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终于结束。
严妍在刘维远的陪同下来到了贺向东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一切如旧,她只是离开了几天,可是好象一切都变了,角落里她专用的座位上被擦拭得纤尘不染,可是她却再也不能象从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坐在那儿玩电脑了,因为那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此刻正躺在医院里,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平时贺向东的座位上。
刘维远看见严妍的脸色不太好,知道刚才的会议让她开累了,不由地说道:“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小休息室里休息一会儿?”
严妍抬眼看到刘维远担心的眼神,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有些累,没事的,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处理?说吧。”刚才在会议室里哪里象是开会,说是上战场还差不多,那些人哪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一场会开下来她是身心俱疲。
刘维远也知道现在时间宝贵,不是能够去轻松休息一下的时候,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刚才广告部的事情你真打算这样处理?”严妍说出让林广发请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后来韩律师把她所拥有的股份宣布了以后,大家才相信她说的不是玩笑话,她真的有这个权力,林广发也被镇住了,马上就改变了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认真地在会上做了检讨,而且主动提出会在今年十月份之前完成部门的任务,剩下的三个月如果公司的大项目还是无法顺利进行的话,他们也会找其他的广告来做,算是超额的。
严妍点了点头,说道:“他自己定了时间,那就看他的表现了。”
刘维远还是非常担心地说道:“林广发的交际甚广,在b市是有一些背景的,向东在的时候冲他的这一点就对他颇为忍让,你把他逼得这么紧,万一他真的请辞,东晟可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来坐这个广告部经理的位置。”
严妍答道:“我知道,他就是冲着自己有些能耐才敢第一个在会议上对我发难的,如果我不这样强硬的对付他,后面的人哪能这么乖巧地把会议开下去?”她这个鸡还真杀对了,轮到后面的部门发言时,一个个态度严谨,对她没有了半分的轻视和不尊敬。
刘维远也知道她这么做是箭在弦上,迫不得已,可是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显然严妍是做得是非常好,最起码这个会议开完后,公司内部的工作就开会恢复到原来的有条不紊了,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女人的确让他刮目相看,他甚至有些佩服她了。
他还是说出他的疑问:“那么如果到时候他做不到他所立下的军令状,真的就让他走吗?还是你有新的人选了?”现在已经是七月份底了,九月底也就是两个月的时间,要完成剩下的任务还真的比较难。
严妍说道:“到那时候再说吧,向东和我提起过林广发这个人还是有些能耐的,逼一逼他或许真的能完成,你也知道我以前在这儿是怎么混日子的,我去哪些去找新的人选?”
刘维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说她不知道林广发这个人的情况,她在会议上放下狠话还说得过去,可是她明明听过向东提起过这个人,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这样做,难道她不怕将来面对一个烂摊子吗?想到这,他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广告部业绩在东晟还是占了一个比较大的比例的,如果……”
没等他说完,严妍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们不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东晟如果倒了,几个月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了!”
刘维远的脸色白了白,今天的会议开得他也有些傻了,才会把精力放在这些并不重要的事情上,的确,现在他们面临的是如何解决德国那边的问题,而不是下半年公司的任务,严妍为什么敢拿林广发开刀,就是因为她根本就没去想公司的那些什么下半年的任务,她要的只是稳定军心,恢复东晟正常的工作而已。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错了,有些主次不分!”
严妍却顾不上他此刻的尴尬,认真地和刘维远说道:“据今天开会的情况来看,德国那边的事情向东做得很保密,并没有被人批露出来,昨天公司的股票下跌,只是和公司内部的混乱以及向东的车祸有关,所以我们现在着重要解决的应该还是德国那方面的问题。”
刘维远却有些佩服地说道:“开始我还担心他们说到业务问题时,你会一无所知,被他们胡弄过去,想不到你对东晟这么熟悉,把他们都镇往了。”
严妍在心里一叹,恐怕这个他们里面也包括你吧,她把这些人全唬住了,她都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她也学会演戏了,她的好运气只是因为今天发言的第一个人是林广发,林广发因为小瞧她所以才会说上那么一篇开场白,刚好向东又说过林广发的事情给她听而已,她怪广告部的了解也只限于他们部门的任务完成情况而已,如果林广发拿他们广告部的某些企划来让她批复,她肯定是说不出任何有力地指评的,而因为她刹住了林广发,后面的部门才会按部就班地说了自己部门的事情,并且对自己部门的问题主动提出了解决办法,她只需要首肯就是了,好在因为有了林广发的例子,后面的人都没有对她进行敷衍,他们真以为她是超人啊,每天陪着贺向东在他的办公室里混吃混玩,还会对整个公司的业务了如指掌?
当然这些话她并没有打算告诉刘维远,他是一个特别合格的总裁助理,但是却不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如果让他知道实情,恐怕他身上这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底气就会一泄千丈,她,还是给他留着一线希望吧,就如她现在一样,因为始终相信向东会醒来,所以才会有足够的勇气代替他,坐上这个总裁的职位,象他平常一样发号思令,把东晟领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看着刘维远又恢复了信心的模样,严妍只好泼了一瓢冷水:“向东只为我我们取到了半个月时间,而现在,已经经过去三天了。”
一句话把一切都拉回到了现实,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再筹措资金把德国那批货先拿下来,但是结果却不容乐观,如果专利的事情解决不了,这些货和前期的投入则把东晟的流动资金压得死死的,随时都会出现资金断裂的情况。二是拒绝德国的那批货,同时今年前期的投入全部打了水漂,公司今年没有任何利润可言,东晟将无法向各大股东和股民交待,同时还要赔偿德国公司的损失。
两种选择都是死局,除非他们能顺利解决专利的事情或者他们能够筹措足够的资金再投入,可是无论是哪一样,都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事情。专利的发明人陆中朋中途反悔,愿意赚钱坐牢,明显就是背后有人撑腰,而谁能这么大手笔地对东上手,答案也已经是呼之欲出,向东显然也是明白对手是谁,所以第一个他就放弃了这一个选择。
那么筹措资金?以东晟在b市的财力向银行申请贷款,也许还有些希望,他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急忙赶到德国争取到了半个月时间,就是想赶回来这么做的吧,可是对方下手更狠,直接就让他出了车祸,他们不但想要他的命,而且还想要东晟!
严妍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做人还真不能太心软,如果你让人家一尺,人家就会再进一丈,本来她还以为爸爸的选择是对的,可是现在她才相信她爸爸的做法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以为他牺牲了自己就能换来家人的平安,其实不然,只要那人还在高位,他们一家人就会随时任人拿捏,就连苟且偷安都不可能,该是她做决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