是念儿看到自己,定会如乳燕一般,老远便会跑向自己,扑进她的怀中,缠着她一番撒娇,但是,现在的她,总是这样淡然,淡得让人觉得害怕。
以前,念儿喜欢嚣张一些,甚至还有些小跋扈,小强势,但是,现在的天然却没有一点儿当初的影子。
也许,那件事情,对念儿的打击真的很大吧!她知道,她不仅仅恨“念儿”这个名字,还恨当年她自己的模样。
从那之后,念儿再也不拿剑,再也不喊着要当将军,她的喜好也大变,就如眼前的刺绣,成了她的最爱,侍弄花草,成了她的娱乐。
就连詹楚楚也不知道,这样的现象到底是好是坏。
等到詹楚楚走近天然,天然便摘下一朵花,递到詹楚楚的手中,随即便继续修剪着花朵之下的那些参差不齐的叶子。
詹楚楚看着她的举动,她和天然看似隔得这么近,但她总觉得,她和天然之间,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想到方才的凤倾城,那个女儿对自己的敌视让她心中更是难受,为什么?她就是这么失败么?她当年的选择真的错了么?
花海中,母女二人皆是沉默,天然修剪着树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瞧见她眼中的黯然,天然拿着剪刀的手倏然怔了怔。
这种黯然,她不止一次见到过,嘴角扬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冷笑,天然起身,走回绣架旁,绣架正好在詹楚楚的身后,天然坐下,将剪刀放在一旁的篮子里,刚抬起头,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背。
几乎是下意识的,天然重新拿起了被她放下的剪刀,紧紧的握在手中,那双平静的眸子中,在那一刻,满是冰冷,握着手中的剪刀,缓缓靠近詹楚楚,天然知道,只要她狠下心来,便可以替爹爹报仇了!
是的,替爹爹报仇,这些年,不止一次的在她脑中浮现这个念头,而她也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可是……
闭上眼,天然紧咬着唇,握着剪刀的手,隐隐颤抖着……
“天然……”詹楚楚的声音骤然响起。
天然心里一惊,手中的剪刀赫然落进了篮子中,听到背后的动静,詹楚楚回过头来,看到女儿一脸的苍白与慌乱,不由得微微皱眉,“天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快进房去躺着,娘让人找大夫来。”
詹楚楚眼中难掩担忧与关切,这落在天然的眼里,心中更是激起了一阵翻腾,为什么?为什么娘不对她差些,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就可以狠下心来下手了,可是……
“我没事。”天然摇了摇头,顺手从篮子中拿出了针线,抬起身来,继续专注于面前的刺绣,似乎不愿多和詹楚楚说些什么。
詹楚楚皱眉,一瞬不转的看着自己冰冷了些许的女儿,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方才她的女儿对她所生出的杀意。
昌都城,一个雅致的庭院之内,这里是苍翟和安宁刚搬入不久的居所,秀女的甄选已经落幕,自从那一日,北燕皇帝暗中出宫来找苍翟,二人关着房门,不知道谈了什么之后,苍翟购下了这个宅院。
房间里,大床上,苍翟将安宁整个人搂在怀中,被子之下,二人的身体皆是不着寸缕。
苍翟率先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张属于他心爱女子的脸,毫不设防的她让苍翟的嘴角自然而然的上扬,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每天醒来便看到宁儿,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么?
被子下,大掌渐渐不安分的爬上胸前的某处,白日里,宁儿要作小侍卫的打扮,必须将胸束起来,对于这点,他甚是心疼,他想要早些让宁儿恢复女子的装扮,这样,宁儿也不用这么辛苦,轻抚着安宁胸前的柔软,便也只有晚上,他才能霸道的将她身上所有的束缚都剥掉。
苍翟感受到掌下的柔软,身体里的*好似在瞬间苏醒,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但仅仅是那一吻,似乎满足不了苍翟,他还想要更多,见安宁仍然熟睡着,苍翟莞尔摇头,这丫头,还真是有磨人的本事。
他很想让宁儿多睡会儿,但是,他的身体依旧情不自禁的想要将他诱人的妻子叫醒,吻从眉心开始,一直往下,直到截住那双诱人甜蜜的双唇,苍翟一触碰,便放不开了……
安宁嘤咛出声,睁开眼,赫然看见胸前的头颅,心中一怔,立即反应过来,“苍翟……”
她没有想到,自己醒来竟然看到他……更或者,是他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吵醒的?
脸上刷的一阵通红,却只见,那黑色的头颅缓缓抬起,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纯真无邪的笑容,“你醒了。”
那模样,好似专程在等她醒一样,苍翟可不就是在等她醒么,醒了正好……安宁只见苍翟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后,隐约被一丝邪恶魅惑所取代,感受到蠢蠢欲动的某物,安宁猛地回神,明了了他的意图,果然,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便如她猜测的那样,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了……自然而然的进行着……
房间里,等到一切平息下来,已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安宁第一次觉得,苍翟竟这般黏人,饶是安宁想起身,都被苍翟拉了回去,最终还不得不红着一张脸,被他亲手伺候着穿上衣服。
在替她裹上束胸的白布之时,苍翟的眉心一直皱着,聪慧如安宁,又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穿好了衣裳,下人准备好了早饭,不过,安宁看到那桌子上摆着的鱼片粥时,不由得微微皱眉,那腥味儿虽然不大,但安宁闻起来,竟还是有些不喜欢。
勉强吃了些,安宁便跟着苍翟上了马车,今日,凤家当家人授权仪式,特意邀请了苍翟,苍翟自然是要出席的,而他们也想知道,这两个月来,凤家两房势力的争夺,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马车上,安宁靠在苍翟怀中,眉心微微的皱着,苍翟一早就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的道,“怎么了?”
