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七剑 正文 五、夜谈无稽江湖事,雨打惊魂梦中人(1)

作者 : 未了生

屋顶上的雨,像一万把钢刀落下,砍得瓦片咔嚓咔嚓地直响。|我|搜小|说网这屋顶好像要被这狠命的雨剁成碎屑似的。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金铁掌无日能够或忘。每一天,那晚的雨都会在睡梦中钻进自己脑海。伴随着一声尖叫,总要从梦中惊醒过来。三年了,金铁掌从没有睡过一晚安稳觉。

……

“今儿好大的雨啊。瞧你,你还在院里呆着。”屋门口立着的女子,才不过二十三四;长了一张鹅蛋脸,脸上嵌着一双闪闪生辉的黑瞳,明媚得叫人难忘。无论从哪方面来品评她,这女子都算是个美人。她是金铁掌新娶来的媳妇。新婚才过七天,与丈夫正是恩爱不过的时候。缠绵之意,如同砂糖和着蜂蜜,舌忝腻到了极处。

丈夫每晚都要在院子里练功,要练足三个时辰。朝夕不落,风雨依旧。新媳妇儿在屋里等得发闷,便忍不住出声招呼丈夫。照理,这样大的雨,是该在屋子里呆着的。哪有这么个天儿,还在院里练功的?也太执拗了。

金铁掌把刀一收,回过头一笑,说道:“你回屋去。你别管。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督促得严。”新媳妇嗤地一笑,说道:“呆子。爹又不在家。瞧,今儿就咱俩,你还不快进来?”说到这里,脸腾地就红了。亏是雨下得大,天色又黑,院里的丈夫才没瞅见这羞红的脸。可是,就叫丈夫瞅见了,又能怎样呢?

偏是丈夫不解风情。这人又把刀端起来了;拉了架势,扭回头说道:“哪能爹不在,我就松懈了?练功夫是给自个儿练的,可不是给我爹练的。你回屋去。我还要再走一趟六合刀。”说着,就嗖嗖嗖地抡起刀来。新媳妇见了,气的一跺脚,扭身回屋里去了。

金铁掌舞着这把刀,按着六合刀的路子,腾挪翻转,使得浑圆如意,俨然已得这路刀法的三昧。忽然一个念头钻上心来:“我金家的般若金刚掌,源自少林绝学。后经我祖父研修改进,已自成一派。论起力道和技巧来,更在少林派的这套掌法之上。这路掌法若是好好研习,他日足可以称雄武林。可是爹为什么却总叫我练这些别的门派的功夫?须知贪多嚼不烂。就比如说这套六合刀,虽然兼具狠辣与沉稳,算得上一门了不起的功夫。但是也并非是第一流的功夫。我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去练它,实在不太值得。倒不如好好练练我金家的般若金刚掌,或许更有进益。”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里屋传来妻子的一声尖叫。

金铁掌吓了一跳,赶忙把刀一收,冲进屋里。却见妻子好端端地站在厨房门口,脸上却略微带有一些惊吓之意。

“你怎么了?”金铁掌轻声问道。

“有老鼠,吓了我一跳!”妻子的语气中略带有愠意,又带有撒娇的意味。金铁掌不禁莞尔,一时心中一荡,柔情顿生。忍不住便伸出胳膊抱住妻子,轻声轻气地说道:“瞧你。我金家居然还会有这样胆小的媳妇儿。呵呵。你别怕,老鼠早跑了。它敢吓我金铁掌的媳妇,这老鼠当真是岂有此理。下次若再见了它,我一定用我金家的般若金刚掌一掌拍死它。好不好?”

