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虽然将三小姐扮演的入木三分,可惜,她的神态不对劲——”
慧慈师太并不介意她们二人的询问,只是缓缓诉说着那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回答得熟极而流,明显是早就有筹谋的。
关键时刻,关键细节,她却突然刹了口,陆亦菡正听得津津有味,对于突然被中断精彩情节,她很是好奇,突然搭腔,立马刨根究底地追问:“她的神态怎么不对劲?”
慧慈师太略做停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只见她缓缓说道:“三小姐胆子素来就小,且性子十分安静,从不与外人交谈,就连见着庵堂众位弟子的时候都是低头不语。”
“她都死过一回了,有所改变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
就在慧慈师太的话刚落下,陆亦瑶突然插了一句嘴,瞥了一眼陆苑一,不着痕迹地哂然一笑,冷哼一声,就连语气里,也是一股浓重的挖苦味道。
很显然,她才不管这位陆苑一的真假,她更关心的是只要她是陆苑一就能代替自己出嫁了,这就行了。
慧慈师太被陆亦瑶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给噎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反倒是陆苑一,对于陆亦瑶的不敬之意,似乎并不在意,唇畔笑意更深,只是睨了慧慈师太一眼。
“慧慈师太没听过女大十八变吗?”她轻声细语的吐出一句话,便垂着眼,低低地笑,就连话也说得半真半假半开玩笑:“虽然这实在是因人而异的事情,但好像我今年刚好十八虽,虽然蜕变得是有点晚,但还是符合女子青春期成长正常的范畴。”
她这是在胡扯什么?
慧慈师太愣了一愣,看出了她眼中隐隐的玩味与戏谑,嘴角不由轻轻抽搐。
这下子,不仅陆文冲目瞪口呆,就连大堂里原本优哉游哉看戏的三夫人母女、陆亦蕾以及一旁的二夫人母女,也全都被她“豪放”的言辞给惊得如遭雷击,错愣当场。
这么寻常的一句话她似乎没有涉及什么敏感的词汇吧,陆苑一好看的挑眉,对于他们这些人的老古董思想很不以为然。
可就在这个时候,慧慈师太像是记起什么要紧的事情,淡淡地扫了一眼陆苑一那闲情逸致的模样,目光冷凝,那一双眸子如秋水般从眼角射出两道寒光,“贫尼还记得三小姐小的时候有一回被热水烫到了,后颈处至今还留有一块疤痕。现在只要检查一下这位姑娘的颈部,便可以确认真假。”
语毕,她的唇边噙着一点冷笑,表情看起来十分的诡异。说来也巧,若不是刚才查看的时候无意间扫过陆苑一的后颈,她倒还真的忘了这茬事了。
陆苑一看着她这自信满满的举动,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子被睫毛阴影所遮掩,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隐藏着无尽的波澜。
“想检查就检查啊。”她的脸上带着懒懒的笑意,瞳眸一亮,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眉间藏匿着一丝狡黠。
陆亦瑶首当其冲的走到陆苑一身后,一把拨开她散落在背部的长发,一面目不转睛地四下检查。而陆苑一也毫不挣扎,甚至连句疑问也没有。
此时此刻,整个厅堂内外一片死寂,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她们二人。
“你这里怎么会没有疤痕?”陆亦瑶的手忽地僵了一僵,侧过头,看着笑意不减的陆苑一,登时目瞪口呆,如同大白天见了鬼。
闻言,赵氏愣愣地在惊愕中,将信将疑的徐徐上前,又亲自检查了一遍,直勾勾的瞪着陆苑一,满脸不可置信的古怪神情:“为何会这样?”
陆苑一回望了她们一眼,似笑非笑,神情镇定自若,看那神情,既不打算承认,也似乎懒得去否认。
对于这个颇有可信度的结果,陆文冲照例无动于衷,陆亦蕾则是照例冷眼旁观,而三夫人母女更是满脸的不屑与阴寒。
柳氏看着陆苑一仍旧平静如初的反应,阴冷的黑眸一闪,唇角却仍紧抿着,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猜测着这个陆苑一究竟有何来头。虽然她一早就与慧慈师太谋划好了这一切,但对于突如其来的‘疤痕’事件却仍有些始料未及。
“既然两位都已经检查过了,那应该没什么疑义了吧?”柳氏嗤然一哂,暗含尖刻的讽刺,深邃阴鸷的眸子像是两块寒冰,可是,脸上却带着笑意。那种笑,似乎是棋高一着的人看着对手马上就要身陷囹圄而手足无措时的得意与张狂。
末了,她的眸子冷冷地眯了起来,厉芒乍闪,毫不客气地指着陆苑一:“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三小姐进入相府?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否则——”
如今证据确凿,她倒要看看,这个小贱人接下来该如何狡辩?!
“否则,如何?”如秋水一般的双眸中有股幽亮的光芒在微微跳动,陆苑一笑容可掬,语气轻柔,仿佛询问的并不是攸关自身生死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