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了伤,伤口上有毒,估计也是活不久了,真是流年不利,自己竟然如此早的就要死了,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痛快的去做。竟然是死在这个他种黄金牢笼里,说不甘心,的确是很不甘心。
顾辕浩比他想的要难对付。
眼眸转动,许小暖屏住呼吸感受了一下,这刺客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从他的字里行间,许小暖发现他并非属于哪一派系的人,许小暖忽然有一条计谋上了心头。
既然哪一派都不是,那不知道能不能够为她所用。
扬起美丽的容颜,许小暖小声的问:“如果我可以救你的话,你肯不肯留下来帮我?”
刺客似乎对她非常有兴趣,被遮住在面具下的脸勾起了笑,俯身下来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许小暖笑,眉眼动人:“你不是想要顾倾邪与顾辕浩自相残杀吗?我有好办法。”
叶皓雪从房梁上面落下,双眸认真的看着许小暖。
“你确定你没有在说梦话?我可是个刺客,杀人不眨眼的。”
这女人,在算计着什么呢?从那双漆黑不见底的黑眸中,叶皓雪几乎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旋窝,那里有很深很深的阴谋。
许小暖冷笑:“梦话?我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清醒。我知道你是刺客,但古话说的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场交易,我想对于你来说是有利的。”
清醒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谁才是敌人,而谁会是盟友。
叶皓雪微微勾动了唇角,那面具下温暖如春的笑意便在嘴边绽放开来:“哦,既然你这么自信,便说来听听,你可是有好的计划?”
深呼吸,许小暖认真道:“我为你疗伤,送你出去,你要顾倾邪与顾辕浩互相仇视,我大概也知道你的想法。不过是江山需得一王,不可有二虎。让民心不安,朝臣忧虑,给他国造了乘虚而入的便宜。若太子无能,不如顾辕浩登位,若太子有本事,就快点夺权。你想做催化剂,不过你的想法有些太天真的。顾辕浩与顾倾邪不是那么容易被激化人,你今天做的,只是白用功,倒不如我来。顾辕浩也是为王的人才。”
外面烛火摇曳,照亮起月色,而稀客芙蓉帐暖,躺在床上美丽女子,却如此平静的定夺着此刻江山的主人。
真是空穴来风的自信呢,不过也确实是很聪明。其实她是看的出来,自己有意靠了顾辕浩一些,太子困在东宫,时日颇久,怕是现在困兽难斗,稳妥来说还是顾辕浩比较靠得住。在心里,叶皓雪不禁摇头,女子生的这样自信聪明,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你的目的,不要告诉我什么为天下大义,我在你眼里看不到这样的天下大义。你虽然演技很好,但我看人的眼光也不差。”
被识破了心事,许小暖的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不过她并未因此而慌乱。相反很坦然的去看叶皓雪。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要顾倾邪失去一切。至于理由,女人恨男人的理由,有太多太多不是吗?何况是他那样的男人。”
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呢?许小暖在心理默默的惨笑了一下。她已经分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了。她只知道,那个男人会在某一天某一刻,对她举起剑,他会杀了她的,一定会。
自古江山美人不相融,她想也许顾倾邪的确有可能是对她动了几番心思,然而那些真心在他韬光养晦的霸业面前,一定连尘埃里的灰尘都不算。
既如此,她又何必在他的世界里沾染上尘埃呢……
不如在你的世界里,轰轰烈烈闹了一番,最后退场的时候,送你上路。顾倾邪,我不能死,所以请你死在我的手上吧。
叶皓雪对许小暖是真的感兴趣了。
这个女子在几个时辰前,还与顾倾邪一起受众人鄙夷的目光,她笑缅如花伴随他左右,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天生璧人。然而此刻,她却冷漠的分析着顾倾邪与顾辕浩的优劣势,说要让顾倾邪失去一切。
很聪明的女人,很厉害的女人,也是个很会演戏的女人。
到底哪一面是真的她呢?
叶皓雪觉得伤口有些疼,他还不想死,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去享受,想着答应了她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问:“答应你,你会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吗?”