“去你的吧。”怀中的妻子轻轻地一推丈夫的胳膊,嗔道:“原来你金家的武功,就是拍老鼠用的。笑死人了。”看着妻子娇羞撒娇的样子,金铁掌便想立即将她横抱进卧房。这时,忽听院外有人叫道:“这家主人在家吗?叨扰了!”来的似乎不止一人。

金铁掌赶忙走到院里,向院外招呼道:“主人在家。请问来者是…?”院外又一人答道:“咱们是过路的,因为赶上这场大雨,一时没地方投宿。这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所以冒昧想到您家,借您家屋檐避避雨,借您家炭火烤烤湿衣裳。成吗?您要是不方便,咱们就走。绝不敢打扰主人家。”那人语气十分客气谦和。金铁掌听了,心里倒觉不好意思起来。赶忙走到院门口,将门打开。

他金家父子素来豪放好客,为人十分古道热肠。莫说是这恁大的雨,便是寻常天气,若是有人来借宿,他父子也不会拒人于门外。况且,金氏父子武艺高强,却又极少在江湖中走动,因此既没有什么仇家,也不怕遇着什么坏人。所以,金铁掌丝毫不考虑,便打开了家里的院门。再者,倘若来者真是要找麻烦的,即便关着门,又岂能就挡得住人家?

只见院门口站着四个人,都戴着斗笠,人人手中牵着一匹骡子。骡子上略约驮着些行李。行李和人,自然都是湿透了的。因为雨大,加上天色极黑。所以,一时间看不清那四人的面目。只是听声音,好像都在三四十左右。

“快快请进。”金铁掌帮忙便去牵那四人的骡子,将那四人热情地往院里迎。

“有劳,有劳。”“叨扰,叨扰。”……那几个人嘴上客气,身子跟着走进院内。其中一个,却将目光往四下瞥了瞥,偷偷地点了点头,并无言语。(神座)

金铁掌的新媳妇虽然刚嫁进他家门,却知道他金家家风。虽然自己新婚才七天,加上家里又没人,就只他小两口两个在家。这大雨的天,就把生人领进家里来,实在不妥。可是金家家风如此,她也不好说什么。虽不情愿,却只得忍着。但她毕竟是个小媳妇,没有见外人的理儿。赶忙扭身回屋里去了。

“家中只有拙荆一个,却不便出来见客。还请四位朋友见谅。”金铁掌拱手说道。那四个人中一个忙道:“哎呦,您太客气了。瞧您说的。是我们打扰主人家了。当真抱歉啊。要是不方便,我们就在您家屋门口呆着。咱们借您家屋檐避避雨就得。也没别的,就是蹲下来歇歇腿脚就行啊。要是不太麻烦,还想请您把我们身上湿了的外衣拿进屋里去,您受累给烤烤火。总而言之,我们是多谢之至。”

金铁掌道:“朋友这是哪的话?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走,都进屋里去歇着。哪有在屋外呆着的道理?都进去,不妨事。拙荆虽年轻识浅,却也懂得道理,断不会见怪。她在里屋,没什么妨碍不妨碍的。没事。走,都进屋里去。”说着话,便将那四人往屋里推。

“那可真是叨扰之至了。”适才答话的那个说道。

这四个便往屋里去。

金铁掌好意过来帮着他们拿骡子上湿了的行李。谁知,这四个里其中一个赶忙上去,急着夺金铁掌的手,说道:“这个…这个…,不敢劳烦主人家。小人自己拿着便了。”举止有些粗鲁、无礼。

金铁掌笑了笑,却也不见怪。心道:“定是行李中放着些值钱之物,或者便是银两金钱之类。这些人未免显得小家子气了,怕人家图谋了他们的财物。不过,出门在外,行旅途中,小心谨慎些,也不为过。”

金铁掌将这四个人让进屋里。说道:“几位把湿衣服月兑了吧。我这就生盆炭火过来。咱们把它烘烘干。”

“有劳您了。”一个人笑着答道。

他四个也把斗笠摘了。进了屋才看清这些人的模样。只见搭腔的这个,长得窄小的脑门,眼睛不大,鼻子略塌。瞧岁数应在四十左右。却脸上无须。又不像是刮的。想是他生来如此。

再看另外三个:一个高瘦的身材,头长得却出奇的小,有一只斜眼;一个身材中等,脸圆而扁平,眼睛细长;一个身形微胖,头像个冬瓜,眼睛像黄豆粒一样。这三个人年岁也都在三四十左右。那个斜眼的似乎年岁轻些,好像才三十出头。那个扁平脸的似乎年岁最大,约有四十五六。

