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尘剑 正文 九 杀手的秘密

作者 : 逐尘子

“铁手”王铮,在掌力上可以排进武林前十。()

他猛击那男子前胸后背的招式,前掌是“飞凤手”,后掌是“攒心锤”。

“飞凤手”掌力极柔,只是在人身上轻轻一拂,但掌力到处,内劲陡发,专用以震坏对手内脏经脉。

“攒心锤”是一门拳法。但这一拳,的确是有一锤之威。被寻常大锤猛砸一下,不一定会砸断全部肋骨,但被这一“锤”锤中,则是全身肋骨齐断,胸腔爆裂而死。

王铮此时可以确定,那男子此时全无提防。因为自己方才扮出那副惊骇之极的模样,没有人会想到他还有心反抗。

况且王铮过去同他私语,这男子的集中力一定在他的耳朵和嘴上。

王铮所料不错。因此他这一击结结实实地打中了对手。他用了满满十成力,这十成力没有被消卸,格挡,浪费一点。

但他唯一疏漏的地方是:对手的武功比自己高太多!

因此他这一击虽然打中了对手,却震断了自己双臂,他只感胸腔翻涌,身体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身在空中,便已忍不住狂喷鲜血。

叶宇扬已瞧出,这中年男子想必怀有极高的内力。令王铮双掌的掌力全被反激回去,祸及自身。便如出拳用力击打厚墙一般,墙壁自身无损,拳头反而被震的生疼。这自不是墙在使力,而是墙壁将拳力反弹回去,打击到自己而已。

但能够用不挡不架,仅凭着血肉之躯便反弹了王铮刚猛无俦的双掌,内功实在深不可测,简直是非人所能及也。

王铮重重撞在墙上,适才那副虎狼般的桀骜神气全消,只剩下一副委顿之极的狼狈模样。

听那武功极高的男子又道:“王铮,你现在总知道,我要杀你,根本不劳动手。”

王铮自明白他的意思,颓然坐倒,面如死灰,惨笑道:“黄前辈,你要杀便杀吧,我若说出遣我来的那位主子,全家老小的性命便都保不了了。”

叶宇扬本以为那黄前辈不会理会他的鬼话,哪知他竟道:“好,我自也不会为难你。这个人今日你是带不走了,你自行去吧。”

王铮想不到这姓黄的这么好说话,微微一怔,如临大赦,连声道:“好,前辈的面子,晚辈还是不敢不给的。[虫不知小说网]”呼哨连声,喝令埋伏在外面和房顶的捕快速速退去。

待众人走后,那男子对叶宇扬笑道:“你可知我是谁?”

叶宇扬见这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黄前辈”,对自己竟如此慈和,不禁微感奇怪。作揖道:“承蒙前辈相救,还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那男子不答,捋了捋短须,只道:“我和你手上这把单刀颇有渊源。你姓范?还是认识什么姓范的长辈?”

叶宇扬心道:“你既知道凤鸣刀,竟不知我叶宇扬。”但料想这长者定然不会借着这把刀来套话,便将自己的姓名据实以告,又道:“晚辈着实不识得什么姓范的长辈。这把刀也是晚辈的恩公赠予的。”

那男子道:“原来如此。”跺了跺步子,又道:“你的恩公怎么称呼,可否见教?”

叶宇扬道:“恕晚辈失礼,晚辈已答应恩公,不会对任何人说出他的名字来。”

那男子倒也不以为忤,言道:“嗯,你恩公是男是女?”

叶宇扬颇感奇怪,这人为何关心“他”的男女?但见那男子面色十分认真,好像此事事关重大一般,于是答道:“晚辈的恩公是一位中年男子,年岁和前辈相差弗多。”

那男子似是微微失望,点了点头,正色道:“我姓黄,草字‘应全’。乃是洞庭湖湖心阁的主人。我隐居江湖已有十余年,因为并未听到过小兄弟的名号,望勿见责。不过想必你也不识得我的名头吧。”

叶宇扬的确不知道此人是谁,只得点了点头,又道:“今日识得前辈,方知武学之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黄应全微微一笑,言道:“你年纪轻轻,武功练到这样,也很不错了。你愿不愿做我的弟子?”

