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剩女重生记 一0九章 怀璧

作者 : 萦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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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上去试一试?”林昶月兑下大红的披风,露出里面月白云纹锦织稠袍,领口圈细软黑绒,腰间系着一条素黑缎镶玉腰带,显得整个人芝兰玉树、潇洒中带着文弱公子翩翩气质。一说话,嘴角旁有两处明显凹陷,圆圆的酒窝更让他给人以“无邪”的孩子气。

“我、我可以上去吗?”。

近距离亲眼看到当今皇帝陛下的宝马,俞子皓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颤巍巍的靠近。试探着,用手模了一下,然后大呼——“果然是红色的”,惹得沐薄言与林昶同时发出大笑。

“不然怎么能叫‘汗血宝马’?呵呵,小表弟,来,我扶你上去骑一会儿。”

沐薄言眼神示意林昶让开些,自己亲自抱着小家伙上马,一边低声叮嘱着,“用力夹住马月复,呃,算了,你人小腿短,还是抱紧马鞍吧”

“唔,我知道、知道了”

俞子皓紧紧的夹着马鞍,身子趴在马背上,心理又快活又紧张,想要跟比赛的队员一样纵马奔驰,可他胆子小啊,双手不敢放开,身子也直不起来,一点骑马的派头都没有。

林昶笑不可支,“算了,阿吽,你不觉得他在受罪吗?”。

沐薄言牵着胭脂溜达了几步,看俞子皓虽然眼神兴奋,可脸色煞白煞白的,便停住了,把软成一团的小表弟抱了下来。

也怪了,一落地,俞子皓就不紧张了,亢奋的说,“我骑御马啦”

“得,就你这样也算骑马?”林昶开玩笑道,又瞥了一眼旁边的俞清瑶,声音柔和,只尾音上翘,似带了些**之意,“俞姑娘,可要试一试?胭脂虽然是令堂认养的马,但很难出来一次。”

他还以为俞清瑶是弱质闺秀,会拒绝呢,没想到对方痛快点头了。眼中露出惊讶的目光,他转头看了看安抚小家伙的沐薄言,退后三步,示意先抓紧缰绳,然后踩马镫上马。

俞清瑶慢慢吞吞的走进汗血宝马,越是靠近,心中越是翻天覆地一样折腾——绝世名驹,跟稀世宝玉,如传闻中的和氏璧一样价值连城。兵权重如天下兵马大元帅,也未必能拥有拥有这样一匹宝马啊

连皇帝都重视的汗血宝马……

亏她还以为母亲的嫁妆中都是金银财物,得失不重要。她前世怎么那么笨呢整日沉浸在伤春悲秋中,一点身外物都不关心。

自古就有“怀璧其罪”的故事,她早该想到的一首随处可见的小诗,加上可以肆意买卖的奴婢几句证词,便铁板一样证明了她的“私相授受”?

可真的私相授受,就定了死罪吗?百年安庆侯府,居然保不下一个亲戚?非得闹得跟威远候绝交不可?至于吗?

为了她,当然不至于。可为了这稀世名驹,还有它所生育的拥有汗血宝马血统的名贵骏马,就难保了……

骑上马,俞清瑶的心情依旧是沸腾的。她多想不顾及外人的目光,纵马扬鞭,可小弟就在身边大声呼叫着,“姐姐小心?胭脂很高的,当心别摔下来。”

“你这个乌鸦嘴,有这么说话的吗?”。沐薄言拍了小表弟的脑袋。于是小家伙换了词,“姐姐别担心,我在下面接住你”

林昶笑个不停,

“你们两个做一块,真能惹人发笑。阿吽,你怎么不牵着胭脂走一段?咦,你表妹是第一次骑吗?”。

只见踩着马镫,翻身动作慢腾腾的俞清瑶,稳稳当当的上马了。她拉着缰绳,背脊挺得笔直,烟霞色绣满红梅的撒花摆裙裙摆很大,盖住了双腿,只露出一丁点尖尖的,金丝云头履,鞋尖还缀着拇指盖大小的浑圆珍珠。

鞋子轻轻一靠马月复,胭脂便悠悠哉哉的迈动蹄子,开始散步,后来竟一路小跑起来。

初次骑马的人肯定惊呼出声了,而俞清瑶坐在马背上,不仅没有大呼小叫,还背脊挺直,似乎很是享受。

“第一次骑马就骑得这么好?阿吽,你肯定骗我了,在家里偷偷教过了吧?”

