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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宛然你不用害怕,我们都替你挡着他们呐。维扬县的县令是个好官,不会随便扰民抓人的!”东家媳妇说。
“来的好像不是官兵诶,我进城时见过官兵的,不是那样子的。”有人疑惑地道。
东家媳妇撇撇嘴,“他们不是都穿一样的衣服吗?不是官兵又是什么?”
“呵呵,穿一样的衣服就是官兵啦?那我和我儿子穿一样的衣服,咱也成了官兵了,哈哈~”
“咦?宛然的男人呢?她不是把她男人拴住的吗?怎不见人了呢?”东家媳妇忽而道。
“对呀?那个忒俊的男人呢?”
……
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宛然完全将周围人的争论隔绝在了意识之外。她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的是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狂乱的江风声,伴随着隐约间传来的阵阵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哭,又或许只是风流动的声音。然后,那个即使是在最虚弱无力时仍拓拔不羁的高傲男人跳入江中,被翻涌的江水卷走……
还有,那个男人最后留给她的话——
“你本就不该降生在这个世上!”
不该降生!不该降生!
原来,我的出生,我的存在本就是一个错误……
“喂,宛然。你怎么啦?没事吧?外边那几个人要进来,我看他们也挺面善的,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你醒了,让他们进来瞧瞧就走。”短袄青年拍拍宛然的肩,说着便要往外走。
这次第,宛然猛然回过了神来,嘶哑着声音喝止住那青年:“不!不要出去!不要让他们进来!”
听到她近乎惊恐的惊叫,众人皆惊。
宛然却已顾不得旁人疑惑和异样的目光,腾地跳下了床,疯了一般地挥开面前的人,直直冲向了屋外。
几位村民被推得一个踉跄,待得回过神,只见宛然僵直着身体站在了屋门外。
原来,村民口中所说的“官兵”确实并非县衙之中的人,而是身穿褐色衣衫的惟清阁的弟子!
炎陌峰他——他找到这里来了!
宛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只想着一个念头——逃!
于是,她猛地转过身,却在还未来得及踮起脚尖施展轻功时,生生地顿住了动作。
九儿稳稳落在地上,挡住了宛然的去路,微抬着下巴,“沐宛然,你果然在这里。说,皇上在哪儿?”
站在门口观望的村民乍听一声“皇上”,皆震惊地瞪大眼,一时之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宛然咬牙切齿,临到最后,却是冷冷而笑:“皇上?呵,你们难道会以为,皇上到了我的手里,我还会放过他?!”
九儿眸光一寒,一脸冷厉:“你竟杀了皇上!好大的胆子!”说话间,她倏然上前,目光亦扫向那几个褐衣人,“还愣着做什么?!抓住她!”
面对合围而上的人,宛然竟是一动不动,可就在九儿快要触及到她时,她忽地闭上眼,一丝血随之溢出了唇角。
“哼,和我玩这种把戏!幼稚!”九儿嘲讽般地冷笑一声,击出去的手顺势一转,却是紧紧扣住了宛然的下颚!
而那几个褐衣人也已上前,将宛然擒住了。
九儿连点了宛然身上几处穴道,令其无法反抗,亦无法自尽。她拍了拍手,朝褐衣人道:“将她押回小院!小心别让她给跑了,更别让她自尽。”
“是。”褐衣人应声,朝九儿略一点头,便擒着宛然离开了。
待得那几人走远了,九儿才转过脸,看向仍自站在屋门口一脸惊愕的村民。
“告诉我,那个男人呢?就是和宛然在一块儿的那个男人。”九儿问道。起到我时。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当如何开口。就只是短袄青年眨巴着一双眼,结结巴巴地问道:“刚……刚你说什么皇上,是……难道是……”
“对!”九儿焦急不已,月兑口便道:“宛然抓走的那个男人,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大臣,身份及其尊贵。这要真是出了意外,皇上发起怒来,那可不得了。所以,你们还是快些告诉我,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原来,只是皇上身边的大臣……
众人皆松了口气,但在听到“皇上发怒”这一句时,心又提了起来。
“哎,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呐。只是听宛然说,那个男人负了她,要娶另外一个女人,我们见宛然实在可怜,就让她住进了我们村。”西家老丈佝偻着背,抬手捋着雪白的胡须,缓缓道:“直到那天,有人无意间看到宛然用铁链子将男人拴住,我们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又不好过问。但又觉得那男人也实在是……所以,我就去了村头找到了孟大夫,让孟大夫想办法去给那个男人治治。”
“治?”九儿打断他的话,皱起眉,沉声问道:“他得了很重的病么?怎么会被宛然……”她实在说不出那个“拴”字,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落魄至那般,光是稍一想象,便会觉得心头一刺。
老丈点点头,道:“是啊,整个人似是没有一点儿力气,还老是吐血。孟大夫本答应了会去给他治病。谁知……谁知今日竟不见了那个男人的踪影了。”
九儿心头一跳,她性子急,此时思绪更是乱作一团。于是,她便也不再多问,只带走了老丈和两个村民一同去了县城,准备交由仍留在维扬县寻找赵明暄的金吾卫进行审查和询问。
而那厢里,当宛然被押到小院时,金吾卫以及月影的两位首领已在院中等候着了。
炎陌峰看着宛然脸上的伤痕,心头微微一动,却终只是一声叹息,“宛然,你……”
他欲言又止,宛然却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向了他处。
“告诉我,皇上在哪里?”炎陌峰面无表情地问道。
宛然缓缓转过脸,只是看着他,不语。
炎陌峰这才反应过来,她被点了穴,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那这样吧,你只需点点头,或者摇摇头。”炎陌峰浅棕色的眸子盯着宛然,继续问道:“皇上还活着,对不对?”
