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太阳已西落,天边泛起灿烂的火烧云,层层叠叠。[我搜小说网]莫鸢靠在树干上看着天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弦乐敲敲莫鸢的头,道:“别看了,他们都走远了,再不跟就跟不上了。”莫鸢不情愿的起身,道:“都跟了两天了,累都累死啦,还没有口饭吃,要这么一路跟到洛阳我宁愿换条路自己过去。”弦乐边走边笑道:“那到时候找不到他们了怎么办?你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他们不是有沿路留下干粮么,凑合着吃到了洛阳,师姐一定给你买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好吗?”莫鸢撅撅嘴,道:“师姐,你老实告诉我,陆师兄是不是喜欢你?”弦乐一听,神情大变,认真道:“师妹别瞎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我这一生只要看着你好好的,你快乐幸福,师姐便别无所求了。”莫鸢听弦乐如此说,心中大是感动,便要去抱抱她,弦乐却一把将莫鸢按下,低声道:“你听,前面是不是打起来了。”
果然,远处传来刀剑相拼之声,隐隐还有师兄的叫喊,不知出了什么事。莫鸢急道:“肯定出事了,我们快去看看。”跑过去一看,天都镖局的八名壮汉守在货物四周,穆英、陆子君、钟天衣和司空月已经与对方的人打的难解难分。对方十几人,均是一身白衣,领头一名男子,手持长剑正与司空月撕斗作一团,穆英、陆子君、钟天衣相互攻守,这几个人功夫个个都不在钟天衣之下,也不知有什么血海深仇,均使出了杀招。若不是地冥门的功夫招数甚是怪异,身法快捷宛如鬼魅,叫他们琢磨不透,只怕早已非死即伤。
莫鸢气道:“这些人忒也不要脸,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师姐我们也上。”弦乐拔出刀来,道:“师妹你在这藏好,千万别动。”说完便纵身出去,跟白衣人打了起来。白衣人其中一个,见又来一个女的,起了轻敌之心,一个铁板桥翻了出去,长剑如虹,直直便向弦乐咽喉刺去,弦乐冷冷一笑,身形一转便闪了过去,那人不急反应,后背已被弦乐划了一道伤口,入肉一寸,登时后背便被染红了。那人后撤几步,瘫倒在地,领头的男子问:“苏二,你怎样?”苏二喘道:“不必管我,活捉他们带回去听候庄主发落。”领头男子又急又怒,暗想自己这么跟司空月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必须先解决掉几个。当下破开司空月的刀风,急冲几步,侧步后挡开穆英来势,转而一剑便向钟天衣背心刺去,司空月看得清楚,大叫一声:“天衣小心!”钟天衣功夫本不如司空月,如此一惊更来不及反应,身子微斜,长剑已从右肩透出。司空月大吼一声,劈开几个人,陆子君见钟天衣受伤忙奋力领头男子逼退,以免他下杀手。司空月冲到钟天衣身边一把抱住,急问:“娘子,你怎么样。”钟天衣脸如金纸,右肩血流如注,司空月忙点穴止血,看着钟天衣俏生生的脸被痛折磨的苦不堪言,不知如何是好。钟天衣喘道:“夫君,快把他们给我杀掉。”
司空月连忙点头,突然冲莫鸢喊道:“莫师妹出来,帮我照顾天衣。”莫鸢大惊,心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见司空月面色阴沉,只得跑出来扶住钟天衣。司空月丢下一句:“你若照顾得好,可以考虑不杀你。”便冲了出去,一时之间,只见刀光剑影,难分你我,司空月不愧为炼狱堂护法,将地冥刀法用至绝妙,身周三米之内尽是刀锋所及,甚是凌厉。()那领头的男子也不可小觑,司空月刀舞的虎虎生风,他将剑守住自己周身,时而三招一出,时而五招一出,攻其不备。司空月倏然跃起,自空中一刀斩下,未等招式用老,翻身又是一劈,领头男子被击的浑身一震,后撤几步。莫鸢看他二人相斗,心中好生羡慕,钟天衣叹道:“非要看到我受伤了,他才这般拼命的去打。”
那边穆英、陆子君也并不轻松,二人的功夫虽也不差,但以少敌多,却是有些吃力。六七人围攻他二人,二人渐落下风,身上斑斑点点,尽是血迹。弦乐以一敌二虽不轻松但也不至于受伤落败,见对方越斗越勇,似乎不杀了自己不罢休的模样,喊道:“你们到底怎么惹的这几个凶神,非要跟咱们拼命。”穆英一刀放到一人,叫道:“不知道。”弦乐气道:“那为何偏偏来找你们的晦气?”那倒在地上的白衣人冷笑道:“地冥门的狗杂种,今天叫我们碰见你们,算是你们的命,薛星那老杂种残害了我们奉天山庄十几个女弟子,今日老天有眼,没叫我们找到那老杂种,却找到你个小杂种,定让你们血债血偿。”此言一出,莫鸢等人大惊,不归堂长老薛星,竟瞒着门主干出这等事来?领头男子道:“不错,我便是奉天山庄的二公子白翔,今天我一定要为师妹们报仇,以慰她们在天之灵。”白衣人听完,更是血气上涌,杀心更胜,就要将陆子君等人逼入绝境。司空月杀的眼红,自己虽杀了三四个,却奈何他们人多,功夫又跟自己不分上下,心中一片凄凉,我道自己的功夫好,岂料奉天山庄随便出来几个就跟我不分上下,难道今天我司空月便要跟天衣夫妻双双葬身此处么?
