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战国之上 正文 第六章 泥足深陷

作者 : COFFEE21

认为我太锋芒毕露,对他们威胁很大吗?

六郎伸手进怀拿出护身的小太刀(全长60公分左右,经常被贵族女人和贵族小孩作为护身武器携带,另外因为小太刀也是武士刀的一种,平民不允许携带小太刀,他们能用的是“肋差”,一种要比小太刀更小的护身武器),拔出刀鞘并紧紧握在手中。他想切月复,但又觉得此刻切月复是不敢面对危险的懦弱行为,他要死也要死在战斗中。

六郎因为双腿尚未完全从麻木中恢复,所以他靠着驾笼在雪中手持小太刀孤零零的站着。茫茫白色雪地之中,只有穿着青色武士服的六郎一个人拿着一柄小太刀,无助的站着。寒冷的山风夹杂着冰霜吹在六郎脸上,他这一抹青色在广袤的雪原上显得无比孤单,从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丹羽家的老爷们还真是虚伪,这就只是一个小孩,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搞定嘛!”

随着那三个强盗的快速接近,六郎已经能够看清他们粗劣的面容。其中一个强盗开玩笑似的对另两个强盗说道。

“你懂什么,武士们就爱阳奉阴违!就算雇佣我们这种人,他们也不愿意手刃自家的主君,认为这种事情有违什么奇怪的‘义理’!”

另两个强盗之一回嘴。

六郎无声的看着他们靠近,手中的小太刀只是双手握着,就已经用了他双手绝大部分的腕力。想要用这个去挥舞杀人,六郎此时完全做不到。

天空中一只苍鹰振翅而过,留下一声悠远而沧溟的鹰啸。

那三个强盗很快便到了六郎近前,看了看六郎背后的驾笼似乎在确认身份,之后也不多言语,纷纷抽出腰间野太刀纵身向六郎攻来。

“嗖!”

一名强盗首先切近六郎面前,由上至下一刀劈来。六郎只觉得面前一阵寒意,脸部虽然尚未接触刀锋但已经有刺痒的感受,他下意识的向左侧的雪地中滚倒,那急速劈来的刀锋才堪堪擦过他的肩膀,劈入六郎刚才站立的雪地中。

六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是本能般的滚翻到身旁的雪地上,躲过一刀之后,还没等六郎回神,第二人的刀锋已到仍然保持翻滚姿势的六郎头顶,六郎无奈之下只好举起小太刀架格,六郎只听见耳边一声极其刺耳的铮鸣脆响,他与第二名攻击的强盗刀刃相较,却由于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被那名强盗逼趴在地,只能再度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滚到另一边。

“哈哈,你这个小崽子!爷来陪你戏耍一下!”

强盗们看六郎苦苦挣扎,似乎看出了一些乐趣,攻击开始并不那么犀利,而是不断在割伤六郎。六郎只能拼命在地上翻滚躲闪,好不容易找个机会站起之后,马上就会被强盗之一一脚踹中月复部,不得不再次滚倒。

耻辱,莫大的耻辱!

只是一会功夫,六郎已经浑身带伤,他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白雪,从而让周围区域里的白雪呈现一种诡异的冒着热气的鲜红。他浑身冒着因为出汗而蒸腾的热气,他气喘吁吁的咳嗽着。六郎不想再被如此的戏弄了,况且他已经筋疲力尽,已经躲不开下一次袭来的刀锋。

“你怎么不求饶?来求爷?求求爷几个?让爷爷我也享受享受被武士求饶的舒坦,求求爷,给爷乐一乐爷也许还能放了你!哈哈哈哈!”

其中一个满脸脏污的强盗舌忝着自己野太刀上沾上的六郎的血迹,表情上充满了变态而享受的意味。在他身旁的两个强盗听完他这话,都同时露出“为了不受那种侮辱和痛苦,你还是选择死比较好”的表情。

“死吧!”

六郎将握在手里的小太刀向月复部收紧,后足蹬地毫无预兆的猛然向前突进。对面还在大笑的那名强盗显然没有料到一个病弱而且受到重伤的小孩还有如此的勇气冲来,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只能尽力将刀挥下。

没有丝毫后退意识的六郎凭借矮小的身材让过了那劈来的刀锋,以右脚脚尖向地上猛然一踩,借着这股冲力将弓如弹簧的身躯突然绷直,怀中的小太刀刀尖向前,犹如毒龙之牙一样递出!

“噗!”

腥臭的鲜血喷溅了六郎一脸,此时六郎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将眼前这个被自己刺中月复部的强盗刺烂,割烂,他拼命用力反手一划,那名强盗的月复部伴随着切割皮革一样的声音被破开,猩红的肠子伴随着一股恶臭首先流了下来。

六郎看着渐渐软倒的那名强盗,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如卸重负。他仍想再战,但他已无力回天。剧烈的咳嗽声中,一口由肺部涌出的鲜血喷出口外。

能做的程度,也许只有这样了。

“杀了他!”

“杀了他!”

另两名强盗见同伙的月复部被这个小孩割开,顿时被激怒了,他们叫嚣着冲到六郎跟前,举起野太刀对着已经完全放弃抵抗的六郎劈下。

“砰砰!”