宛然微微牵起嘴角,仍是不答。
炎陌峰不由恼了,冷了眉目,阴沉着声音道:“好,你不说也没关系。待你到了京城,朝廷里的人将你千刀万剐之时,就由不得你不说了!”
说完,他一甩袖,厉声道:“带走她!本座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被押走时,宛然深深地看了背对着她的炎陌峰一眼,便再无任何表情了。
这一刻,宛然无比清楚地知道,不管赵明暄还有没有活着,这一场局,贺兰明澈和她,真真输得一败涂地。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这个看起来一点破绽都没有的计划,他们又为何会输。
也许,直到她真的被千刀万剐时,她也想不明白了吧……
为了不引起国内不必要的动乱,朝廷一直将永宣帝失踪的消息进行了封锁。所以,对于寻找赵明暄以及抓捕宛然的任务,都只是交给了金吾卫以及炎陌峰手下的人。
这一日夜间,贺兰明澈连同宛然皆被押上马车,由金吾卫和一只月影护送,一路朝北边京城而去。ogdw。
“宛然,”临别前,炎陌峰来到宛然面前,想了想,却是伸指解开了宛然的哑穴。
守在旁边的金吾卫目光一寒,却终未说什么。
“本座不管你怎么想,本座只想知道一件事,”炎陌峰难得地一脸阴冷,低沉着声音道:“你到底将皇上藏在了哪里?只要你说出来,兴许,本座还能求得皇上饶你一命。”
闻言,宛然倏尔一笑,淡漠至极,“饶我一命?呵呵,你可知,我早已不想活了!”
炎陌峰面色剧变,怕她要寻短见,猛地抬手要点穴。
谁知,宛然却是极缓地摇了摇头,笑着道:“放心吧,在见到苏枕月之前,我不会寻死的。”
炎陌峰眸光一闪,放下了手,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宛然眨眨眼,踮起脚尖,将脸凑近了炎陌峰,双唇微启,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我要亲口告诉她,我是怎么将赵明暄折磨至死,又是怎么将赵明暄残破不堪的身体扔进滚滚江水之中。我要亲眼看着她痛苦不堪伤心不已,我要让她——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赵明暄!”
“你——!!”炎陌峰咬牙,一巴掌摔在了宛然的脸上。
宛然被他强大的掌力扇得差点跌倒在地。
她转过脸,眸子里浸满了水,却迟迟未能落下。
那样凄伤至极的眼神,竟如同在炎陌峰胸口处狠狠一刮,尖锐的痛刺得他心头剧颤。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只爱她?”
这是宛然被押上马车时,拼命回过头,对炎陌峰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炎陌峰怔怔看着那一行人渐渐远去,耳边不断回响着的,也只是那么一句话。
都只爱她?只爱……她?
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幡然醒悟的感觉。
原来,那自己见到苏枕月时的欢欣、悸动,以及无法忍受其他人伤害苏枕月,竟然都不过是因为……爱她?
可是,那样一个高洁的女子已有了深爱之人,那么自己的这份情,又能算做什么呢?
有了这样的认知,炎陌峰在心痛的同时,便只剩下一片酸涩与无奈了。
得不到的。
可是,即便得不到,他依旧能以自己的能力让她过得更为幸福。
所以——
枕月,放心,炎陌峰一定会倾尽所能替你找到心爱之人,一定!