莫鸢听他一口一个杂种,怒火中烧,骂道:“你才是狗杂种,你全家都是狗杂种,你是老杂种,你生了孩子就是小杂种。”穆英听莫鸢这样骂人,扑哧一笑,陆子君笑道:“师兄好气量,今日我们兄弟几个遭人以多欺少,怕是难以活命了,要死也要笑着死,才不堕了我们地冥门的威风。”弦乐一边拆招,一边苦笑道:“你们真是让人受不了,跟你们死在一起,我上辈子定是做了孽。”陆子君跃到弦乐身边,道:“跟你死在一起,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德。”话音刚落,弦乐身后一白衣人忽的抢上,趁弦乐不备,长剑急从弦乐顶门削下。陆子君大惊,双手把住弦乐双肩,将之拽到身后,背心大开,眼看长剑便要透胸而入,陆子君脸现微笑,暗想,幸好我在她身边,不像司空师兄,来不及救自己心爱之人。
便在这万钧之势,长剑便在离陆子君背心不到一寸处稳稳停住,任那白衣人如何使力,剑也在进不去一丝一毫,猛然胸口如被重锤所击,狂喷鲜血,倒飞而出,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已死去。陆子君回头一看,只见莫鸢双眼微闭,其中透出丝丝红光,右手牢牢握着剑尖,锋利的剑刃将她的皮肉割开,鲜血流出,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弦乐一见,惊叫道:“师妹发病了,我们快闪。”陆子君等人忙逃到一边,似乎这个师妹比他们奉天山庄所有人加一起都要可怕数百倍。
莫鸢静静站在原地,剑柄触在地上,似乎已经站着睡着了。此时天已昏暗,余光映着满地的狼藉鲜血,更显凄凉。不远处便是洞庭湖,水面无风,波平如镜,远望湖中的景物,山水翠绿,隐约不清,却更有韵味。众人似乎已静止于这一刻,微风吹来,拂下一片叶,叶子飘来飘去正落在莫鸢头上。这一下好似被人解开了穴道,莫鸢右手持剑尖,骤然冲了出去,身法奇快,已完全超过了地冥门的轻功。一剑一个,真正的一剑一个,不是用剑刃,而是用剑柄重重击在那些白衣人的胸膛,用最简单的招式,最普通的攻击,毫无招数可言,却让人无法抵抗,五脏六腑全被震碎,这是何等的内劲。当白翔的长剑被击飞,口喷鲜血的倒飞而出,他仍旧不能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用剑柄打死。白翔死不瞑目,不单是他,每个奉天山庄的弟子都是死不瞑目。
莫鸢站在白翔尸体旁,转身眼中红光闪过,便瘫倒在地。弦乐忙过去扶起莫鸢,见莫鸢已神志不清,昏迷过去,冲陆子君点点头。司空月抱起钟天衣,六人相继离开。洞庭湖依然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时有一人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却是那被弦乐伤了后背的苏二。苏二看着满地的师兄弟的尸体,泪如雨下,仇恨之火燃得更旺。
钟天衣受了重伤,跟着众人没走多久便是冷汗直流,神智不清,司空月万分焦急,附近却也没有村镇,身上也没备有疗伤药。天都镖局的几个汉子见陆子君等人厉害得紧,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后面跟着,见司空月急的焦头烂额,其中一个叫黎辛凯的中年人取出一副药来,道:“这是我家祖传的金疮药,你给她先敷上吧。”司空月见有药,哪里还多想,连忙就要接过。弦乐抬手挡住司空月道:“慢着,黎大哥你既然知道奉天山庄追杀我们,奉天山庄乃天下武林正派至尊,你还救我们,当真不怕与奉天山庄为敌?”黎辛凯冷哼一声:“奉天山庄又如何,若不是梁少主交代我们一定要好生照顾你们,我才不会救你们,这药啊,你们爱用不用。”穆英怒道:“你这什么态度。”黎辛凯将药和盘缠抛给陆子君,背过身道:“你们最好别要暴漏自己的身份,免得给梁少主惹麻烦。”陆子君拱手道:“多谢黎大哥好意,请代我们向我梁兄问好,待过一段时间,我们几人定然登门道谢。”黎辛凯拱拱手,便带着兄弟和货物走了。
司空月拿过药,抱着钟天衣去一边疗伤了。弦乐看了看穆英背上的莫鸢,仍是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穆英问道:“师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弦乐摇摇头,见黎辛凯数人走远,才道:“这个黎辛凯的功夫并不在我等之下,其他人的功夫也是不弱,根本不需要找人护送,还有他们口中说的梁少主,可是洛阳梁家堡的梁亦侠?”陆子君笑道:“上次出任务时,跟梁亦侠在小镇里偶然相遇,便在酒馆喝了两日两夜,梁亦侠为人豪爽,我便跟他交了个朋友。天都镖局的老板便是梁家堡的人,所以这次借了梁亦侠的光,我们才挣了些银子好赶路嘛。”