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 第六十七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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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原本的杀青之戏提前,是一场别有用心的安排。

端木透只想到这是薛奕名逼她与葛兰清作个了结的残忍之举,并没有再多想其他因由,接下来她也只是照剧本做个身穿华丽礼服但伤重、了无生机的木头人。

剧本只到男主给女主戴上戒指就结束了。

为了演好这场戏,薛奕名独自酝酿了很久,感觉能演出剧本和他自己心情的双层要求后才让仇鹏飞准备拍摄。

薛奕名全心演出的结果非常好,不仅感动了导演,感动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就连端木透也被他感动了,并不是莫名其妙地随着剧本走的感动,而是真心觉得这样一个为女人深情无悔的男人也值得用心去爱。

薛奕名的心情再清楚明白不过了,他的爱不是空口的白话,也不仅仅只是天性的占有欲而已,是托心付意的全情追逐,手段玩尽也只是想将那些强烈的心情明确无误地传达给她,而她,再不能无视,再也无法坚守冷漠的面具:心,被感动了!

还有难以承受的压力。

一个人到底承受不住那重压,端木透穷途末路想找人发泄一番情绪,最先想到的人是莫离,但很快否决了。只有一个考量,她现在的感情世界已经混乱不堪,再把莫离强扯进来,不仅于她的感情无益,恐怕还会给莫离某种不现实的希望后深深地伤害他。

与经纪人的关系还是维持在合作的层面上比较好,连成为异姓兄妹那样的念头都不该有。

喝闷酒吗?实在无趣。

当端木透在客房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窜步的时候,薛奕名的电话让她有如火上浇油一样更加焦虑。薛奕名只是邀请她参加晚上的一个小型聚会。

和薛奕名一起喝酒或是游乐,是非常冒险的行为,薛奕名的诉求,还有她忽然发现的不太体面的感情,都太过不确定了,就算还有其他人在场,这也需要端木透拿出不小的勇气来。

好吧,她需要喝醉一次以解开心中愁结,哪怕只有几个小时——端木透轻易就说服了自己去参加那场即将到来的聚会。

端木透也有点私心,她已经被薛奕名屡有侵犯之机却严守了绅士风度的“高尚”品格宠出了惯性的纵容。还有,她也很想知道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会给她什么样的宠爱与情意。

多么可怕的念头!都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她的心情、她的爱恐怕已经难以只为一人而存在。

已经坐在ktv包房里了,端木透却又开始后悔起来。一来她为自己轻易动摇了的心情而愧悔,一来包房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就达不到让她一醉解愁的目的。闷坐了很久后来她才知道是葛兰清要回京了,这次聚会是给她饯行的。

人都是端木透认识的人,剧组的人是主流,邱贞儿还是一脸欣喜地黏在薛奕名身边,据薛奕名偷偷告诉她说是因为邱贞儿会唱歌,所以让她同来活跃气氛的。还有一位青年公子,端木透在世绅大厦见过一次的那位白净美男子,彼时就颇有好感,只此时因不知其名相见不知如何打招呼而颇有些尴尬,薛奕名便为她做了详细介绍:这位公子姓白,名去病,声名赫赫的京城钻石级四少之一,的确是因为天生多病而后改了这个古怪的名字。还说他现在更喜欢装病,因为只要他装病就可以丢下工作去休假,一年大半时间在休假。白公子的家势显然极大,但薛奕名未作更细致地解释,当然端木透也没兴趣去打听。

端木透其实很喜欢白去病的彬彬有礼和幽默感。卜一见面白去病先就那次的疏礼和“助纣为虐”道歉,然后他调侃说所谓“钻石级”是因为他们这群三十多岁了还娶不到老婆的男人们的自嘲而已,所谓钻石王老五是也,他们当然当得上那个“钻石”的称赞,因为的确很有钱,但他们更在意“王老五”这三个字,这表示他们找不到让自己满意的妻子。他们,不,他只能代表他自己希望尽快月兑离这个恶梦般的咒语。

这番笑侃让端木透的心情摆月兑了阴郁而活泼起来。

邱贞儿活跃的是现场的欢乐气氛,端木透完全没有心思关注场中的状况,但这位和善的白公子活跃的是另外一种气氛,一种可以让她安下心来的气氛,所以她更愿意亲近白去病。他们避在包房里稍微清静一些的角落里聊起天来。端木透不再那么想喝酒了,听白去病打趣薛奕名的诸多糗事是件很舒心的事,有种报复了薛奕名的快感。

然后她很好奇地问了白去病一个问题:“为什么晨希没有成为你的朋友?”这是白去病忽然说他非常景仰谢晨希时端木透问出来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奕名都是喜欢玩的人。世绅大厦是我的游乐场,我的生活态度就是人生苦短,汲营小利不如及时行乐。奕名也是,所以我们能成为朋友。”他是生死边缘徘徊过数次的人了,所以不讳言这种消极的生活态度,“谢晨希先生就完全不能接受这种生活态度。他非常谨慎,有自己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而且他坚持的那些观点从来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动摇过一次,这是我景仰他的地方,因为我实在做不到。他的交友圈很窄,就算是奕名带去给他认识的人他也挑剔再三,又喜欢把自己的道德标准强加给人,所以有点不好亲近,但这不影响他成为一个让人称道的贵族。我和他就见过两次面,但每次都无话可谈。所以,想和他成为朋友还得更努力才行。”