沐薄言给他一锤,“偏你作甚”

林昶笑着揉揉肩膀,目光中的好奇更多,他也不知自己被什么魔症了,忽然间很想看看面纱下的面容,能不能像那双娇俏可爱的鞋子一样,吸引他。

他素来是想做就做的性子,立刻招手唤来一匹马,矫健的翻身上马,沐薄言太了解他了,“你要干什么”——

阻止不及。

林昶很快的赶上,笑着道,“俞表妹,你很会骑马啊”说话功夫,金蟒鞭迎风而来。他倒不是想抽打俞清瑶,只是想把碍事的面纱抽下来而已。

哪知俞清瑶早有防备,右脚轻点,浑身的重量都放在左边,一看鞭子过来,想也不想的整个身子往左边倒去。

乍一看,就像她受惊,一时惊惶无措,下意识的躲开——不想这是在马上,结果被马拖着,上不上、下不下的。

沐薄言大怒,“林昶”

同辈之人之间,一般称呼字、号,或者官职,只有长辈才能直呼姓名。因为直呼姓名是很不礼貌的。沐薄言惊怒下直接叫“林昶”,等于非常震怒,变相的骂他了。要是林昶还不停止无礼举动,两人的关系怕是难以跟以前一样和睦了。

急忙过来,解救“半挂”在胭脂上的俞清瑶,沐薄言气愤难消,“你、你”

“别生气、别生气嘛。”林昶好脾气的讨好。

小家伙俞子皓也飞奔而来,握着姐姐有些冰凉的手,气呼呼的,“表哥,打他他刚刚用鞭子抽姐姐了”

“我那不是抽……”

林昶很想解释,是那碍眼的面纱——可俞清瑶才不想听什么解释,连看也不回头看一眼,牵着弟弟的手,“皓儿,我们回去。”

沐薄言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林昶“你呀你这个心血来潮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骂完了,忙跟着俞清瑶姐弟离了赛马场,安排她们坐车回去。

林昶在后面撅着嘴,“我真不是故意……嗨,我就是故意的,有如何?阿吽是你不厚道啊,藏着小表妹……对了,下月初二我去你家啊”

在他目不转睛看着俞清瑶背影的时候,赛马场同样有个人,披着黑色的猎猎披风,深邃的眉眼紧紧盯着,场上所发生的画面一幕也没错过。

……

“呃,表妹,你别生气啊林昶那个人就是这样,偶尔脑抽的……”

“什么是脑抽?表哥?”小家伙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好奇的问。

“脑抽,就是欠抽等明儿我抽他两下出出气。不过,这事就别跟我爹娘说了啊……”沐薄言好言好语、低声下气的哀求着。

“嗯。”俞清瑶胡乱点头应了,靠在车厢后的松软毛毯子里,闭目养神,其他人只以为她刚刚受惊,那知道她这个“从来没碰过马”的人其实挺会骑马的?尤其胭脂是十三四岁的“老马”了,脾性才没那么烈性,对她马上做的小动作,采取的是放任态度,一点也没伤到她

沐薄言得了答案,很高兴,又见俞清瑶没什么说话气力,怕小家伙吵到她,抱着俞子皓去了他的马车,说是要跟他研究“怎么骑马”。对此,俞清瑶很感谢。

她有太多的思绪没有理清,迫切的需要安静。

丫鬟玛瑙准备了些瓜子、果脯,看小姐没有吃的意思,轻手轻脚的靠在一边,垂下了眼睑,当木头人。

车轮轱辘慢腾腾的离开了赛马场,向着侯府的方向行去。晃动的车厢中,俞清瑶闭上眼睛,思维发散着,好像抽离了现在的身体,回到过去……

当年的女孩,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却拥有一笔令人觊觎的财富可女孩自己并不知道,还为自己“苦命”自怨自艾,想要嫁给表哥,结果被舅母嫌弃了;她无奈,只能凭舅母做主,到处参加宴会,希望遇到一个良人,可良人没遇到,遇见纨绔少年。一纸信笺,断定了她跟林昶有私情

其实细细回想起来,当初参加那次宴会的,有各家夫人,不乏有诰命在身的,随便哪一个出来说说情,转圜一下,毕竟不是捉贼捉脏,她不至于百口莫辩,落得非得做人妾的地步吧?