许小暖水眸注视着他,娇柔美丽的面容上偏偏露出了坚毅的表情。
“我会让你看到烽火帝都,太平盛世。”
是的,只要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死了,就再也不存在什么皇位之争了,战争开始的时候,就是尘埃落定的时候,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由一张美人图来引起。而那张美人图她许小暖势在必得,到时候一切都是她指尖上的雪花,她要谁坠落,谁就要坠落。
叶皓雪笑了起来,痛快的点头:“好,我帮你,不过现在,你至少要想办法让我躲起来吧。”
许小暖挑眉有些淡漠道:“你去旁边的屋子呆着,那里面有很多的药材,自己寻找伤药,解毒的药也有。那个房间顾倾邪不会注意。现在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该回来了,你去吧。”
在她的房间里放着许多顾倾邪为了讨好她送的东西,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叶皓雪转身想走,想了想又回身靠近许小暖,许小暖蹙着眉向后仰着头问:“干什么?”
叶皓雪伸出手拽下自己面上的面巾。面巾落,绝颜展。
狭长的凤目里似是迷蒙了水雾,惹人迷醉,艳丽的红唇勾在笔挺的鼻梁下面,一勾弯成月,仿佛是大理石打磨出来的性感轮廓,在这样一张脸上,那右眼下面的泪痣让人禁不住要为他心碎了。
许小暖禁不住屏住呼吸,这种容颜,这种风姿,天下能有几人能及。
水雾弥漫的眼眸里似是有浩瀚的星空,轻薄的唇形微微勾起,一笑间天地失色。叶皓雪满意的看着她惊艳的双眸道:“看来你已经记得我的容颜了,看来我哥哥家的萧儿说的真没错,这种容颜认识度很高。”
许小暖惊觉自己失态,有些恼怒道:“快点走,明天我再去找你。”
叶皓雪挑眉,起身走了出去。翻身上房,推开许小暖说的那个屋子里,却没想到,这竟然是许小暖的厢房。扶住额头,在有着淡淡清香的房间里换药。叶皓雪不禁为这次偶然的相遇发笑。
人与人之间的事情,真是非常奇妙。
顾倾邪回到房间后,许小暖佯装刚睡醒的样子,伸了一个懒腰。
顾倾邪走到床边上坐下,伸出手抚模她的发丝:“小暖,把你醒了?”
许小暖摇头,乖巧的笑:“怎么会呢,我一直都醒着的,太子哥哥不在,我睡不着。”
顾倾邪宠溺的模模她的头,转身去月兑衣服。许小暖随口问道:“刺客抓到了吗?”
顾倾邪摇头:“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算了,也许此刻他已经逃出东宫了。”
顾倾邪翻身上床,不经意的一鄙,眼神顿时晦暗了一些。许小暖并未发觉什么,体贴的拉拉被子宽慰道:“太子哥哥能这样想就好,不要太过劳神。”
顾倾邪咬了下薄唇,黑暗中英俊的面容背对着许小暖,明灭了一下。
许小暖也没有发现异样,躺下来想要继续自己的睡眠。身体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唇在她脖颈间厮磨,引得许小暖一阵的身体颤抖。
许小暖一愣,有些慌神:“太子哥哥,怎、怎么了?”
顾倾邪将她的身体侧过身来,抚上了许小暖的面颊。
“小暖,我想要你。”
许小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从脚底泛起一股凉意,一直汹涌到了脑海。那夜婬|靡的罪恶,那夜冰凉锋利的指间刀,那夜残暴的他瞬间而至。许小暖脸色有些白的向后瑟缩。
不要,不要,我再也不要经历那些事情了,再也不要看到那样污秽肮脏的自己了!