白去病当然有察人知人的能力,才能卓越定不负他的声名,虽然这番话是令人赞赏的实话,但也确确实实击中了端木透心中对谢晨希的担忧:一个喜欢把自己的道德标准强加给他人的男人,心胸可能并不开阔。

那挥之不去的强暴未遂事件造成的心理阴影非常深刻,现在在白去病的无意识的暗示下端木透的意识强化了那种伤害,压力一时扩大了数倍,端木透强将这种影响力压制住,但那些胡思乱想还是会影响她对感情、婚姻与未来的抉择。

“我个人觉得,我是说,如果奕名对我说的那些关于你的事都是真实的,包括你的聪明才智和倔犟性格,当然,他也把他对你的感觉告诉了我,非常详细,这是作为朋友的必要真诚。透,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是个绅士,你不允许我不会这样叫你。”端木透当然不能拒绝这么彬然的礼貌,连忙点头,白去病松了一口气,继续说:“谢谢你的宽容。透,我必须告诉你,在这件事上,我是支持奕名的。”

“为什么?他看上去并不值得信赖。”端木透不满地说。

“恰恰相反。如果他现在表现得很轻浮、急燥,只是因为他不能确定你的心情而没有安全感。做为事业有成的男人,奕名和谢先生都有让人称道的能力和坚定的毅力,这样才能成功,但就个人性格而言,我更喜欢奕名,因为不会让人紧张。”

“可是我跟他在一起就很紧张,还有点怕他。”

“口是心非。”真是毫不留情,“你敢把对奕名做的那些事对着谢先生再做一遍吗?明明知道这个男人会报复你,不还是顶风作案了吗?这难道是紧张?一个紧张甚至是害怕那个男人的女人都做不出你那些小计谋来。在我看来,你是想征服这个奕名哦。”

“什么?我……我……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端木透又惊又急地尖叫,真是什么形象都丢掉了,“我明明是在反抗他的纠缠。”

“一件事分角度看,你说是反抗,但对奕名而言,你这是最好的征服手段,所以他现在才欲罢不能。而你,近乎本能地知道奕名已经让你征服了,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好像仇鹏飞也说过类似的话,她的反抗难不成真的是在不自觉地勾引甚至是想征服薛奕名?

她还是应该喝酒,不该跟这位贵族聊天,弄得她现在更混乱了。

她怎么会和这位贵族聊起天来的?

后来,薛奕名闭口不提这晚的任何细节,不说他和葛兰清有过什么交流,而他那天晚上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关照葛兰清的情绪;他也没有埋怨邱贞儿对他的骚扰,还有,他对端木透和白去病谈的话题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趣,这天的聚会似乎就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饯行聚会,而实际上这场聚会确实影响了很多人,包括端木透。

白去病就如同他出现得过于唐突一样消失得也不清不楚,就好像是特意来和端木透说那番话的一样,这让端木透更加怀疑是薛奕名导演了这一出戏,目的是为了让她改变心意和立场。

葛兰清第二天就离开了剧组。她是个很悲情的女人,明知自己是被薛奕名利用了,也还是决定照薛奕名的计划去做:趁谢晨希此时孤单一人的感情冷淡期去勾引谢晨希的旧情,以她的孩子为借口。她没有更深的恶意,她只是想重夺回自己的爱情和给被期待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是的,为了私情耍尽手段,伤害无辜,的确阴险又卑鄙,但是,端木透还有薛奕名会宠爱,而她就只有谢晨希——她就以此为最终的理由拒绝为自己将要造成的伤害埋单。

邱贞儿也象是忽然发现了工作于她的意义一样,开始执着于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了。

端木透的精神压力没有因为葛兰清的离开而稍减,反因听了白去病的一席话而更加沉重起来。好在拍摄任务繁重,多少是掩饰了她的沮丧心情。在片场时无心他顾,一天拍完指定任务后她就累得只想睡觉了,所以她倒是没有多少时间思量自己的私情。

偶有闲时或是被剧情触动时她也反省过自己的心情。必须承认白去病的谈话对她影响很大,某一天她忽然发现那次假戏真做的感动造成的影响力在扩大,对薛奕名的讨好似乎也接受得越来越心安理得,她的心里不再只有谢晨希一个男人的存在。

惊吓之余,端木透怕自己的心情动摇得更激烈,除了在摄影机前尽量不再跟薛奕名独处,也武装起自己的冷漠拒绝薛奕名的靠近。

拒绝薛奕名的接近,就必定要离谢晨希更近些才能满足她心理上的平衡和掩饰心头的恐惧。端木透隔两三天就会找莫离借手机给谢晨希发短信,或者打个电话聊上一些时间——薛奕名说什么也不肯把手机还给她。发短信也好,打电话也好,其实也没有聊更有建设性的东西,各自汇报一下离开彼此后的作为和思念,情话是谢晨希说得更多。不知为什么,每次听着谢晨希说情话,端木透就很想哭,伴着担忧。

这种状态成了常态,压榨着端木透的精力,但还尚可支撑,直到谢晨希一个失败的决定改变全部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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