随着两声带着回音的铁炮声,那两名强盗的背心处先后多出一个不断窜血冒烟的小孔,然后各自软倒抽搐,看样子已经活不成。

六郎因为失血过多,神情恍惚的站着。他身穿的青色武士服已经多处被割裂,从割裂的衣服口中,暗红色的血液伴随着六郎的力量不断渗出来,淌到脚边的雪地上。现在六郎只是站着,已经耗尽全身力气。他的左眼眼眶上有一道刀伤,这处刀伤深可见骨,若不是六郎的眼窝较深,恐怕连左眼都保不住。现在那道伤口正不断流血到眼睛中,让六郎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片暗红,仿佛堕入了修罗地狱。

“二引两家徽?似乎是岩崎城丹羽家的人。看样子似乎是丹羽氏识的嫡长孙六郎。”

一片黑色与红色的狭窄视野之中,六郎似乎看到几个黑影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和人的跑步声接近自己。其中一个年老的声音说道。

“岩崎城的丹羽家?长秀,他跟你的姓氏一样啊!”

另一个年轻而充满狂野的声音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六郎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只能毫无反抗力量的站着。因为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所以那柄小太刀仍然抓在手里,没有放开。

“嗯,姓氏相同,但在下是儿玉村的丹羽氏出身,与源出一色氏的岩崎丹羽没有亲缘关系。而且,他若是岩崎城丹羽氏识的嫡长孙,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山坳之中?周围似乎没有任何的侍卫尸体,主公,平手大人,这件事请有些蹊跷。若不是主公进行鹰狩,想必他此刻已经死了。”

六郎虚弱的喘息着,在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失意识之前,似乎知道了来者是正在鹰狩的织田信长、平手政秀和丹羽长秀等人。但随着无意识的黑暗在他的脑海里覆盖了一切,六郎咕咚一声倒在已经浸满血水变成鲜红色的雪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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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弯钩月高挂天际,月晕苍白而朦胧,将由今川氏建筑,现在是信长居城的那古野镀上一层美轮美奂的银色轮廓。在这无边的暗夜中,仿若一柄斩天巨剑一样耸立着。

那古野本丸天守中的烛火跳跃着,令天守阁内的阴影不住的摇晃。两个人影伴随着申吟与粗重的喘息在木制地板上不断扭曲、纠结。这一切都穿过留有一条缝隙的纸扉,传到天守阁外部的回廊楼梯处。

在楼梯口,五十四岁的平手政秀穿着土黄色和服,单手持一书信端跪着。他的脸上因为饱经沧桑和岁月的侵蚀而很多褶皱,花白的发须更是他这段时间来忧心戮力的见证。

此刻平手政秀闭着双眼,沉稳而淡定。完全无视只有一扇半遮的纸扉之后,那汗涔涔的一双纠缠。

片刻之后,纸扉被哗一声拉开。十七岁的信长赤果着满是汗水的身体,正毫不在意的穿上亵衣。他低头看着等候了半晌的平手政秀,随意的将亵衣的带子系紧,坐在平手政秀的对面。

在纸扉另一侧,现年十三岁的犬千代(前田利家)无力的躺在被褥之中,他的表情很异样,不是高潮和快感,也不是屈辱和难过。而是心甘情愿但并不享受的样子。

平手政秀本是信长父亲织田信秀的得力手下,因为信长嫡长子的身份,织田信秀将平手政秀、林秀贞、青山信昌、内藤胜介等家中文武双全的名臣配给信长。但因为信长一直游荡无度,喜好飞鹰走狗。每天穿着奇装异服,跟农民的孩子混迹一起,从而失去了其他几位重臣的人心。只有平手政秀一直为信长鞠躬尽瘁,更是提议并亲自联络美浓斋藤,让信长娶了道三的女儿归蝶为妻。可以说,信长回来之所以能够腾飞,平手政秀居功甚伟。

烛火跳动着,平手政秀恭恭敬敬的对信长行礼后,递上手中印有绝密图章的书信。

“岩崎城丹羽家传来的消息吗?”

信长一把抓过书信,扯开绝密的图章火漆之后,侧身借着烛火阅览书信上的内容,随口说道。

因为回廊上的烛火并未全部点燃,只点燃了楼梯口处一根,所以整个回廊仍然被幽暗的阴影覆盖着。平手政秀的脸孔在阴影中被烛火照亮,他的一双眼睛此时已经睁开,看着信长似乎在放光。

而正在看绝密书信的信长,也是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越看表情越是惊讶,他看了看平手政秀的脸,确定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奇货可居!”

平手政秀叹道。

此时的六郎,正躺在那古野城的驿馆之中,浑身的伤势已经被包扎或者处理过。尚处在昏睡中的他,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口过多、深重,而通体发烧不退。医生表示他已经做了该做的一切,现在只能靠六郎自己的求生意识。若能成功退烧便好,若是不能,只能任其死去。

高烧中的六郎不断的说着梦中胡话,他并不知道此刻信长和平手政秀知晓的来自岩崎城丹羽家的消息是什么。也但愿他此刻不知道,否则,六郎可能急火攻心,一命呜呼。也就不会有之后那个,传奇般的人物。

(作者按:岩崎城丹羽一门确实存在于历史之中,是名门“一色”氏的后裔,与出自儿玉村丹羽氏的丹羽长秀没有血缘关系。丹羽氏识、丹羽氏胜、丹羽氏次六郎、丹羽氏常、丹羽氏秀均为历史人物,不过他们各自的故事被作者拿来稍稍改动过,可能失去了历史原样。还请眼尖的读者见怪莫怪吧。另,今日大雨,因为要接在学校值班的夫人,所以更新的时间较晚,希望大家见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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