“我、太子哥哥,我怕。”抓着他的衣襟,许小暖恳求道。
顾倾邪温柔的捧起她的脸,俯身吻上那饱满的樱唇:“小暖,我想要你,已经无法控制了。”
侵入性十足的唇齿纠缠,顾倾邪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手抚上许小暖的腰肢,手指一勾,丝质柔软的衣服便四散而来,顾倾邪的手抚模上她如白瓷一般细腻光滑的皮肤,唇也顺着脖颈处一路向下。
许小暖内心极度惊恐,这火热的抚模与亲吻,过于熟悉,让许小暖的脑海里不断重演着那一夜的事情,偏偏所有的痛苦都在这温柔的抚模中变得模糊,似是那疯狂的抵死缠绵,不堪的欢愉所带来的记忆更加深刻。
是的,在这样的吻中,她渐渐有些记不得那夜他的残暴了。
许小暖痛恨这样的自己,她狼狈的抓着被褥哀声道:“太子哥哥,不要,饶了我吧……”
顾倾邪抚模她她的面容,爱怜的亲吻她眼角不自觉的湿润,沙哑着声音道:“不,从今天起,小暖,我要你开始熟悉我,熟悉我的身体,小暖,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小暖,你要成为我的女人才行,你是我的,要完完整整都是我的。所以这一次,我要你清楚的知道,你的男人是我。
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的热情抵在入口,顾倾邪紧紧的抱住了不住颤抖的身体,一直安抚着不安的许小暖。
“小暖,相信我好不好,相信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你,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所以不要背叛我好吗?那滩血迹,我就当没有看见,你放走了刺客也好,救了刺客也好,我真的不会计较的。所以,不要背叛我。
用力将自己埋入她的身体里,听着她柔弱的低鸣从喉咙里溢出,巨大的快感让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
顾倾邪在她体内进出,引起双方共同的颤粟。
许小暖抓着被褥,压抑自己的声音。、碰触,在身体交缠的时候,紧紧拥抱,像是要把她揉进骨髓里一眼,顾倾邪抱着她达到了顶峰。
灼热的液体从股间流下来,许小暖咬着唇,死死的闭上双眼。激情过后的空虚,让许小暖几近崩溃。眼里的泪水不断的滚落下来,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欢愉更让她难堪了。
这个男人用那样残忍的方式夺去了她的第一次,他让她成为肮脏的女人,她是东宫的正妃啊,竟然被他弄成了不知道被什么人上过的脏女人。现在又用一副温柔的嘴脸要她,可笑的是她竟然无能推开他。
顾倾邪,为何你不敢承认呢?有本事你承认那一切都是你做的啊!
心脏很疼,从未有过的痛。
顾倾邪紧紧的拥抱住她,低喃:“小暖,你是我的。”
许小暖闭着眼睛,忍住推开他的冲动,平静的开口:“太子哥哥,还有一个月,我父亲便回来了,到时候我想回去看看。”
手指从眼睛上拿开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一丝泪水了。对的她不需要泪水啊,她需要的是血……顾倾邪的血。
顾倾邪的手指僵硬了一下,默默的看着她。
“小暖,你,会帮太子哥哥的对吗?”修长的手指抚模过她绝美的面容,顾倾邪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坚定。
许小暖笑一笑,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体上,紧紧抓着被子道:“是,美人图,我会给太子哥哥拿来的。”vdkb。
呵呵,到头来,不过是为了美人图而已……
这场交易,其实无需感情的加坠,因为结局早就定了下来。翻了一个身,许小暖背对着顾倾邪闭上了双眼。
顾倾邪修长的手指伸了伸,想呀抱住她,想要把她圈入怀里,却最终只得放下手。
第二天许小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顾倾邪,在紫藤花的被褥上翻了个身,身边的那一个空地,还带着余温。那样的温柔让许小暖一瞬间怅然若失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
起身,伴随着第一缕阳光推开旁边的那个门,许小暖走到床边,猛地掀开被子。被子下面的男子懒洋洋的张开双眸,浅笑着道:“早啊。”
许小暖面无表情的把手上的衣服扔给他道:“从现在起,你便是这个东宫里的太监了,把你这张桃花脸收起来,好好扮演你的角色。”
叶皓雪坐起来搔搔头发,懒洋洋道:“别这么严肃嘛,来,笑一个。”
许小暖回眸,依然不含半分感情道:“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其他的,今天开始教我武功。”将手中的伤药扔给对方,许小暖坐下来,边等着他上药边说:“我的时间有限,必须有几件事情要跟你说。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把学习武功的精髓告诉我,本身我便是会武功的,只是失去了记忆,现在也想不起来了。所以需要重新熟悉。第二,我与顾倾邪的关系你不需要知道的太详细,总之我要对付他,就这么简单。第三,也就最后一件事情。一个月后我送你出东宫,到时候,你帮我建立一个组织。”
叶皓雪挑眉,玩味的笑:“你敢肯定出去后我不会把你的事情扔下来不管吗?”