弦乐将莫鸢从穆英背上抱下来,让她靠在树边,道:“可是这次我们跟奉天山庄算是结下了大仇,师妹杀了他们的二公子,天都镖局的人一定会向梁家堡汇报情况,他们都是六大正派的人,肯定会联手来对付我们。”陆子君忙道:“不会的,如果梁家堡会帮奉天山庄,黎辛凯为何会帮我们。”穆英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师妹的疯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是听说她有病,却不知道她发起病来竟如此厉害。”弦乐一边帮莫鸢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道:“师妹幼年时曾经有过一次这样的事,发疯时她谁也不认,全身爆发出巨大的内劲,便是门主也是不及,那天晚上师妹打伤了门主,逃了出去。后来还是门主在山里找了一天才在后山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她,后来师妹昏迷了很久,才醒了过来,醒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功力徒增了数倍,但是至今也没有在增进。”陆子君道:“那她为什么会发病?”弦乐回想了一下,那时陆子君眼见便要死在当场,莫鸢为了救她,才会发病,道:“我想,也许是为了救人吧。”穆英道:“这么说,师妹醒来后,武功又会精进许多了?”
“那可不一定。”钟天衣被司空月扶着,走了出来,听穆英如此说,便冷冷的打断了“穆英,陆子君,你们两人竟然骗我,莫鸢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你却告诉我她在洛阳,今天莫鸢必死无疑。”弦乐忙道:“钟师姐,请你听我解释。”钟天衣厉声道:“弦乐,我当你本本分分,在门中也算是老实听话,岂料你竟然跟他们一起帮着莫鸢,你们可知她是杀害门主的凶手,你帮着弑师的凶手逃月兑,你还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你自杀谢罪吧。”弦乐一听,反而笑道:“师姐,我想师妹的病你是知道的,她为何会发病你比我了解,对待陆子君尚且如此,莫师妹又怎么可能杀害将自己抚养成人的门主,何况她还救了你的性命。师姐,你冰雪聪明别被一时的愤怒迷了心智,这其中另有玄机,杀害门主的一定另有其人。”司空月在钟天衣耳边轻语几句,钟天衣柳眉微皱,道:“那好,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你给我找到真凶,不然我便杀了你们四个,替师门除害。”穆英昂然道:“若莫师妹真是杀害门主的凶手,我三人自当自行了断,不必护法动手了。”钟天衣冷哼一声,转身由司空月扶着,二人渐行渐远,却是去了洛阳的方向。
陆子君一坐到地上,道:“现在咱们真是进退两难了,地冥门回不去,奉天山庄的又在追杀我们,三个月要是找不到真凶,还是死路一条。”弦乐叹道:“不然,司空月的功夫远在我们的想象之外,他却故意隐藏实力,我想他一定早就发现我和师妹在后面,却没有告诉钟天衣,不知这是为什么。”穆英道:“我倒有个好主意,现在师妹昏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们不如便在这洞庭湖边待上几天,练练功夫,以防不测。”陆子君道:“你小子能有什么好功夫,还不竟是些偷鸡模狗、耍赖气人的招数。”穆英道:“哎,这回你可错了,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着,穆英掏出一本书卷来,展开一看,书皮破旧,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五个字“地冥十三刀”陆子君一看大惊,一脚便踹了穆英一个筋斗,骂道:“这个你都敢偷,你不要命了。”穆英猝不及防被他踹了一脚,又气又怒:“你干什么,想打架啊。”弦乐连忙上前拦住,道:“行了,还嫌不够乱呢,陆师弟,穆师弟也是为了咱们好,你也别怪他了,如今门主生死不明,我们还是保命重要。”穆英撇撇嘴,道:“就是,你难道不想试试地冥刀法的威力?这只是第一卷,司空月已经修习到了第三卷,功夫便已不可小觑了,陆师兄难道你不眼馋么?”陆子君咽了口吐沫,心想门主也并未说过不许我们看地冥刀法,现在情况危急,就算门主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怪罪,当下妥协。弦乐表面上无恙,心里却甚是记恨钟天衣的嚣张,能习得地冥十三刀自然好,我们四人好好练功,也不至于再让人欺辱。
当下四人在洞庭湖边,找了个隐蔽的所在,开始修炼地冥刀法第一卷,地冥十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