她要是做了妾,对谁最有好处呢?

俞子皓

妾通买卖,妾是什么玩意?要是一顶小轿抬进了威远侯府,怎么有脸要母亲的嫁妆?那么,那笔财富差不多都归了俞子皓即便俞子皓表现善良大方,也只能给些金银珠宝之类……生财的如盐铺,贵重的如骏马,怎么能给她

不过,当年他太小了,十一二岁,未必做得了这么大的局。而且害了她的闺誉,对他也有损害的。

第二个有嫌疑的——安庆侯

他收养姐弟两个,而且掌管着妹妹的嫁妆多年,对里面的财物最清楚不过。不过,获得那些嫁妆的最佳途径,应该是让表哥娶了她,明光正大的要过去。但舅母为什么不愿意呢?还有,安庆侯后来的下场,非常令人疑惑。

谋反,居然是以谋反罪名抄家,满朝都知冤枉。那时,如果安庆侯送出去几匹汗血宝马,会找不到一个愿意上书说话的?除非……那时他已经控制不了嫁妆里的物事。

那么,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俞家

俞子轩性情执拗,他后来的结局也证明他跟那笔嫁妆无关。二房没有成器的。只有远洋出海的四房,还有经商到西域的三房,不是俞家的直系子弟,抄家大难也影响不大。子孙虽散落各地,但毕竟活着啊

难道说,老爷子早就预料到了,提前准备了?

可他对三房、四房的好?难道义子什么,都是对外哄骗人的,其实三房、四房,也是正经的俞家人

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老爷子曾权倾一时,得意时结交了无数权贵,说不定也得罪不少人,怎么能不给子孙留下后招?明面上大房、二房的人出来做官,三房、四房不惹人注意,外出经商。便是抄家大祸,不见也不曾断了俞家的根么

母亲那笔嫁妆,曾经就在老爷子眼皮底下,他放任钱氏等人偷盗抢,呵呵,一个没有俞家血脉的“重孙女”,自是比不得他的至亲骨肉了

偏偏俞家是她的本家,一日不出嫁,就是俞家的人,老爷子对嫁妆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想通了,俞清瑶方明白她前世人生的悲剧,竟然源于她从来没在乎、正视过的母亲嫁妆可惜她当年眼界狭隘,没关注过后来到底是谁得了那些骏马,不然早就知道谁才是陷害她的仇人

应该不仅仅是林昶、孙念慈吧

虽然舅父一直以“保护者”面孔出现,未必参与了谋害她的过程,但俞清瑶心中觉得,财帛动人心,她还是不要考验亲情吧

今天回去后,她要想办法把嫁妆里的铺子、田庄要回来,不能急,要慢慢的,让人以为她是想要学习管家——如果舅父当真心如光风霁月,想来也不会介意。

正在默默的盘算着,忽然马车一停。外面吵闹起来,夹杂着“别惊着大小姐”,“哎呦我的腿”“没长眼睛啊”“是他自己撞过来的”……

沐薄言让自己的小厮下去看怎么回事,不想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为人仗义的,怒指穿着奢华的侯府众人,

“天理昭昭,竟然敢在皇城底下草菅人命?”

小厮认出此人是侯府亲戚,慌了手脚,“俞家大爷,话不能乱说啊我们侯府什么时候草菅人命过?”

俞子轩正义凛然的指着倒在路上的汉子,“你看他,好好的走路,怎腿都断了?不是你们仗势欺人,故意撞得他倒地不起?”

说完,他抱拳向围观的京城百姓自报身份,“在下俞子轩,乃是俞帝师之重孙。奉曾祖命来京城科考,是京城数万学子之一。在下虽无寸铁,却也见不得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鱼肉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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