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弦月高挂夜空,清冷的月华撒落在人间,给万物都披上一层惨白的外衣,别有一份凄凉意味。
月光下,400余骑向北面疾驰。
爪黄飞电神驹飞奔如风,马背上的曹操面色深沉,不时地调头回望。
“丞相不必过于担忧……”一旁的贾诩留意到曹操的表情,安慰道,“曹洪、乐进二位将军都是沙场宿将,加之我军已有防备,就算张飞想要突袭也非易事。丞相只要尽快回到许昌,便可抽调兵马增援……”
“文和,还有哪几处的兵马能够调动?”出乎意料,曹操居然回的是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样的回答,贾诩反而轻出了一口气。很显然,曹操并没有因为对曹洪大军担忧而失去他敏锐深远的思维。
轻轻打马,保持着奔驰的速度,贾诩思索了片刻,回道:“除了卫戍许昌的兵马外,汝南、颖川、洛阳恐怕都抽调不出兵马来。再往远处去,并州必须留下足够兵马来堤防北疆异族,也挤不出人来……”
顿了顿,贾诩给出了一个比较确切的回答:“在诩看来,真正能指望的兵马,恐怕也只有三处了————冀北、兖州和雍州……”
曹操微微点头,正待接口说些什么,却见许褚策马靠了过来。
“丞相,您和贾大人、满大人随三公子先行一步,末将随后赶上来!”许褚瓮声瓮气地说道。曹操和贾诩同时神色一凛,急声问道:“仲康,有敌军追上来了?”“不是追兵……“在曹、贾二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中,许褚闷声回道,“前面好象有伏兵!”
虽然许褚说是“好象”但曹操对此却深信不疑。作为许褚这一级的超级高手,非但耳目远比常人灵便。而且在某些时候还能先行感应到危险的存在。
惊讶之余,曹操更加相信了一件事————荆州军确实有阴谋。
能够先行在曹军北撤的道路上安排下伏兵,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许将军,大概有多少伏兵?”贾诩急切地询问道。
“……”许褚抬头望着前方的夜幕,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片刻后说道,“应该不太多,但还是小心为上!”
“绕过去!”曹操沉声说道。”仲康前面引路,绕过他们……”
“许将军,让队伍先停下来……”贾诩先对许褚吩咐了一句,随即勒马对曹操说道,“丞相,张飞善使连环计策,他既然预设伏兵,绝不会让我等能轻易绕过去。依诩之见,还是先诱出其伏兵,而后一举突破为妙!”
不消贾诩说得再详细。同样勒马驻立的曹操已明了他的意思。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当即招许褚、满宠、曹彰等人前来紧急商议……
当奔驰的骑军到达一处略有起伏地地段时。伏击如期而至。
尽管已经小心翼翼,但当先的七、八骑还是不知被什么绊、陷到了,立时失去了平衡,连人带马轰然栽倒。
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阵密集箭雨。无数黑影一跃而起,迅速地包围了过来。
“退,退,退回去……”瓮声瓮气的呼喝声中,略显慌乱的骑军开始调头后撤。
“截住他们,杀!”黑影中同样传出暴喝声。
就在双方你撤我追。纠缠不清时,又一队蹄下裹布的骑军呼啸而来。
伏兵中的为首者立知不妙,更隐觉这队骑军才是真正的大角色,忙呼喝麾下士卒放弃追击,转而去截击后来地骑军。
然而,先前那队原本正作后退状的骑军居然掉转头,主动攻击了起来。
一场混战开始…………
略显狼狈地摆月兑伏兵后,曹操、贾诩等人在曹彰的护卫下,稍稍放慢了些速度。
设伏的敌兵全是步卒。只要摆月兑了围堵,就不虞他们再追上来。
三盏茶的工夫后,轰隆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父相,是虎豹骑!”曹彰打马赶上,向曹操禀报道。
“定是仲康追上来了。”曹操不为人见地轻出了口气,沉声对曹彰吩咐道,“子文,放慢速度等候仲康!”
“诺!”曹彰大声领命。不多时,果见讦褚领着一彪骑军赶了上来。
“仲康,无碍否?”见着爱将,曹操关切地急问道。
“这家伙挨了一箭,末将没什么!”许褚轻拍跨下战马,闷声回道,“虎豹骑又折了50余骑,请丞相恕罪!”
“仲康无碍就好!”曹操不以为意地说道,“伏兵有多少人?”