……
就在宛然与贺兰明澈被押往京城的同时,宛然被抓以及赵明暄再次失踪的消息,便已然传到了京城,传到了皇宫,亦传到了苏枕月的耳中。
锺翠宫。
香烟袅袅,清淡的气味有凝神的功效,殿内炭火烧得正旺,周遭一片暖意。
冬日里略显惨白的阳光落在苏枕月的脸上,有一种妩媚的苍白,她垂着眼帘,黑色的睫毛宛如沉睡的蝶,在眸子里留下寂寞的影子。
苍白的手指挑着琴弦,单调的音节,莫名的一缕伤。
“娘娘,宛然被抓到了,可……并未见到皇上……”张公公一脸悲戚,连声音都苍老了几分。
指过琴弦,重重一牵,弦断了。
苏枕月怔怔看着指尖上渗出的血,半晌无语。
可是,她虽没有说话,那双眸子里,却溢满了哀伤与凄厉。
“枕月……”莫嫣低声唤了一句,抿了抿唇,方柔声道:“枕月,你先别难过,这件事说不定……说不定还是有所转机的。”
苏枕月缓缓抬起脸,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悲伤掩住,“我明白的。”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起伏,可就是太平静了,便让人清晰地听出了里面所透出的极度哀伤,“我……一直都在期待着转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会失望呢?”
她如是说着,复又埋下脸,双肩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在流泪,在哭泣,无声的哭泣。
莫嫣心疼不已,想要上前去宽慰,却被张公公拉住了袖子。
张公公朝莫嫣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一声,轻轻退了出去。
及至殿外,莫嫣冷下了脸,沉声问道:“宛然何时会被押回来?”
张公公略一沉吟,方道:“最多五日后。”
莫嫣双眼微眯,冷厉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放过她!”
张公公亦双手握拳,“朝廷上下,又会有谁会放过她!”
……
第二日,九儿的信也随之传到了苏枕月的手里。信中相信叙述了她探到的和询问到的消息与线索。
然而,那上面的每一个字似都成了一把把匕首,刺得苏枕月胸腔里一片血肉模糊。
“村民说,皇帝陛下全身一丝力气也无,我想,应该是被什么药物散尽了武功。也正因为这样,皇帝陛下只能任由宛然摆布,被宛然以铁链束缚,以至于无法逃月兑。
……
我们到的那一日,正是皇帝陛下失踪之时。炎大当家和我都曾逼问过宛然,可她什么都没说。我想,她既然不说,就意味着皇帝陛下可能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身在何处而已。”
……
散尽了武功、被铁链束缚……
这样的屈辱与痛楚,从来高高在上尊贵倨傲的他,又是如何忍耐的?
他……真的忍受得了么?
苏枕月只觉得心痛难当,扶着桌沿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她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却觉得这样的战栗传遍全身。
渐渐地,这种因心痛而产生的战栗转变成一种极端的愤怒与恨意。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秋水般的眸子里,是透骨的阴戾与冰寒。
……
押送宛然与贺兰明澈的车队,于四日后抵达京城。
贺兰明澈被径直送入了刑部关押,而宛然则被金吾卫带入了皇宫,进了锺翠宫,押到了苏枕月的面前。
苏枕月披着一件宝蓝色棉袍坐在窗下桌前,长发依旧只用长簪散散绾着,手里拿着一支竹管兔毫笔,在青石砚滴上慢慢来回抿着笔尖。
有一丝笑意挂在她的唇角,如同秋天绝望凋零一般的凄美。静静的,仿佛永不会褪色。
桌上,摊着一张画纸,画上简单几笔,勾出桃花流水,落霞孤鸿,透出一股月兑俗之意。
宛然立在殿中,只死死盯着窗前那道纤细而清贵的身影,咬紧了下唇不语。
这样的姿态,这样的高高在上,这样的不容亵渎,是宛然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亦是宛然因得不到而憎恶的!
苏枕月勾勒完最后一笔,也不看宛然,只眯着眼将刚刚画好的画丢进火盆里烧尽了,口中道:“沐宛然,皇上在哪里?”
宛然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平静的语气问自己赵明暄的下落,自是微微一怔。
没有听到宛然的回答,苏枕月这才抬起脸看向她,一字一顿重复着问了一遍:“说,皇上在、哪、里?”