“心里有些闷得慌,没事,等会儿下了马车,多呼吸新鲜空气就没事了。”安宁扬起笑脸,让苍翟安宁,她可不希望苍翟不将自己带在身边。
看到安宁的笑容,苍翟依旧没有放心,正要让马车调转回头,外面却传来了铜爵的声音,“主子,凤府到了。”
苍翟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宁便从他的怀中起来,走出马车,替苍翟掀开马车帘子,苍翟看了安宁一眼,知道以宁儿的性子,定不会愿意和自己分开片刻,只有关切的交代道,“再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是,王爷。”安宁俏皮的应道,苍翟眼里划过一抹宠溺,下了马车。
凤府门外,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在苍翟下马车之时,詹家老爷詹灏带着詹珏也正好下马车,看到苍翟,二人迎了上来,“宸王,好久不见,你到北燕来,詹某也没有设宴招待,是詹某怠慢了,还请宸王不要见怪,改日,詹某再设宴相邀,你可要赏脸啊。”
苍翟嘴角一扬,呵呵的道,“詹老爷贵人事忙,日理万机,苍翟怎敢介意?”
平淡的语气,倒也没有表明他是否会赏脸赴詹灏所设的宴。
詹灏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想到什么,“小女玉颜久闻宸王大名,一直想要认识……”
詹灏回头,似乎是在寻找詹玉颜的身影,只是,他的身后除了詹珏,并无他人,脸色僵了僵,“她素来内向,现在怕还在马车里……”
“既然如此,那苍翟便先进去了。”苍翟猛然打断詹灏的话,在詹灏微怔的目光中,转身朝着凤府的大门走去。
安宁紧紧跟在上面,心中暗道,那詹灏还真是好算计,他在打什么主意,聪慧如安宁,又怎会看不出来?玉颜?哼,那老匹夫,应该是想将女儿送出来吧!
给苍翟么?当年他们那么对苍翟的娘亲,就不怕把詹玉颜送到苍翟这里,是羊入虎口?
或者,那老匹夫是有什么其他的盘算?!
安宁脑中思绪着,而身后的詹灏和詹珏二人,眉心皆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爹,那苍翟,到了北燕国,也依然这么目中无人。”詹珏厉声道,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你知道什么?如今秀女的事情已经落幕,苍翟还没有回北燕,这意味着什么?他能堂而皇之的待在北燕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据我说知,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和苍翟有关,你可别小瞧了他。”詹灏教育着自己的儿子,苍翟没有将他看在眼里,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探不到苍翟的底,他也只有小心谨慎的试探。
“是,孩儿知道了。”詹珏敛下眉眼,沉声道。
“玉颜呢?”詹灏问道。
“不知道,许是去找玉容了吧。”詹珏答道,詹玉颜和詹玉容都是詹家的女儿,詹玉颜年长詹玉容几岁,但詹玉容已经嫁与五皇子为妃,詹玉颜如今依旧小姑独处,对于大妹妹,詹珏也是不懂她的心思,可是,爹总是对玉颜分外的纵容,若说凤倾城是凤家捧在手心上的明珠,那玉颜便是他们詹家含在口中的宝贝了,可听方才爹的意思,似乎有意让玉颜结实苍翟啊。
詹灏眉心皱得更紧了,但却没有说什么,随即打不走向凤府。
凤府中,宾客已经来了不少,从进门之后,安宁所看到的阵仗,安宁便知道,这凤府当家人的授权仪式,还真不是普通的规格,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还真是不简单啊。
想到哪凤老爷子,安宁嘴角不由得上扬,那凤老爷子如今躺在床上看着凤家两房势力争夺着凤府当家人的位置,他怕都要怄死了吧!
活该,那老匹夫想要算计苍翟,这便是他的报应。
安宁思索着,苍翟和谁在说着话,此时,她一个人在凤府的院子中转着,突然,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是苍翟的人?”那声音趾高气昂,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安宁微微皱眉,转身看向那说话之人,当她转身看到那蓝衣女子之时,眉毛下意识的扬了扬,一个跋扈的女子,这一点,安宁一看便知,这该是北燕哪一户的千金小姐吧?
而她的身后的……一,二,三,四,五个女子,皆是大家闺秀的打扮,还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这几个女子皆是仰着下巴,似乎是在用鼻孔看人。
“是,我是,请问,这位小姐是……”安宁扯出一抹笑容,缓缓答道。
“哼,你问她是谁?”那个女子身后的其中一个小姐开道,似乎因为安宁不知道她是谁而不屑。
而蓝衣女子则是嘴角扬起一抹更加高傲的笑意,安宁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看来,这女子的身份,应该很有分量了?
“她是当今二皇子的未婚妻,再不久,就是二皇子妃,见到二皇子妃,还不跪下!”几人好似很有默契的配合着,皆是将那蓝衣女子捧得高高的,神色之间全是对那蓝衣女子的讨好。
安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二皇子苍焱的未婚妻么?兵部尚书的女儿?她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啊,只是,她来找自己“发威”又是为了什么?
安宁敛了敛眉,看着那二皇子的未婚妻那高人一等的姿态,安宁心里就满是嫌恶,呵呵的道,“既然是未婚妻,那就还没有成亲了,没有成亲,又是哪门子的二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