没一会儿,金铁掌便捧着炭火盆过来,说道:“朋友们把湿衣裳月兑了吧。当心着,别叫寒气渗进身体了。列为且慢坐,我再去沏壶热茶过来。您几位吃饭了吗?我家也没别的。就几口剩饭,您们要不嫌乎,我就给您几位端来。却是不好意思得紧哪。”

“哎呀呀,看您说的。真是太客气了!倒叫我们不好意思了。”窄脑门的那人答道,“主人家千万别太客气。您要这样,咱们可就抬起就走了。快坐下吧。茶也不用沏,饭也不用上。我们不渴不饿;就烘烘衣裳,避避雨就得。”

金铁掌放下火盆。那几个人纷纷把湿衣裳月兑了,各自捧着,拿到火上去烘烤。

金铁掌家的客厅不大。其实也不算是客厅,就是一间大房。也没两把椅子。只有几个板凳。这些人便坐在板凳上,簇拥着火盆,挤作一处。

金铁掌问道:“朋友们是做什么的?要到哪去?”

听到问话,斜眼之人忽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声冷气地答道:“我们是寻常过路人。你问这干吗?”说话竟十分不客气。

金铁掌脸色一变,心道:“这人好不通情理!怎地这样说话?”他倒颇有涵养,只微微一笑。窄脑门那人见同伙答得尴尬,便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是在南方贩枣子的,搭伙要到山东去采办货物。途经此地,叨扰您主人家了。呵呵。我这位朋友说话向来硬声硬气,您别见怪。”

“是吗?听您几位的口音,像是北方人啊?”金铁掌顺着话问道,“在南方做生意吗?”

“是啊,您哪。”窄脑门的那人答道,“我们有的是河北人,有的是山西人。兄弟我则是京郊人氏。我们都在安徽那边做买卖。呵呵。主人家是本地人氏?”

金铁掌答道:“嗯。自我曾祖起,就迁居于此。若说祖上原籍,本是河南。我家姓金。老兄就别主人家长,主人家短的叫着了。看老兄年岁比我大得多。您就称呼我一声金兄弟得了。”主人家既然自道姓氏,那客人也该将自己的姓氏相告才合人情道理。哪知,那四个人只点点头,笑了笑,却不言语。

金铁掌心里头不十分高兴。方要寻个托词,起身离开。忽然那四人中的扁平脸的人却开口冲同伙说道:“你几位知道吗?川西白虎寨已经和胶东青龙帮结了盟。这两家**上的大帮会合在一处,可当真不得了。据说是为了应天府的案子。”

那几个人还未搭腔,金铁掌却留了心,暗道:“这人怎么说起绿林上的事来了?白虎寨和青龙帮都是江湖帮会,属于**一路,不是正经帮派。”

却听那人接着续道:“绵阳一役。应天府的周捕头、南乡子道长和风老三他们,合起手来挑了白虎寨的分舵。据说白虎寨死了好些个人。这几年,白虎寨没少犯案子。白寨主惹上了应天府那伙撮鸟,也算他不走时运。”

听到这里,金铁掌心下更诧异。他心中已然明白。坐在自己家中的这四个过路客人,绝不是寻常的人。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和内容,可以断定,他们一准是绿林道上的。金铁掌不由得暗自戒备起来。想起里屋还有个刚过门的、不会武功的妻子,手心里不免冒汗。心里嘀咕道:“这四个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的?我金家虽然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也是武林同脉。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家来历。”

正琢磨着,就听那冬瓜脑袋的那人说道:“你说的那个有啥稀奇的?哼。白寨主和敖帮主联手,又能怎么着?未必斗得过应天府的捕头们。更未必斗得过咱家归庄主。我这倒有个奇闻。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

窄脑门的那人说道:“归庄主的武功,连我们林总教都是佩服的。那不用说。兄弟对归庄主就素来仰慕得紧。别说是归庄主了,就是老兄你,兄弟我也是十分的钦佩。怎么,老兄,你这有什么新奇故事?说给咱们听听。”话到此处,金铁掌暗想:“原来这伙人也不是一路。什么归庄主,林总教?那是哪家子的?怕是沽名钓誉、夜郎自大之徒。”

却听那冬瓜脑袋的人说道:“老兄你别客气。兄弟这点道行,值得什么?你可别捧我。你的二十四手落叶刀,那才是真文章。兄弟我才叫服呢!要不那包袱里怎么就能装着那东西了?”说着,眼光看向斜眼之人手里的包袱。

