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澈依旧一身锦紫衣衫,上挑的细长凤目,嘴角总是有意无意噙着一抹笑。
但此时的他脸上无一丝笑意,凤目中竟也透出几分担忧:“皇后……还没醒?”
“朕以为,你来此是为军队之事。却不知你第一句问的,竟是朕的皇后。”赵明暄虽勾着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贺兰明澈一愕,不由尴尬地笑了笑,道:“在下只是替皇帝陛下担忧而已,也无他意。况且,已近年关,我也该回宜良了。”
赵明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打算何时走?”
“两日后。”
“嗯。”赵明暄略一沉吟,方道:“你且放心回去,待过了年,朕便派苏怀武领兵前去。”
“哦?你不让苏将军禁足了?你……”贺兰明澈瞪大眼,竟是一副诧异的表情。
赵明暄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七分凛冽三分冰冷,将贺兰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他站起身,拱手施礼,道:“那……贺兰明澈在此谢过皇帝陛下,他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明澈定倾尽全力。”
赵明暄点了点头,用手捏着眉心,神色异常疲惫。
贺兰明澈见他如此模样,叹了口气,也不便多留,便道:“我先回去了,你保重。还有……”说到这里,他凤目微敛,面色也是少有的肃然,“昭王找过我,似乎会有什么大的计划,而且他一副志在必得的必胜模样,恐怕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要小心。”
赵明暄双手紧了紧,“朕知道。”
贺兰明澈施了一礼,转身离去。跨出门槛时,他复又回过头朝内殿看了一眼,目光复杂至极。
待贺兰离开后,赵明暄复又回到内殿,挥退了宫女内侍,独自站在床边看着苏枕月。
“匣子或许已落入赵明毅手中,朕从未像现在这样被动过。”
“朕现在很恨你,若你早些将匣子交给朕,又怎会像如今这般!”
“苏枕月,你究竟是否……”
他咬牙,再没说下去。
他亦没有看到,她略长衣袖下微动的指尖。
……
夜的风总是那般凄寒,呼啸着从耳边刮过,丝丝缕缕钻进鼻间吸入喉中,交绕着胸口冷冷的痛。
寂寥空荡的大殿,微风掀起层层轻纱,烛光渲染一片昏黄,斑驳了墙壁上微动着的黑影。
女子蜷缩在地上,瞪大着双眼,目光却涣散无焦距,眼下一颗泪痣如离人的泪,原本柔美的容颜苍白到扭曲。
甄雪有些不明白,自事情败露之后,自己却并未被关入大牢,而只是被幽禁在原来居住的宫殿之中。虽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却无一人与她说话,彻骨的寂静与寂寥让她几欲疯狂。
“甄、才、人——”
是谁在唤她,咬牙切齿的声音,满是怨毒的语气?
甄雪目光仍旧涣散,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后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甄雪,你还我孩儿!”
更为尖利的声音传来,甄雪猛地回过神,抬眼望去,只见淑妃一身红衣立于门口,长发飞扬,犹如厉鬼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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