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在搞什么鬼?”说这话时,曹泰心底里泛着寒气。
喊杀声、号角声、火把的消失,并没有使曹洪等人高悬着的心落下来,反而更加感觉忐忑不安。
谁也看不清黑暗中到底隐藏着多少敌军,谁也猜不透敌军在利用黑暗制造什么阴谋……
“传令,全军继续戒备,不可稍有疏忽!”曹洪牙齿咬得“嘎吱”
作响,突然猛地呼喝起来,“文烈,加派斥候,一定要探明敌军情况!一有异状,即刻回报!”
“诺!”知道族叔的愤怒已临近极限,曹休不敢多说什么,立即飞驰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曹军解除了戒备。
长时间保持紧张状态,对士兵的心力亏损极大,不少人已经当场瘫坐了下来。
一些经验丰富的基层军官高声呼喝,命令士兵们不要坐下,保持站姿。他们知道,此刻一旦坐下来,身体就会感觉无比的酸软,一、两个时辰内都未必能恢复得过来。
一旦敌军真的发动攻击,这些人恐怕便只能束手待毙了。
被同伴扶持着,一个个瘫坐在地的士兵又重新站了起来……
曹洪将乐进、曹、休曹真、曹泰等人召集起来,进行紧急议事。
“是等到天亮再动身,还是继续行军……”火把的辉映下,曹洪面色阴沉地给出两个选择,供众将商议。
“经这一闹腾,军士皆已疲乏,而且天色昏黑,难以察觉敌军异动……”乐进正擦拭着配剑,以此来调整自己的身心状态。听得曹洪相询,抬头回道,“继续行军只会给敌军以可乘之机。不如暂且就地休整,等到天亮再行撤退………”
“若是等到天亮,岂不是会给敌军围截上来的机会?说不定荆州军到目前为止还未能真正追上来,适才那番把戏只是他们拖延我军行动的诡计!”曹泰异议说道,“依我看,还是尽快动身。不管敌军的鬼把戏,加速行军早些月兑离此地……”
“文烈,斥候探到什么情报了么?”乐进并没有因曹泰的反驳而恼怒,转过头向曹休询问道。
曹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已经派了第四批骑兵斥候,还有一些步卒斥候,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张飞这混蛋也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来猎杀,斥候靠的近了探不出什么来,靠的远了又有危险……有逃回来地斥候禀报。荆州军里有一帮人善于潜行隐伏。加上天又黑,斥候很难有所发现!”
曹洪虎目一瞪,正准备说些什么。但突然间,他面露异像,紧几步走到偏离人群的地方,极目朝南面方向看去。
参与议事的十数人里,只有曹洪是站立且面朝南方,其他人根本还没有察觉到什么,见到曹洪如此举动,一个个惊诧莫名。
乐进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回剑入鞘一跃而起,大步朝曹洪那里走去。
“文谦。快看……”似乎知道是乐进过来了,曹洪头也不回地抬手南指。
顺着曹洪手指的方向,乐进看到南面天际那细微的红光。由于大军掌起了不少火把,在这些火把映衬下,那片细微的红光并不容易辨认。
“火?!”乐进月兑口说道,“那里好象是宛城方向……难道荆州军正在……”
曹洪回过头,与乐进异口同声地说道:“攻打宛城!”
仅以目测,那片红光距离曹洪等人所在之处绝对不下于7、8里路。
而以一般火把的亮光,超过5里路就很难再瞧见。说明发出那片红光的并不是一支或几支地火把,很可能是一座、甚至几座建筑物在燃烧。
从宛城到此处,沿途10里多路并无一座房舍,甚至连树木都没有几棵。由次看来,也只有可能是宛城那里……
“洪叔,怎么了?”曹休等人也赶了过来,疑惑地询问道。
“荆州军恐怕正在攻打宛城……”乐进接口回道。
“什么?”
曹休等人急忙举目向南看去。
“或许现在能撤了……”曹洪的眼眸在黑色中闪过一丝幽光,略显兴奋地说道,“走,一起合计合计!”……
就着火把,曹洪摊开地图说道:“虽然暂时还探不出荆州军的详细动向,但却几乎可以肯定张飞分了一部兵马在攻打宛城。以我估计,张飞这厮定是想先夺下宛城,再来图谋我大军。分兵之后,张飞兵力不足,这才不敢真正突袭我军。但为了拖延住我大军,才使出先前的疑兵诡计。我军若是坐等到天明,反是为其留下了时间。”“叔父说的在理!”曹泰连连点头,伸手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咱们不能再等,还是尽快动身为妙!”
乐进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见别无异议,曹洪长身而起,重重地一甩手:“传令大军,加速行进。文烈和子丹谨守大军左右两翼,如果敌军再行骚扰之计,由你们这两部骑军负责应付!”