许小暖坚定的摇头,甚至对于他的这个想法很不屑。
“你想要做一番大事业,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这么无聊的想法,总之我知道,你不喜欢无趣的生活。现在我可以给你这种生活。你记得这个组织叫七羽楼。分七个档次招兵买马,最基层要从情报开始,再之后是要伪装术,再向上我要武功好的,要怎么划分,你比我清楚。我要这些人以最快的速度渗入江湖。”许小暖淡淡的叙述着,完全忽略了叶皓雪有些惊异的眼神。
叶皓雪对于她的种种真的可以说得上惊异了,一个女人心思如何缜密到如此程度。但这还不足以让他如此有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为什么你要和顾倾邪斗,却要去积累江湖势力呢?”
许小暖美丽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呵呵,当然是因为……
“扳倒顾倾邪并不是什么难事,不需要一兵一卒,这些人只是我留作救命的。”
是啊,杀他真的很简单,困身东宫的太子,就算是武功再厉害,只要他的救兵入不了帝都,无论他有怎样的本事,都会被顾辕浩杀死。
到时候,她若是要从这东宫月兑身,怕是只有靠自己的力量吧。
叶皓雪有些明白了,点点头笑道:“好聪明的女人,也很能干。来吧,我教你武功。”
就这样,许小暖抽时间和叶皓雪练武,而叶皓雪一直在东宫休憩养伤。难得幸运的是从来未被顾倾邪发现。
最近顾辕浩倒是常常以各种理由为借口前来探望她,每次都让她提心吊胆,心惊胆战。
武功有了些许恢复,除去每个夜晚那些欢愉又难堪的煎熬时候,最令许小暖煎熬的,不是每天的数着一月之期,而是甄妃的癫狂。
基本上她每次去到花园或者月兑离顾倾邪的范围,就会看到甄妃,走上来讽刺几句是免不了的。这一次,一如往常,许小暖在花园闲逛,迎面甄妃走了过来,面上不失得意之色,红唇妖媚的勾着,一副不屑看她的样子。
许小暖自然是不会自讨没趣,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走。甄妃见她不搭理自己,顿时怒了:“许小暖你给我站住,你没看到我吗?”
许小暖冷笑着回身:“怎么?现在这东宫的规矩变了,正妃没和你计较你的不知礼数,你倒是还想站在我头顶上?”
甄妃脸上有些挂不住,想要顶嘴,却又忽然想起了最近顾辕浩的经常来看她,也不太敢放肆。扬眉,甄妃道:“哼,你不要太得意了,妹妹我这个月的月事未来,怕是要有喜了,到时候,太子殿下太宠爱妹妹,姐姐你可别嫉妒。”
许小暖的脸,瞬间白了。手指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月事,她有多久没有想到月事的事情了,她……根本就……没有测过月事。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她便每日的在想如何报复顾倾邪,在想着如何出东宫,从来都没考虑过自己身体的事情。
甄妃以为自己这个消息把许小暖震住了,得意洋洋的挥手对下人道:“我们走。”
许小暖根本就没有在看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许小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冷冷的雨滴落下来的时候,许小暖才惊觉自己站的时间太久了。
默默的回到主屋,坐在紫藤花的被褥间,许小暖静静等着御医进来,沉默的看着御医把脉。好一会儿,御医的声音才在耳畔响起。噩梦一样的声音,摧毁了许小暖所有的坚强。
“恭喜太子妃,您有喜了。”
许小暖面色苍白,手指紧紧的抓着被褥。有喜了……她有了,顾倾邪的孩子!
许小暖面色苍白,手指紧紧的抓着被褥。有喜了……她有了,顾倾邪的孩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她人生的全部早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许给了顾轻逸,现在她失了身,难道还要怀上敌人的孩子吗?