金铁掌瞧得仔细,把他举动看在眼里。心想这伙人果然有些古怪。

冬瓜脑袋的人轻轻一笑,接着说道:“要说这件事。嘿嘿。陕西汉中的司马家,想必你几位都知道。司马家的司马春秋据说原是西汉司马迁的后人,也有的说是北宋司马光的后人。到底是哪一位的后人,兄弟我也不大清楚。总之,这位司马春秋不和他祖上一样。他不愿为官,是以弃文从武。也是咱们绿林道上的……”

话未说完,那窄脑门的便打岔道:“什么司马千、司马万的。那是什么名堂?哪来的这么多马?”金铁掌也思量道:“司马迁什么的好像也曾听说过。但不知是干什么的?”他读书识字也不多,不晓得历史人物。

冬瓜脑袋的续道:“嗨。你这算考住我了。咱也不是秀才公,哪知道那些个?只知道这两个人是以前很有名大官。名字里既然有个‘马’字,想必是皇上的弼马温。管他呢!总之,司马春秋的名头,你几位该是听过的。”

那扁平脸的接过话茬说道:“那是。汉中司马家撰写当朝武林正史,记述咱们江湖上的风闻和人物事迹。说起来,他也算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我听说,‘中原十侠’、‘恶人榜’什么的,就是由他排定的。武林都作公认。我还听说,他要以武功来排定当世武学高手,准备罗列出最厉害的一百零八位。但至今没有排出。也不知是真是假。”

冬瓜脑袋把话头接过来说道:“没错。是有这么档子事。这也好。给天下英雄排定一个座次,省了多少纷争?以后大家见了面,要是一语不合,也不用动手了。各自亮出自个儿的排名来。一看,啊哈,我比你高,或是你比我高。那这架就不用打了。哈哈哈哈。”喉咙里挤出几声干笑,又道:“也不知道,咱家归庄主能排在第几位?你家林总教能排在第几位?据说,当年你家林总教曾和少林寺的三位高僧分别斗过掌法、兵刃和内力。结果三局全胜。当真了得!”

金铁掌却心里嘀咕道:“这什么司马春秋的,我却从来不曾听我爹提起过。原来还有这么个人、这么个事。‘中原十侠’又是什么玩意儿?嘿嘿。不知道我爹能排在天下高手第几位?想来前十是总能进去的。天下第一却万万不能够。不过,也未必……”

他正想着,却听那冬瓜脑袋的接着说道:“这位司马春秋可闲的慌。他又搞出一个排名来。你们猜是什么?叫作江湖杀手座次。这不闲扯淡呢吗?”

说着摇了摇头,接着又道:“其实啊。他这样做也有道理。因为最近武林太邪门了。打我大明天朝进了天启年,怪事就不断。妈的。就不说别的了。你们说,连那辽东的女人鞑子(指‘女真’)也欺负上门来了。女人鞑子是什么玩意儿?嗯?难道都是女人吗?那才有多大能耐?还能比得了蒙古?居然也敢在咱们土地上撒欢。当真岂有此理!可恨那个什么姓熊也不是姓狗的(指‘熊廷弼’)元帅爷,居然吃了个大败仗。被那个叫什么奴的哈欠的(指‘**哈赤’)给杀了十万人。真气死人了!……”

话未说完,那窄脑门的打断道:“唉唉。你说朝廷的事干嘛?扯远了啊!快说咱们绿林道上的事。咱们吃刀口饭的,管他什么天启不天启,后金不后金呢!”

冬瓜脑袋的叹了口气,接着话题说道:“是啊。咱是管不着啊。说回正事吧。天山刀客的名头,你们听说过没有?”

窄脑门的和那扁平脸的都摇了摇头。斜眼之人一直不吭声,这时却开口说道:“我知道。”

冬瓜脑袋的脸上微显诧异,说道:“哦?老兄,你听说过天山刀客?”

斜眼之人点了点头,说道:“凌迟刀法!”

