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仅仅是开始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在堡垒里的敌军,不管是活着还是有一口气在的,都被钉在了堡垒的墙上,死者还好,有几个尚有几口气的俘虏,却是在墙上整整申吟了两个小时才断气。
对于龟缩在租界内部的几百敌军来说,这简直是一种酷刑,但是比塞尔上尉严格命令:“没有我的命令,一发子弹也不许开火,让我们记住这一天吧。”
他无泪,心却在滴着血。
在堡垒的高墙之上,同样有着他的好朋友,却只能看着他慢慢地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是一件非常无奈的事情,但是所有人在这一刻才明白了黑旗军的可怕,那些被吊在高墙上的尸体,那个被攻破的堡垒都告诉他们——敌人非常强大,而且可怕。
一些军官原来想趁着黑旗军撤退的机会,在海军的支援下展开一次追击,但是他现在绝了这么一个念头——那简直是肉包子打狗。
尸体就一直吊在那里,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从海防又派来了两百名援军,法军才有勇气替他们收尸,但是他们还是不敢超出租界的范围。
对方是可以半个小时之内解决一百六十名土著步兵和一排法国军队的强大对手,对于这样强大的对手,再怎么重视都是应该的。黑旗军的撤退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防碍,甚至还有上千名河内市民因为在攻城期间协助过黑旗军,或是居住的房子被法军焚毁,自愿跟随着黑旗军撤走,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愿意成为一名黑旗军将士。
而所有的敌对势力,在阮国堡垒被攻破之后。都暂时放弃敌对的意图,即便是天主教村庄,现在也暂时采持着妥协地面目。
而细柳营和黑旗军的输送可以说日夜不停,把这座繁华城市的每一样重要战略物资都搬得干干净净,正如柳清说的那样:“即便是一百名法军。在这个城市之内如果没有水上运输也就无法生存下去。”
而河内地法军只到确认了黑旗军暂时退却之后。才开始了他们地扩张行动。由于没有足够地劳动力与物资。他们被迫使用土著步兵来修复工事。他们现在仍是抱定龟缩不出地主意。
比塞尔上尉望着被打成废墟地城市。这场战争地痕迹恐怕会在这个城市留存几十年。转身朝着从海防过来地中校敬了一个军礼:“中校阁下。我把河内地区地军事指挥权交给您了!”
这是一个苦差使。中校地嘴角浮现了一丝苦笑:“法兰西海军感谢您所做出地卓越贡献。”
他知道自己接下要承担怎么样地艰难责任。他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河内原有地法军驻军和相当一部分地援军。在这次战斗都被彻底打跨了。所有这些部队都必须重建。特别是法国部队地重建需要直接从本土获得兵员与武器补充。
土著部队地损失更大。他们不但损失了兵员、装备。甚至还被细柳营那无情地一击把士气给打跨了。但是要征服东京地区。土著部队是必不可少地。
这些年来。他一直信奉一个信念:只需要三千名部队。就可以征服这个几百万人口地富饶地区。但是现实告诉他。这个错误错得离谱。
包括李维业派遣队和非正规军在内,在河内投入地法军部队总数超过了三千名。但是在黑旗军地攻势面前,他们什么也干不了,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他们的对手黑旗军是非常强大地敌人,要对付这样的敌人,他做了一下修正:“我们需要从本土派出三千名法国步兵参加战斗,除此之外,我们需要招募更多地土著部队,至少三千人。”
但是增加六千名士兵加上海军的内河舰艇就能打败黑旗军征服东京地区吗?中校摇了摇头。
但是有人相信这一点,法兰西的议会对于费里总理的提案抱以狂风暴雨般的掌声。
“我们无意挑起战争,是邪恶的黑旗军率先攻击我们的部队,李维业上校不幸阵亡,许多军官和士兵战死,殖民地事业需要支援!”
由于通信条件的限制,河内地区的战况并不能实时传往法国国内,因此现在议会的议员们还是得到了最陈旧的消息。
现在是一八八三年五月二十五日。
五月十六日,议员通过了向东京地区派兵的决议,他们期盼李维业暂时保持积极而又稳固的行动,在援兵到达之后彻底解决东京问题,但事实证明李维业上校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明智。
但是对于总理和执政党议员来说,这是他们最好的借口,他们站起来高声呼喊着:“我们的士兵需要增援,我们需要增加军费!”
李维业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无论李维业遇到怎么样的攻击,甚至不需要攻击,总会有挑起战争的借口。
唯一的意外就是李维业太急燥了,他应当等到援兵抵达东京地区以后再动手,以致于现在处于被动局面——按照执政党和总理的意见,等到援军到达以后李维业才可以方便地动手。
但是这仅仅是处于被动而已,议会内群情激愤,议员们高呼着:“为了法兰西,我们需要拿破仑!”
