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状况,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刚刚还是官兵的人,这会子成了“劫匪”了?可劫匪干嘛辛辛苦苦捞银子啊,还捞得众人皆知?偷偷模模不是更好么?
知州大人捋着胡须,琢磨了下,和颜悦色的对盔甲在身的孙氏叔侄拱手道,“林公子这些天一直为税银的事情操心,本官是亲眼所见。两位大人,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啊?”
孙俊超年轻气盛,看见文绉绉的文官就讨厌,口气生硬的说,“什么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如果不是他动的手脚,为何偏偏装银箱的船只沉默了,其他船只都没事?哼”
他的叔叔倒是和气,将兵部的谕令翻出来,上面有兵部侍郎左大人的印鉴,作假不得。知州大人看了,不由得寻思起来。
船是四天前沉的,可从下湾到京城,快马加鞭、昼夜不停,来回也需要个四五天。这孙氏叔侄这么快得到兵部的谕令……哎呀呀,其中的关窍不少作为在官场浸yin十年的老油条,知州大人很清醒的摆正了身份,稍微过问尽了这身官袍的责任,就不多管闲事了。
被卸掉了职责的林风大怒,可他毕竟是出身威远侯,身份不同。咬了咬牙,“孙俊超,你别得意这事,没完”
“当然没完林风,恐怕你根本不知道你的罪名有多大吗?来呀,把封条给我打开老子奉令接管护送税银——谁知道这里面装得是不是真金白银?要是被暗中调换了,老子一路护送,还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呢”
“孙俊超,你”
形势比人强,林风眼睁睁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拆了封条。
箱子一打开,在场人的眼睛都直了。
许久许久以后,还有人念叨着,“好多好多的金子呦老子活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金灿灿的躺在箱子里……”
原来,箱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崖州半年的盐税银子,而是满满的黄金整整六个箱子啊
“禀告将军,两万两黄金,一锭不少”
孙俊超哼了一声,随意的用手掂量一下黄金的重量,然后丢进箱子里,“来呀,上封条”眼睛却一横,如刀片般刮来,充满了阴厉的光芒,
“林风,你可看清楚了这是黄金嘿嘿,其实从你刚从崖州出发,兵部就有谕令过来了。若是你安分守己,什么事情也不出,哼,到了京城,兵部的嘉奖也就下来了。谁让你好端端让箱子落了水呢?甭管有意无意……”
林风额头青筋直爆,这金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一无所知想到自己一路上虽也认真职守,但并没有觉得丢失了税银会让他从此落魄,永无翻身之地——威远侯府赔不起区区两万两银子么?他竟然被当成傻瓜愚弄了声音从牙缝中迸出,“不劳烦你操心,既然税银……金子完好的送到你们叔侄手中。林某自会去兵部领罚”
跟随林风的士兵不能接受,纷纷红着眼睛,“难道我们就认了监守自盗的罪名了么”
“诸位兄弟请放心等回到京城,林某自会向左大人陈述一切……”
且不说这边的风云变幻,俞清瑶姐弟遥遥注视着“银子变金子”这一奇观,都有些感叹。
“姐姐,幸好箱子全被打捞上来,不然我们也……”
小家伙聪明的紧,当然知道要是一大笔金子消失不见,那跟在队伍后面的自己也少不得嫌疑。想到这里,姐弟两人,齐齐向景暄躬身致谢。
“俞姑娘、俞公子,不必客气。在下只是应好友之约,替他解决了一桩麻烦。唉,如今看来,他的麻烦倒是越来越多了。”
“不管怎样,景暄公子当得起小女一拜。”
俞清瑶知道对方看不见,也未必在乎,但她仍然真心诚意的福了一福。
心中后怕不已。万一这箱子沉个十天八天的,而自己等不了许久,先一步跟李嬷嬷走了……谁知道那装满金子的箱子会不会少了一二个?那她不是最明显的追查对象了?刚到京城,就招惹了兵部的人问案,很好,她的名字肯定会晓谕各家各户。不用别人陷害,自己先把自己的名声破坏的干干净净。
经此事,俞清瑶越发觉得自己必须要谨慎了。她不再是街头巷尾、进出自如的普通民女,而是堂堂安庆侯的外甥女,一举一动都关系着舅舅的脸面,自身的名誉。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错了一步,上天还会再给她重头来的机会吗?
郑重的行礼之后,来不及多说什么,李嬷嬷就派人来接。匆匆跟景暄告别后,姐弟两回到了知州大人准备的别院中。
“什么,嬷嬷,我们继续跟着孙大人的船队上京?”
“是,这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远远的缀在后面,又不需要人家提供食宿。孙少爷答应了。”李嬷嬷笑着道,“咱们侯爷跟平西侯府略有交往,呵呵,再说,老奴跟孙家太夫人身边的梁嬷嬷是同乡,当初一起逃难出来的。”
京城勋贵家族,一代代的联姻自不必说,连底下的奴仆也是沾亲带故。这里面弯弯绕绕多了去了,说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说得完。重生一回的俞清瑶知道,自己未必弄得清楚。不过不要紧,只要抓住几个关键的,就够了
平西侯府孙家……
凭着孙念慈对她的嫉恨,害她闺誉丧尽的过程,很难说没有参与啊但俞清瑶认为,孙家应该不是最后派杀手刺死她的人。
原因很简单,孙家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但这种人是真小人,看你倒霉就来踩两脚。而刺杀她的幕后凶手,一定隐忍多年,多方谋划,钱氏死后她孤身一人,偷偷的杀了多简单?干嘛非要她怀着雀跃不安的心情,嫁到罗家,在刚刚要拜堂的时候,来那穿胸一剑?
这要多深的仇恨啊孙念慈那点女孩子家的龃龉,值得花这么大的精力么?
不过细说起来,俞清瑶苦笑一声,她的仇家真不少。
赵丞相是诬陷舅父谋反的主谋,她豁出性命去告御状,告倒了整个赵氏家族,受到牵连的姻亲、弟子数不胜数……
想要吃她肉、喝她血的人,不知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