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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老汉和李婆子回来,听说墨风的事情,便又急急的赶到李月姐家里,细问之下,又看墨风还算平稳的病情,总算是放上心来。
“这点银子拿着,好补贴补贴家用。”李老汉将一锭碎银子塞进李月姐的手里。
“阿爷,不用,我身边还有点钱。”李月姐回道。自家阿爷阿女乃也不容易。
“让你拿就拿着,有点钱也要留着给墨风慢慢冶病,你现在也不能卖豆腐了,家里只出不进的,客气个什么。”李婆子却是一言不合就瞪眼。将银子塞进李月姐的手里,然后同李老汉互相搀扶着离开。
李月姐连忙跟在后面相送,李老汉自又细细叮嘱,让李月姐一定要照顾好墨风,这自是不用说的,李月姐一个劲的点头。
只是三人刚同门口,李婆子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两眼望着前方,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李月姐便顺着自家阿女乃的眼光望去,通红的晚霞里,于子期正陪着一个须发花白穿着大袖常服的老者迎面过来,这老者李月姐倒是见过,正是面圣当日也在场的钦差申大人。
那日看着挺严肃,不过今日许是穿着常服的原因,又在晚霞的映衬下,看着倒是挺温和的。
就在李月姐考虑着是不是该上前请安的时候,突然异变突起。
“田温,你终于出现了,你还我爹的命来。”李婆子突然发狂了,抄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就朝着那申大人砸去。
周围一干人等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连忙阻止。
“李阿婆,你这是干什么,你认错人了,这不是什么田温。”一边于子期连忙挡在申大人面前,那石头砸在他的额头,立时的肿了一个鼓包。
“阿女乃……”李月姐也吓坏了,连忙上次拖住自家阿女乃,阿女乃这是怎么了,开玩笑啊,当朝钦差,真伤着了,便是谋害当场官员之罪,是要判斩立决的。另外,她觉得田温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啊,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认错人?不可能,他化成灰我也认得。”李婆子恶狠狠的道。
“阿女乃,你真的认错人,他是此次来通州审案的钦差申大人。”李月姐在自家阿女乃身边低语道。
李婆子听到李月姐的话,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看了看那申大人,又看了看李月姐:“你说他是谁?”
那表情一脸不敢置信。
李婆子这话问的挺大声,一边的于子期终于有机会,也顾不得申大人是微服私访了,跟着解释道:“是啊,李阿婆,这位正是钦差大人,今儿个是专门来看墨风的,是来带墨风进京读书,不是什么田温。”
于子期一边解释一边抹汗,刚才的事情太吓人了,申大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是小命不保。
李月姐这才明白,原来这申大人就是当年于子期说的大人,今天居然是来看墨风的,却不想整了这么一场虚惊。
“当真?”李婆子盯着李月姐问,又一次确认。
“当真。”李月姐点点头。
李婆子那脸色便阴晴不定了,然后看了看一边的李老汉,最后一咬牙,扯着嘴角就福了福:“原来是钦差大人,老身老眼昏花,竟认错了人,还当大人是我隔壁家的泼皮无赖呢,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海函。”
李月姐在一边听到身家阿女乃道赚,松了口气,只是又有些奇怪来着,自家隔壁哪有叫田温的泼皮无赖,真不知阿女乃今天是怎么了?认错人不说,便是说话也怪里怪气的。
“你没认错人,二娘,这些年来可好?”就在这时,异变又起,人家正主都说了认错人了,没想到这位申大人却又突然说没认错,还一口道出了李婆子的闺名。
李月姐这时更是惊讶的瞪大眼睛,敢情着,阿女乃跟这位申大人真的认得啊,只是一个当朝重臣,一个乡下婆子,两者之间相距何止千里,眼前的情况真让人费解啊。
到了这时,李婆子也不忍了,便狠狠的瞪着申大人,又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好,我当然好的很哪,如果你能给我爹偿命那就更好了。”说以这里,李婆子眼眶就红了,当脸爹便是让这人活活气的病死的。
而一边李老汉则审视着申大人,又拿出烟斗,一口一口默默的抽着。
“李老爷子怎么了?”那申大人又叹了口气问。
“你还有脸问我,我还问你呢?当日他进京找你,你呢他说了什么,居然让他回来就气的吐血然后一病不起了。”李婆子赤红着眼睛。
“唉,说来话长,我们进屋说吧。”那申大人看着李婆子道。
“我们家不欢迎你。”李婆子恶狠狠的道。