紧紧的握着被褥,许小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逝掉。御医依然不明所以的说着注意事项,许小暖深呼吸,再深呼吸,猛得抬头坚定道:“这孩子留不得!”
御医惊愕,愣愣的张大嘴巴,许小暖抬起美丽的双眸,“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坚定不移的说:“御医,求您救小暖与太子一命,这孩子留不得。若是太子有了子嗣,便没有理由还不登基,到时候九皇叔一定不会这么让出皇位的。您从小就是伺候着太子长大的人,是太子最信任的人,所以这孩子,留不得啊!”
御医的慌乱的去拉她,好不容易才将人扯起来,脸庞上全是为难:“太子妃,你这、你这不是为难老夫嘛。”
“求御医帮我与太子,我与太子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孩子可以再要,可是太子的生命安全不能不顾。”
不要,不要,她不能要这个孩子,这是那个恶魔的孩子,他该为她的残忍付出代价。
御医权衡利弊,最终留了一碗花红。
许小暖一直坐在屋子里,描绘好红妆,静静的看着那碗花红从冒着热气到变得冰凉,哆嗦着,几次抚模过小月复,许小暖都不忍杀掉肚子里的生命。天色渐渐的黑了,四周灯火通明,这个房间却冷清的吓人,许小暖颤抖着,最后一次端起了碗。眼泪从眼里流下来,许小暖颤抖着喝下那碗花红。
“啪嗒”一声脆响,精美的陶瓷碗掉落在地上,许小暖艰难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清浅光芒照射进房间,顾倾邪蹙眉道:“小暖,怎么不点灯?”
许小暖瑟缩在桌脚旁,颤抖的捂住自己的月复部。顾倾邪走进屋子里,拿灯笼照了一遍房间才看到倒在地上的许小暖,一张俊美的容颜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大步走到许小暖身边,顾倾邪一把将人抱住,焦急的问:“小暖,你怎么了,怎么样了?”
许小暖在他怀里大口的喘息,痛苦的抓着头发,心脏很疼很疼,在这个男子的怀里,心脏格外的疼痛难当。
“好脏啊,太子哥哥我好脏啊,浑身都好脏,太子哥哥你杀了我吧,杀了小暖好不好。”
顾倾邪身体僵硬的抱着她,唇色发白的低喃:“小暖,小暖你怎么了?”
许小暖捂住嘴巴痛苦的哭着,“我没有办法,太子哥哥,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顾倾邪的瞳孔放大,此时才看到她身旁那碎了一地的药碗。身体里的血液全部流失了,整个世界都变得空白,顾倾邪唯一能听到的,只有女子压抑的哭泣声。
孩子,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因为他的关系,被他心爱的女人亲手杀死了。
她哭着,求自己杀了她。说自己肮脏,说:“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顾倾邪伸出手,紧紧的抱住许小暖,眼睛渐渐的湿润起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滑落了下来。
种因得果,种下什么样的因由,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他。
“小暖,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此时此刻,抱的再紧也无法感受到她的温度,她好冷好冷。你怎么了呢?我的太阳,你不要哭好吗?对不起,你不要哭了,好吗?
紧紧的抱住他,许小暖哭得很伤心。顾倾邪,都怪你,都怪你,是你亲手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永远永远都没办法原谅你。
许小暖哭着哭着,渐渐的便昏睡了过去。顾倾邪把她抱上床,让御医开了几副药后,默默的上床将她抱入了怀里。抚模着面容,顾倾邪脸上满是痛苦。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心中的伤口愈合,我如此的无力。是否该让你离开,这样才是对的。
俯身,顾倾邪轻轻的亲吻在她仍旧含泪的眼眸,一直看着她许久许久,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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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顾倾邪背着手看着窗外,柳长安撑着头坐在椅子上问:“这么晚了,叫我来做什么?”
顾倾邪屹立不动,依然看着窗外,窗外风影动摇,山雨将至的压抑与阴霾。
“长安,不要再等了。虎符我亲自去拿。”
柳长安豁然站起来,诧异的瞪着桃花眸。
“你疯了!”