叶宇扬一怔,不知他为何要说出这番话来。要知结成师徒之分,是一项十分重大之事,师父的辈分仅次于生父。俗话说:“投师如投胎”,又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谚语。师父固不会如此轻易地选择收录徒弟,徒弟择师,也要经过慎重考虑。只因收徒授业,是对这一门技艺的传承和延续,徒弟的品格、家世和悟性尤为重要。即使师徒关系确定,也要根据不同门派的风俗习惯,举行隆重的仪式,绝不会如此草率。

叶宇扬虽不知黄应全究竟是何人,但看他这一身冠绝天下的武功,也知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契机,若投入他门下,自然受益无穷。

黄应全看他神色,又道:“你手中这把‘凤鸣刀’,本是我的一个故人之物,我方才见了你的刀法,也和我那故人使刀的法子别无二致。只不过你定是对那刀谱自行加以删削,去掉了一些花哨扭捏的动作。”

叶宇扬一惊,想不到这人对自己的武功家数如此相熟,对于自己修改刀法一事也猜的极准。他恩师昔日未曾亲身教授武功,只是给了他几本刀谱。其中有一本“穿花拂柳刀”,正是他现在所用“快刀”之前身。

此门刀法极为精妙,无需内力及膂力基础,又与自己手中这把轻薄锋利的“凤鸣刀”贴合的天衣无缝,自是被叶宇扬修习的纯熟。

但这“穿花拂柳刀”固然轻灵精妙,却犹似一路女子习练的武功,飘逸有余,很辣不足。这几年来,叶宇扬于各路刀法融会贯通,终对这门刀法加以修改,将其中大半多余的动作略去,并自创了不少招式。

虽然刀招变动甚多,但这路刀法本身的“神”并未改变,黄应全眼光极准,一下便看了出来。

黄应全似在回想往事,面露温柔之色,过了一会,继续道:“我在这里见到这把刀和这路刀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既将武功传授与你,自也说明你是的品节过得去。你入我门下,那便是缘法所在。”

却听得叶宇扬道:“晚辈本是个江湖难容的杀手,若让我入门,端的辱没了前辈英名。”

黄应全一怔,只道这是在谦退,笑道:“杀手又如何?我师弟当日也曾为江南武林的公敌。”

叶宇扬皱了皱眉,苦笑道:“但在下要杀的,就是令师弟。”

哪知黄应全竟不生气,也不露出丝毫敌意,仍笑道:“你同我师弟交过手了?他的武功如何?”

叶宇扬道:“他的轻功恐怕天下间无双无对。我这条断臂,便是拜他所赐。”

黄应全道:“嗯,他的轻功的确很好。你既拜入我门下,便不用做杀手,也不必去杀他了,何必介怀?”

叶宇扬却道:“我二人已约好七日后一决生死。今日我拜你为师,若不同他动手,便是食言而肥。大丈夫死则死矣,信约怎能不守?若我同他动手,便是不仁不义,对师长不尊。江湖上最讲究的便是信义,晚辈失了信义,纵是学到前辈这身高深武功,又有何用?”

黄应全一怔,心下颇为恼怒,但此人侃侃而谈,自己实无从反驳,只道:“你年纪轻轻,又何必这般迂腐?”

话音未落,叶宇扬却已转过身去,对黄应全道:“前辈盛情,晚辈着实感激。但晚辈虽是下作之人,也不愿不讲道义。”

黄应全面色一沉,怒道:“你是在说我不讲道义了?”

叶宇扬不答,只大踏步地去了。

黄应全只觉得又生气,又好笑,又奇怪,这些年他虽隐居洞庭湖,但寻访他,求他收容的江湖子弟仍对他趋之若鹜。这古怪少年竟然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还扯出了一堆大道理来,真是荒唐。

他自不知,叶宇扬着实有自己的缘由和苦衷。

叶宇扬纵使浪迹天涯,过着朝不保夕,到处躲避仇家的日子,也决不能舍弃自己杀手的身份。

只因他要完成一百个任务,杀够一百人,才能完成“他”与自己的约定。

这是用一百条命换一条命的约定。他换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一个来历极大,地位极高之人的命。

两年前,正是明天启七年,叶宇扬生父被杀害的第三年。

便是在这一年,恩公告知了他的仇人是谁。

他其实很早便知道了仇人是谁:那最大的仇人,自然是阉党首脑,父亲在朝廷被排挤打压,致仕后被东厂杀手害死,都是出于这阉党头脑的主意。

可另外一人,却也不知不觉做了这头脑的帮凶。若不是此人作祟,他的父亲绝不会如此寥落,也绝不会死。

恩公对他说的,正是这名帮凶。当叶宇扬听到这帮凶的名字和前因后果之后,颇为懊丧。

只因自己恐怕永远也报不了这仇。

这帮凶不是旁人,正是大明当朝天子,天启皇帝朱由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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