“好了,老婆子,多年的恩怨,喊打喊杀的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先回屋里说吧。”这时,一边的李老汉又道,说着又冲着那申大人说:“大人进屋坐坐吧。”
“好!”申大人很干脆的道,倒是抬腿先进了屋。
李月姐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一边的于子期也是冒着冷汗,低声的冲着李月姐道:“李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申大人可不能有事,真出了事,你一家人都要陪葬的。”
“我怎么知道啊,放心吧,死不了人的。”李月姐急燥的回道,便紧追着三个老人进了屋。
屋里,李氏兄弟姐妹也是一阵莫名期妙啊,三个老人进了屋,便各找了位置坐下,自家阿女乃阿女乃俱冷着脸,另外一个却是面无表情,看不透心思。
“大姐,这是什么情况?”墨易也走到李月姐身边问。
李月姐摇摇头,然后连忙去厨房煮了茶水,一一给三人斟上,也给于子期斟上了一杯,于子期现在是一点喝茶的心思也没有,急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只是屋里三人仍然对峙着。
“子期,你带着大家都到后院去,这里,让我们三个老家伙安静的谈谈。”这时,那申大人冲着于子期道。
“是,大人。”于子期冲着,又冲着李月姐:“李姑娘,你看……”
李月姐却是看了看自家阿女乃和阿爷,李婆子没说话,李老汉冲着李月姐挥手让她先离开。
“走,我们都到后院去帮阿婆种菜喂鸡去。”李月姐冲着墨易和月娇月娥道。一干人便进了后面,关上中间穿堂的门,留三个老家伙打官司去。
只是李月姐又哪里敢真的离开,便搬了个凳子坐在门边,顺便听听墙角,以备万一。于子期也站在一边跟李月姐大眼瞪小眼,也是一步不敢离开。
此时屋里,看着一干人离开,那申大人才把目光转向李婆子和李老汉,李婆子的眼神中依然是恨,而李老汉却是在沉思。
“你爹进京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迎娶新妇进门……二娘,是我负了你,我对不住你爹。”那申大人道,别的没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想那李老爷子一心进京找女婿,却不成想看中的女婿另娶新人,又如何受得了,就气的吐血了。
当然当年李老爷子这般气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李婆子珠胎暗结,便是那女婿有万般的错,自家女儿未婚先孕更是世俗所不容,所以李老爷子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呸,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李婆子呸了一口道。
“只不过你如今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倒是长胆子了啊,你就不怕我把你当年的事情拆穿,一个杀人犯如今更名易姓的成了朝中大员,这是欺君之罪吧,抄家灭族的,你不怕吗?”。李婆子一脸嘲讽的道。
申大人这时苦笑:“二娘,你何必这么逼我呢,说实话,我怕,但你会说出去吗?你敢说出去吗?便是说出去以我时至今日的地位,又真能耐我何?”一连窜的反问,显出了这位钦差大人迫人的气势,随后那申大人又道:“倒是你,二娘,你如今可没了年轻那会儿的烈性了,居然也有不敢认的时候。”
李婆子气的两眼寒光直冒。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顾忌到子孙后辈,二娘如何会不敢认,不过,你既然敢认,那我使不得要为岳父,为二娘讨一个公道。”这时,李老汉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握拳,便重重的砸在申大人的鼻梁上,申大人整个人也被砸的一阵踉跄,急退几步,带到了板凳无数。
李月姐坐在门外,正瞪着那门缝往里看,此刻听到屋里一阵板凳倒地的声音,又听到申大人一阵闷哼,心里暗道,不好,好象打架了。
“怎么回事?”一边于子期也压低声音问。
李月姐咬咬牙,正打算推门进屋,却又听屋里申大人大吼:“都不准进来。”接着屋里又是一阵唏哩哗啦的响声。
听得申大人的大吼,李月姐哪里敢进去。
“胆子不小,你居然敢动手殴打朝廷命官,你就不怕被抄家砍头。”申大人揉着脸上的青紫,他可以跟李婆子低声好气的道歉,毕竟没有李老爷子便没有今日的他,但对李老汉却没那耐性和必要。
“你既然肯定我们不敢说,我也认定你不想节外生枝,你会承认是我打你的吗?”。李老汉嘿嘿的道,再说了,家里还有一个田阿婆,这会儿自然是不打白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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