顾倾邪摇头,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以后,好好扶持三弟,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手指碰触着窗口处的紫藤花,顾倾邪嘴角的笑意异常温柔。那天午后,紫藤花飞落她发间的时候,于她抬眸的瞬间确定了爱情,如果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么他又凭什么去保护这个国家呢。
柳长安握紧拳头,咬牙看着他,坚决的反对道:“我不同意,我曾经向先皇宣誓会成为你的丞相,所以我只会为你的天下打拼。太子殿下,希望您为江山社稷着想,不要任性。”
顾倾邪回眸,狭长俊美的双眸上,长长的睫毛忽闪。
“长安,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死了。等到尘埃落地以后,她就可以走出这个东宫了,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这里是个牢笼,她不该成为笼子里的鸟,更不该接受那些本不该她承受的一切。奸妃之名……我不能为她冠上。”
要在那之前才行,在那之前放她离开,让她永远的离开这个可怕的,肮脏的东宫。
柳长安的唇色白了几分,当江山社稷与她放在自己面前,自己该选择什么呢?亲手杀了她,或者存着私心吗?
咬牙,柳长安深呼吸,握紧拳头道:“总之一切需得三皇子回来再说,还有不长的时间,太子殿下请您忍耐,至少也要等到藏宝图拿到手才可以。”
顾倾邪看着他较真的眼眸,沉吟了一下,叹口气点头:“好,就等到那个时候。”
己着也起。转身,柳长安的背影被拖曳的很长。看来,他再不出手的话,王国之路就在眼前,青衣两难全。
小暖,对不起……
——————————————
“叶皓雪,我等不到一个月后了,你现在就出去,我想办法送你出东宫,你记得去找一个叫潇洒洒的女人,问她是否知道警科的许清清,如果她向你问许清清这个人,就把这封信交给她。”脸色的把信交给叶皓雪,许小暖的精神状态显得非常不好。
那一夜之后,她就开始变得精神极度紧张,她有些受不了东宫压抑的气氛,更受不了顾倾邪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那样的目光是怎样,她却是说不清楚的。
叶皓雪有些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许小暖苍白着脸色道:“我没事,你能找到潇洒洒吗?她是邻国……”
“邻国前帝王萧王之妻是吧,没想到你和萧儿竟然认识,真是人生何处不重逢。”叶皓雪八把玩着手中的信笺,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许小暖诧异的瞪大双眸,追问道:“你潇洒洒认识?”
叶皓雪点头,双眸飘向窗外的落花:“我师兄逍遥如意,你也许听说过他也说不定,是个很传奇的人物,他是潇洒洒的师傅。”
许小暖错愕喃呢:“风华绝代,天下第一剑逍遥如意。”
她当然听说过那个男子,如神祗一般的男子,一朝下落凡尘,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小徒弟。据说那女子是他收得唯一一名女弟子,他把人生的一切都给了那个女子。
看一眼桌子上的药碗,默默的叹了口气。这样的福气,只有潇洒洒一人得以拥有吧。像她这样命里多讹的人,哪里会有那等福气呢。
叶皓雪挑眉:“叹什么气?”