冬瓜脑袋的听到这四个字,像是大吃一惊,神色间略显惊恐之意。慢慢说道:“不错,不错。老兄,你果然知道这人的来历。”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凌迟刀法,凌迟刀法。天下间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武功呢?唉!这个天山刀客,是新近出没在天山南路的一位杀手。头二年,中原武林并不曾听闻过他的名声。可是,这人最近却到咱们中原绿林道上接起买卖来了。哪知道,这人一出手,咱们中原的这些高手们,竟无一人是他的敌手。唉!若说他的本事有多大,倒也难说得准。只是,这人的武功太过狠毒!这人有一套刀法,唤作凌迟刀法。凌迟这玩意儿,大伙儿是都知道的。那是自大宋朝以来就有的酷刑……”

他话未说完,那窄脑门的接过话题说道:“没错。咱们朱雀门前年曾有一位兄弟,因为说话不留神,无故得罪了阉党。后来就被定了个‘谋大逆’的罪名。结果到了冬至那天,就在北京的菜市口上,教灰孙子们给碎割了。听说场面惨得很!”

冬瓜脑袋的听了,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说的这位天山刀客,他使的这门刀法,便如同将人凌迟处死一般。据说此人接了生意,买家须要定下杀死人的刀数。定下几刀,一准就是几刀。这天山刀客去杀人时,必定要按照所定的数目,将那人凌迟处死。任由对手武艺多么高强,却也抵挡他不住。那天山刀客照着数目砍杀对手时,必定要将对手的浑身皮肉全部切割下去,直到对方露出胸脯、胳膊上的骨头来。但是,不到数目的最后一刀,绝不会将对手致死。这就是他厉害、恐怖之处!这……”

窄脑门的又插话道:“不信!”

“不信?”冬瓜脑袋的哼了一声,说道,“绵阳的鲍老拳师,你们想必是知道的。那是巴蜀镖局的老掌柜!一手银钩打遍秦岭一带鲜有敌手。那是咱们玄武山庄多少年来的对头了!结果怎么着。这人不知又得罪了哪路**上的人物。结果被仇家请来了那天山刀客去杀他。定下的刀数是七十二刀!结果怎么着?听说那天山刀客见了鲍老拳师的面,只说了四个字,便是‘七十二刀’。之后,便掏出刀来与他动手。二人一番对战,旁的人只看得眼花缭乱。谁也看不清那兵刃间的来路与去路。只是见到不断有鲜血和碎肉从中飞散出来。渐渐地,鲍老拳师胸脯便露出肋骨来,上面满粘着他自己的肉屑。又渐渐地,鲍老拳师的胳膊上的肉也都没了。光秃秃地露着骨头。到最后,连大腿上的肉也都被割下去了。可是,鲍老拳师还在挥舞银钩与那人较量。直到那人口中呼出‘第七十二刀’这五个字时,刀才在鲍老拳师的喉咙上一割。这样,鲍老拳师才断气而亡。我这话绝不是胡编乱造的。一月份的时候,我见了巴蜀镖局的镖客,是他们告诉我的。后来我又向鲍老拳师的弟子求证过,确有其事。”

这番话说完,众人听了无不惊诧。似信又不信的,将信将疑。窄脑门的连连摇头,只说:“若果真如此。那这人也太过狠毒!唉,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样弄死对手,不是咱们江湖好汉的行径。”

冬瓜脑袋的说道:“好汉?人家吃杀手饭的,还管那么多武林规矩吗?况且这人也未必是咱们中原汉人。也不知道是回回,还是鞑子。谁知道呢?反正这人已在司马春秋的江湖杀手排名之列。然而,此人却还不能够排进三甲!”

他这话说完,众人更是惊愕。料想这天山刀客如此能耐,又如此残忍恐怖。怎么还能不算是天下第一杀手呢?哪知道,他不仅不是第一,居然连三甲也不能够进入。

金铁掌听到这里,心里也在嘀咕:“这几个人确然是绿林中人。听他们说的这些话,我一点也不曾听说过。也不知他们是瞎说,还是故弄玄虚。倘若当真有这样一个残忍的杀手,我金家父子断不能轻饶了他。我金家父子总要为武林除去这恶人,才好心安理得。”

“那么,谁又算得是天下第一杀手呢?位列三甲的又都是谁呢?”窄脑门的忍不住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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