“诺!”……………
不多时,放开了手脚的曹洪大军以较之前三倍有余的速度,开始朝北面快速行进了起来。
似乎正印证了曹洪的分析,大军加速行军之后,敌方虽然仍三番两次用号角、火把等手段加以骚扰,但却没有一次是动真格的。
临近寅时,大军已远离宛城万里开外。这一个半时辰所赶得路已远超先前三个半时辰的脚程。
但,逐渐地,加速行军地后遗症也开始显现了出来。此前已长时间未得到休息地曹军士卒,再经历一个半时辰的急行军后,身体疲态尽现……
“曹将军。不宜再赶路了!”乐进打马驰至曹洪身旁,神情凝重地说道,“士卒皆已疲乏,再继续行军下去,将会大损我军战力。届时若遭敌军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曹洪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寅时了,再赶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等天亮之后。就不怕张飞再耍什么花样。还是到那时再休整吧……”
“我心里一直有种说不清的不祥感觉……”乐进不放弃地说道,“张飞这厮狡诈异常,恐怕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地让咱们安然撤离宛城……”
乐进地话还没说完,激昂雄浑地牛角战号声再次冲天而起。与先前几次稍有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号角声,有喊杀声,却少了那无数的火把………
“娘的……”曹洪的表情是恼怒多于震惊,很是不耐烦地冲地上啐了一口,“还有完没完?这种没用的鬼把戏耍了做什么?”
行进中的曹军早已习惯了敌军这“雷声大雨点小”的骚扰,除了外围地骑军整队戒备外。其余步卒仍保持速度快速行进。连大点地反应都没有。
但是,很快曹洪发现不对劲了……
雄浑的号角声中,大地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巨大的轰鸣声从东、西两面迅速地接近了过来。
“敌袭!”右翼的曹真部骑军中首先响起了略显惊慌的高喊,随即,急促的战斗号角迅速吹起。
左翼的曹休部骑军很快也有了反应。
“敌袭!迎战!迎战!迎战……”……
“中计了!”曹洪骤然色变,失声说道。
第一时间感觉到大地的震动时,久经沙场的曹洪就知道正有大队骑军朝这边奔驰过来。
曹洪虽然性急,却非无谋,稍做思索,他就明白自己陷入了对手“以虚为实、以实为虚”地连环诡计之中————敌军先前那数次地虚张声势,只是为了迷惑自己,使自己放松警惕。在几次虚袭之后。突然来一次实攻,正抓住了曹军开始松懈的心理。
“曹将军,敌计虽成,但我军还未十分被动,即刻整军迎战应当还来得及!”乐进提起马侧的大刀,急声对曹洪说道。
“吹号,传令全军,停止行军,就地整军迎战!”
“列阵。列阵!”曹洪毫不犹豫地高声怒吼起来。行军中地大军立即停下了步伐,手忙脚乱地按照各自部曲整军列阵……
刀剑出鞘,弓弩开弦,枪戟前刺……
轰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号角声越来越急促,大地的颤抖越来越剧烈……
匆忙列阵的曹军士卒的心跳疾速加快,头皮开始发麻,仿佛奔腾的骑军狂潮随时会将自己淹没一般。
曹洪、乐进等人声嘶力竭地高声呼喝,终于赶在敌军突袭而至之前完成了列阵。
马蹄的轰隆声似乎没有继续接近,也没有离远,大概敌骑军正在环驰寻找战机。
在焦急而忐忑的等待中,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天边开始泛出一丝亮光。
敌骑军居然还是没有攻过来,曹洪惊疑交加,忙命人招呼曹休、曹真去刺探一下虚实。
就在这时,轰隆声突然开始远去,直至消失。
数万曹军士卒面面相觑,保持着列阵姿势,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的张飞,老子一定要宰了你!”曹洪面色铁青,愤愤地将大刀插入土中,忍耐不住心头的怒火仰天狂吼道。
“曹将军,天色已经亮了,还是休整一会吧!”乐进驰至曹洪身旁,放缓语气劝谏道。
“休整,休整……”曹洪愤懑地一甩手,自己先翻身下马,找了块石头坐下生起闷气。
整整劳累了一夜加半日地士卒,直感觉浑身都要瘫软,听得休整命令,一个个如释重负地席地坐了下来。
“呜~~呜~~!”远处,号角声再次响起。
“啊~~!”曹洪一手抓住所坐石块的边缘,手背上青筋全部爆突出来,状似疯狂地怒号起来。
一连多次的骚扰,已让曹洪到了忍耐的极限,偏偏又发泄不出来。
一骑飞驰而至,马上骑士下马后急声禀报道:“启禀曹将军,荆州大军从东面压来!”
还未等曹洪有空思考,又是一骑赶到:“启禀曹将军,荆州大军从西面逼近过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