许小暖摇头,端起了那碗药,苦涩的药汁还没有开始喝,嘴巴里已经一片苦涩了。
“叹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同样的际遇,却偏偏有完全不同的两种遭遇。”
她有逍遥如意为之守护,有萧王为之弃了天下,有师兄寸步不离的跟随,有大将军惊城夺人之赤诚爱慕,最终要的是,她有一个爱上了,并且也被爱上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那一日在街角偶见,她心心念念打听了许多她的事情,听着听着都不免羡慕的传奇。一个肯为她留下一段传奇,抛弃一个江山的男子,潇洒洒很幸福。
而她呢?她的命就是棋盘上的棋子,不管她站在谁身边都只是棋子而已。一颗卑微如尘埃一样的棋子。
喝下药,许小暖疲惫不堪的对叶皓雪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你等我消息。”
叶皓雪点点头,走出门之前回转过头,身影逆光沉寂。
“如果太累了,就试着放下吧,这个世界上能逼迫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许小暖躺在床上,默默的闭了眼睛。如果可以好好的,她何尝不想好好的,只是这东宫,容不得她啊。
许小暖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些许天顾倾邪一直守在身边嘘寒问暖,有时候许小暖会禁不住望着他英俊的面容发呆。
这个一个男子,如果不是恶魔,该多好。
三天后,送走叶皓雪的机会终于来了。顾辕浩来看她,许小暖趁机提出要出宫一次的要求,顾辕浩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许小暖借机带着叶皓雪出了宫。临行前,顾倾邪抓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早点回来,我在等你,外面的风景容易迷惑人的眼睛,不过你要记得回头看看才行,太子哥哥在你身后这点很重要。”
那时候,许小暖根本没有去在意这句话,那种时候,在她耳边听来的所有关于顾倾邪的甜言蜜语都非常让人难以接受。她只是没有想到,那句话对于顾倾邪来说,说出来是抱着多大的决心。
抽出被握着的手,许小暖浅浅笑着,眼眸中,唇角处,尽藏着冷漠如冰。
“我当然会回来的,太子哥哥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玩乐到忘记你在这里呢。”许小暖说着只有才理解的话,在拂柳中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是的,我要回来,你还没死,我怎么可以不回来。
一路上虽然顾辕浩照顾有加,许小暖却一直心不在焉,等到了叶皓雪离开,许小暖立刻要求回东宫。
顾辕浩蹙着俊美,不高兴的问:“才刚出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去,你对顾倾邪莫不是动了真心?”
那样的逼问让许小暖很不舒服。他和自己并没有亲密到可以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毕竟他们是互相利用。
许小暖疲倦的用水眸看他,疏离又冷然:“我是否动了真心有关系吗?反正我只是这盘棋上的棋子,想要活命就要照所说的去做,不是吗?”
顾辕浩没想到她会如此想,有些急迫的去抓她的手:“小暖,我不会——”
许小暖不等他把话说完,疏离的把手挪开,轻轻行了个礼:“九皇叔不用解释,为了大业,牺牲棋子,天经地义。小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来让九皇叔特别优待。”
也不需要你如此虚伪的优待。
转身,许小暖在帝都的大街上慢慢向回走。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走在顾辕浩身边,就连这街道也没有什么美丽的。可是偏偏,走在那个男子身边的时候,四周都是美丽的风景……
很可笑不是吗?明明两个人都把她当棋子的。明明——她谁也爱不上。
叶皓雪出去之后,便开始着手七羽楼之事。由于有柳潇洒洒的帮忙,事情做的事半功倍。用潇洒洒的话说:“老娘一支穿云箭出去,那还不是千军万马来相见的事儿啊。”
许小暖一路漫步,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东宫。令她意外的是,那个人站在她离开的杨柳下,安静无比的站着。
天色已经黑了,她执拗的一路走回来,脚掌早就磨的火辣辣的了,看着他站在那里,心中不知为何,涌动起一股难受,就连眼泪都有些忍不住要落下来。
停下脚步,许小暖努力的忍住泪水,深呼吸一口气,平定自己的情绪。
顾倾邪感觉到四周有暗香浮动,低垂着的头微微抬起,看到她就站在不远处,眼前一亮,忙站直了身子,微笑的看着她。
许小暖鼻子有些酸:“天这么冷,太子哥哥在这里做什么?”
顾倾邪那一笑似是要讲天地光辉全部抹去,只留下他自己的痕迹在许小暖眼前一般,轻轻的,顾倾邪说:“小暖,欢迎回家。”
许小暖愣了一下,心忽然绞痛起来了。他就是这样站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吗?他是东宫太子啊!怎么可以做这么没有身份的事情。
许小暖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崩塌了,不管下一刻是不是就会变成世界末日,此时此刻,她便是真的很想扑到他的怀里去。
我……走的太累了,我在这条干涸的沙漠中一个人为了那莫须有的战斗不停的在走,我的脚掌早就燃烧了起来,火辣辣的痛。
太子哥哥,是否能够让我休息一会儿呢,就一会儿就好。
许小暖向前跨了一步,再向前一步,眼看着就要扑到他的怀里了。
然而此时此,一道娇媚的声音从两个人的背后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