“只有3、400人,但个个精通夜战,善用地形,而且厮斗手段很怪。领头那个人身手很不错,跟末将交了几手,没处太大下风。”许褚想了想,回道。”看来其他处确实也有埋伏,亏得没指望绕过去!”曹操并不认为对手只安排3、400人设伏,沉吟说道。
“丞相,此地不宜久留,为防万一,还是先赶路吧!”
“思……”
做了几个深呼吸,朱桓才勉强将翻腾的气血压了下去,以刀支地,凝望着北面的夜幕,轻叹道:“好个许褚!大概还是让曹操给溜了……”
“统领,下面该怎么办?”一名军司马走到朱桓身旁,恭敬地询问道。
“继续埋伏,守桩等兔子!”将插入土中的环首刀拔出,倒扛在肩膀上,朱桓咧嘴笑道……
保持着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庞大地军势以极为缓慢地速度朝北面行进。
近五万步卒居中,4000余骑军环驰在侧,曹军高度戒备着可能的突袭。
整整三个时辰,大军居然只前进了不到10里。
此时,已临近丑时。这个时间。正是人最为疲乏困倦的时刻。
始终保持着高度戒备地状态,对曹军士卒的体力精神本就会造成相当严重地消耗。而长时间不见敌军突袭,无形之中使得军卒的精神开始松懈下来,精神的松懈,立即就在身体上有了反应,哈欠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都打起精神!”各部曲的都尉、军司马不停地呼喝斥令,但还是无法阻止军士身体上的自然反应。事实上,除了曹休、曹真所统领的骑军外。其余步卒都在几个时辰前还曾经历了一场血战……
“洪叔,都走出这么远了,也许敌军不会来偷袭了。”曹仁之子曹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天,疑惑地对曹洪说道。
“子实,打起精神来!”曹洪一巴掌似重实轻地拍在曹泰脑袋上。
“越是以为安全的时候,越要打起精神!”乐进精神专注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沉声说道,“张飞极擅奇袭,在天亮之前断不能有片刻松懈!”仿佛是在印证乐进地话。激昂的号角声突然从曹军左右两面响起。与此同时。无数火把从从远处一齐亮起,惊人的喊杀声震天动地……“吹号,吹号。停止前进。”“就地列阵,点起火把,准备迎战!”
“左右翼骑兵奔驰起来,准备游击敌军侧后!”
曹洪面色剧变,第一时间怒吼了起来,一连下达了无数道命令。
“列阵,列阵……”
原本有些陷入沉寂的军势突然间活了起来,数万将士呼喊着左右奔走,在极短的时间内列成了一坐巨大的圆阵,如同一只缩进壳中的乌龟。不给外敌留下半点可乘之机。
曹真、曹休则分率骑军一阵奔驰,适当与主力步卒拉开距离,以便能够随时从其他方向加以策应。
但是,在深夜之中,敌军究竟有什么样的圈套或是阴谋,谁也说不准,曹休、曹真虽然不是胆小之人,却也不敢轻易冒险去接近。
许久,号角依旧。火把依旧,喊杀声依旧,就是不见敌军攻杀过来。
紧张列阵的曹军将士又惊又疑,却不敢有半点松懈。
“怎么回事?”曹洪纵马驰出军阵,愕然地大声询问道,“来人,叫曹休派斥候过去看看,看敌军到底搞什么鬼?”
“诺!”“洪叔,会不会张飞在戏弄我们?”曹泰策马驰至曹洪身旁,带着怒气地猜测说道。
“就算是戏弄,也要忍下来!”曹洪口中这样说,握刀地右手却明显地一紧。
曹洪本是火暴脾气,少年时曾有过因怨怒杀乡人地故事,近年来随着年龄增大,人变得成熟起来。此刻,更身负曹操地重任,只得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等了好一会,非但严阵以待的士卒又疲又乏,连曹洪自己眼睛都看地发酸,还是没见有人对手的实在动静,连回报的斥候都不见。
“文烈到底搞什么?”曹洪把大刀挂起,右手重重地在大腿上拍了一下,几乎到了怒不遏的地步,“这么点小事都做不来!”
一旁的曹泰正待劝说,却见曹休策马飞驰了过来。
“文烈,到底怎么回事?探明了么?”曹洪顾不得发火,急切地询问道。
“洪叔,情况很不妙……”曹休摇了摇头。
不待曹休说完,曹洪急急地接口道:“敌军很多么?”
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没探清,派了两批斥候,根本靠不过去。敌军安排了人手猎杀我军斥候。”“两批不行,就三批四批,总之要探清楚!”曹洪的怒火重要爆发出来。
还未待曹休回话,异变突生,远处的号角、喊杀声,和那些火把突然又消失了,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一切又恢复了宁静,留下的只有诡异,无比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