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宜安正和张霁儿聊得投机,却见宜宝一脸不快的走了过来,只得问道:“怎么了?”
靳宜宝看了看张霁儿,咬紧了唇,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大姐姐,可不可以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既然二姑娘找你,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张霁儿很知趣的笑了笑,起身去看那边正在作画的王予书。
有什么事能让宜宝这个样子?这可真是奇怪了。靳宜安心里顿时升起了浓浓的警惕,让木儿跟紧了自己,两人跟上了宜宝,边走边小心留意周围境况。
不过,靳宜宝并未走得太远,只在竹林中就停下了脚步。
“宜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容儿呢?”靳宜安才发现跟着宜宝来的丫鬟容儿竟然不见了。
靳宜宝的脸颊飞红,低了头微不可言的说道:“她去给我拿东西了,大姐姐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可好?”
来诗会的姑娘们都在小厅里,或谈心,或作诗作画,并没有哪个会来这有些幽寂的竹林里。夏日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印在地上,斑斑点点,却让这林子显得越发幽深了。
靳宜安眉头紧皱,一边望着小厅那边,一边说道:“陪你也没什么,只是怎么不在那边,非要到这里来?”
“我,我可能是小日子来了。”靳宜宝讷讷道。
小日子来了?靳宜安愣了下,忍不住打量了下靳宜宝。
“没有弄脏衣服……只是方才觉得不适,觉得可能是来了。我平日就不太准的,这次一点也没有预备,只好让容儿快些去车上寻些应急的来。”靳宜宝声音越来越小,窘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刚来小日子的时候,不大准是有的。靳宜安有些无奈,怪不得宜宝不敢留在厅里,想来是怕谁动作大一些碰到了她,出了洋相就不好了。
在原地站了一阵子,可还是没有见容儿的身影,宜宝不免有些着急,又不敢乱动,只能可怜兮兮的望向靳宜安:“大姐姐,让木儿去催催那个丫头吧,我怕真要撑不住了。”
这是要支开木儿么?靳宜安挑了挑眉,不论宜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不想让木儿离开。只是碍于情理,她不得不让木儿去寻容儿。
木儿有些紧张的看了靳宜安一眼,却见她冲自己微微摇头,于是转身就往林外走去。
刚出了林子不远,木儿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里不禁有些哀叹:这位祖宗怎么也来了。叹归叹,这个时候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更何况她和那位祖宗也没什么旧可叙,她还是快快的避开好些。
三个青年男子正从小路的另一端走过来。
“阿云,你确定你真的识字?”袁玓满眼的不相信,唇边泛起戏谑的笑,“你我可都是托了齐大哥的福才得以进来,你可莫要丢了齐大哥的面子。”
齐云立刻白了袁玓一眼,刻意扬起了下巴道:“袁二哥,不要小瞧了我,小弟在诗词文章上还是下过几天功夫的。”
“是睡过几天功夫吧?”一个年约二十许,格外文雅的男子含笑说道,“大哥怎么记得你当初被先生罚站都能站到睡着呢?”他们定北将军府向来重武轻文,只是总不能满门出去全都是大字不识的莽汉,故而才请了先生来家里授课,可惜兄弟六个,五个都是流血不怕疼拿笔手就疼的主,倒是他在诗词文章上颇有几分天赋,才让先生不至于气死。
“哼。”不高兴被兄长揭了短,齐云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一双眼睛四下打量起来,忽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扯了扯袁玓的衣袖,“你看那边。”
那边?袁玓顺着齐云指的方向看去,一片深碧的竹林里正站着两个女子,而且两个都格外面熟。
齐云这会儿终于不觉得心烦了,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这下你怕是瞒不过去了吧?”他到场,自然那位靳大姑娘就会知道他才是齐小公子,那么,当初那个冒充他的人当然就是别人啦,他齐小公子可是从来没私下里和靳大姑娘见过面,更没有送人给靳大姑娘,这名声可不能被袁二哥给毁了。
谁料袁玓浑不在意,脚下步伐半点不乱,只凑在齐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只这一句话,就让齐云愣住了,随即飞快的跟上了袁玓,恶狠狠的说道:“袁二哥,从小到大你就没让过我,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把我给坑了。”
“那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袁玓再次看了一眼竹林里那两个女子,修长的剑眉几乎皱在了一起。女人,真是麻烦的东西。
齐云连连点头,又转向自己的大哥齐河:“大哥,你也知道弟弟我从来对那些喜欢无病申吟的女子没有半点兴趣,如果不是母亲她逼着我来,我是死也不会来的……”
“阿云,你这话可就错了,伯母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拂了她的一片好意?”袁玓淡淡的说道。
这话说得齐云直咬牙,如果不是被袁玓抓住了把柄,他何必这么低声下气,只是嘴上仍旧老老实实地说:“可我真的是不想来,还求大哥救救小弟。”
齐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于自己兄弟和袁家老2之间的小动作,他自是看了出来,不过小弟本身也不是很情愿来,那就随他去好了。
靳宜安自是不知自己的未婚夫已经在不远处打了个转儿就躲开了,她心里仍旧疑惑于宜宝究竟是真的小日子来了,还是说只是为了将自己带出来的托词。等了半日,仍不见容儿和木儿出现,她心里不禁有些着急,频频向厅上看去,却见厅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名男子,看穿着举止,应该也是大家公子无疑。
“大姐姐,你看,那位身穿黄栌色袍子的公子就是近来极为出名的齐小公子的大哥了,说起来,定北将军府上几位公子都是武艺出众,唯有这位齐大公子是以文闻名。”靳宜宝似乎察觉到了靳宜安的视线,小声说道,“听说他如今已经二十有四,却一直未曾定亲,说是定要寻一位意趣相投的红颜知己为妻,自此夫妻和乐绝不纳妾,所以格外挑剔呢。”
“这还真是有趣。”靳宜安随声附和了一句,不知道宜宝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起这些。
靳宜宝却似没有留意到靳宜安的情绪,仍旧继续说道:“那位个子最高的乃是信亲王的外孙,辅国公之子韩子墨,今年才十七岁呢,虽说年纪比我们大不许多,可却是少年老成,往日来时也曾交谈过数句,稳重得很呢。”
靳宜安越听越奇怪,虽说男女大防并不如前朝那般严格,可宜宝这样将各家公子挂在口中终究是不妥。
终于,容儿的身影出现在了林子外,手里捧了个小小的包裹,快步向这边走来,只是她却是孤身一人前来,并没有木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