宛然双手双脚皆被套上了铁链,稍有动作,便被扯得叮当作响。
她咬牙,狠声道:“在阴间!苏枕月,你以为,我会放过毁了我的人?!”
苏枕月微眯起双目,嘴角微微一勾,“毁了你?不,本宫只知道,你或许会因爱成恨,但仍不忍心杀掉那个让你又爱又恨的人。”
宛然大震,“你……”
苏枕月缓缓站起身,披着的长袄顺势滑下,露出一身翠色衣衫,纤细而挺直。她缓步来到宛然面前,嘴角依旧噙着一抹笑,眼底却是透骨的阴狠与寒戾。
“沐、宛、然——”她有意拉长了声音,凑近了宛然耳边,低声而慢慢地道:“若是你不说,本宫会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再一次被毁灭!”
宛然全身剧颤,瞪大了双眼正要抬手,苏枕月却已退了开去。
“怎么,还不说吗?”。苏枕月略一抬手,两个护卫便应声上前。
宛然朝后看了一眼,攥进了掌心:“我若说了,你便会放过我?”
“不错。”苏枕月爽快地点头答应。
宛然垂眸阴阴一笑,随即猛地抬眼,眸中一丝阴毒一闪而过,“我废了他的武功,砍断了他的四肢,挖了他的双眼,然后——将他推入滚滚江水之中,任他被冲刷的无影无踪!所以……”她上前一步,却被脚上的铁链绊住,跌坐在了地上。而她仍是仰起脸,死死盯住苏枕月,“所以,你休想会找到他!完整的他!”
怒潮如排江倒海般在苏枕月胸中翻涌,几乎就要淹没她所有的理智。可是,她仍是保持住了冷静。
“是么?原来……他是被你推入了江水中么?”苏枕月弯下腰,看到了宛然眼中倏然浮起的惊诧,她幽幽一笑,“宛然,谢谢你告诉本宫,本宫会信守承诺,不会让你再被毁灭第二次。”
“你……”
“将此逆贼押入刑部,按罪论处!”苏枕月直起腰,再不看宛然,冷声吩咐。
宛然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非但没有如愿让苏枕月难过,却反而透露出了赵明暄的行踪,真真恨不得就此咬断自己的舌头。
被拖出去时,宛然尖利地嘶吼了一声,凄厉而愤然的声音响彻大殿,宫人们纷纷敛眉垂首。
苏枕月一甩衣袖,沉声道:“莫嫣,去通知张公公,让他尽快送消息至江南,顺着朔江寻找皇上!这一次,本宫不想再失望!”
莫嫣忙应声退下去安排了。
苏枕月长长地吁了口气,刚刚那极度揪扯而愤怒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
是的,虽然她刚刚没有将一丝情绪表现在脸上,但她确实是愤怒了。
因为,她实在无法忍受有人会用那样的言语去说赵明暄,即使只是言语,也不行!
苏枕月一手扶着桌沿,缓缓坐下,下月复有些微的抽痛。她抬手轻轻抚着那里,由月复部传至指尖的暖意,和缓了她的情绪。
明暄,这一次,你不要再不见了好不好?
我等着你回来,我和孩子——我们都在等着你呐……
疲倦感袭来,她轻轻闭上双眼。清丽的眉目间似有轻烟,迷朦处却是惘然,仿佛是江南春日里的烟雨,丝丝缕缕下在了人心上。
……
那一日的烟雨,下进了她的心上,亦下进了他的梦里。
然而,烟雨过后,却是一缕银白浮在了空中,狂风席卷着苍黄的落叶冲了过去,仿若要吸尽专属于银月的清华,可是那惨惨的白兀自挂在那里,淡定睨着一江的波涛汹涌。
波涛……汹涌……
漫延全身的江水、翻滚的漩涡浪头、刺骨的冰寒,一切一切都令他不禁拼出所有力气去挣扎,去挣月兑。
然而,只剩下刹那间,那窗外的夕阳便跌落进了江里,他的眼,他的唇,便也随之融入了房里的暗昏中。
“师父,他好像在做梦。”
是谁?是谁在耳边说话。
“药儿,离远些。”
药儿?药儿是谁?我还活着吗?赵明暄还活着的吧?
“醒了就睁开眼呗,快睁眼哦……”
“药儿!”
“师父别恼,师父别恼,徒儿这就离远些。”
床榻上,满身伤痕的男人眼睫颤动,嘴唇翕动,额上布满冷汗,眼看着就要从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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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暄与枕月终得相见,敬请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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