费里总理知道自己的越南攻略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一个激进派议员改变了他以往的想法,他朝身边的议员大声控诉着:“我们必须增援我们在安南殖民地的军队,我们付出了无数生命和无数金钱才换来这样的局面,越南必须牢牢地被法兰西控制。”
他的脸都变得通红了,但是费里总理很清楚,这个激进派议员最近似乎和东方汇理银行走得很近,而东方汇理银行支持在安南的战争。
激进派反对殖民地战争。主张对德意志复仇,温和派正好相反,这就是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政治,但是现在连激进派议员都同意加入战争,这对于费里总理来说。是最好不过地消息。
费里总理咪着眼睛,继续大声地宣读着自己的主张:“我们需要继续派兵到越南去,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军费,这是为了法兰西!”
五月十六日已经通过了一个向越南派兵的决议,但是那个决议由于政治斗争的关系,导致最后增兵数字从二千人减少到一千七百人。而费里总理很清楚地记得:“征服东京地区需要三千或三千五百名士兵。”
这是乐观派地看法,但是费里总理也很清楚,现在在东京地区已经有相当数量的法国部队了。而且交趾支那殖民地可以就近向东京地区增援。
“我希望能向东京地区增加几个营的兵力。即使不能派出法国部队,也可以派阿尔及利亚部队和外籍军团去在所有的法军部队之中,阿尔及利亚土著步兵和外籍军团是特殊的存在,外籍军团在失败的墨西哥有着极其惊人地表现,而阿尔及利亚土著步兵可以认为是土著步兵中的夜明珠。
任何一支殖民地土著部队,包括李维业认为很强的安南土著步兵,都远远逊色于阿尔及利亚土著步兵。这支部队地坚强和勇敢甚至超过了一些法国部队。在殖民地战争中,他们能发挥非常大地作用。
“增兵!增兵!”议员用气浪回应了总理的要求:“消灭黑旗强盗!”
他们认为。三千名法国部队加上三千名土著部队就足以征服这个国家了。
与巴黎的乐观不同,西贡则陷入了恐怖之中。
沁冲总督从来没有想到过。黑旗军有过如此坚强的战斗力,他原本以为,只需要轻轻地踢上一脚,黑旗军这扇腐朽的大门就会自动倒下了。
但是看到比塞尔上尉和梅依少将等人的战斗报告,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在战斗上是一些惊人地数字,根据这些报告,黑旗军拥有大约十万名士兵,至少五万杆速射步枪,上百门欧洲制造地火炮,上百挺机关枪,所有这一切在总督的眼底变得如此虚幻起来。
根据他在越南政府得到地内线情报,在越南政府领取军饷的黑旗军士兵不超过三千人,而黑旗军地总兵力也不会超过五千人,他们只装备了一些速射步枪,但不会超过一千杆,至于近代火炮,那是连一门也没有。
这让总督觉得是东京地区的敌军夸大了敌情,但不管有没有夸大,有一点是很显然的,那就是东京地区的部队遭到了一次重创。
无论是梅依少将还是其它人,都没有报告具体的伤亡,即使是总督大人亲自发电报两次质问,他们仍然声称:“几百名法国士兵战死,许多负伤,具体数字正在统计之中,土著步兵损失也很大。”
东京地区的驻军显然不想计算这个让他们心碎的数字,而且他们也无法统计,在河内的法军不知道运往海防的伤员死亡数字,更不清楚内河舰艇人员的伤亡,而海防的法军同样搞不清河内守军的数字。
但是沁冲总督很清楚,东京地区的情况可能很糟,糟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因为东京地区的部队要求立即得到一千名法国部队和一千名安南土著部队的增援,否则他们考虑放弃河内或南定这两个城市中的一个。
由于沁冲总督之前已经抽调了相当数量的部队,再抽调一千名法国部队和一千名土著部队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殖民地的安全,虽然可以从地方民团里召集兵员补充土著部队,但是法国部队的减少却只能依赖从本土补充。
根据梅依少将的报告,现在南定仅仅剩下了一个土著步兵连,而海防方面的情况更差,几乎所有的部队都被抽调一空,再抽调下去,梅依只能让铁甲舰和巡洋航停止出航,把上面的水兵临时编组成步兵单位参加战斗。
而一千名法国部队和一千名安南土著部队的增援,似乎还无法满足东京地区驻军的胃口,他们要求从法军增援来的一千七百名援军不从西贡停靠,直接增援到东京地区去,而不是象原定计划把一部分兵力转给交趾地区。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求从东京地区直接招募土著步兵,由于他们考虑到交趾支那也需要补充兵员和装备,因此他们直接要求从香港地区购买军火武装土著步兵,为此东京地区的驻军热情地赞扬了东方汇理银行海防分行的克雷格经理。
这位经理已经向驻军提供了大量的贷款,甚至于他们已经到香港采购军火,准备重建部队。
沁冲总督无法理解这一切,他只能凭借想象力估计着东京地区的情况。
现在在东京地区的法军军队加上土著部队至少有两千名士兵,而征服整个东京地区似乎只需要三千到三千五百名士兵吧?
但是他清楚得知道,战争既然打响,就需要把所有的本钱都押上去。
他相信法兰西,他相信法兰西不会失败。这个国家拥有六七十万常备军,每年的军费达到了将近八亿法郎——柳宇几年坑骗,才造成了东方汇理银行区区六百万法郎的损失。
法兰西一旦投入战争,那必将是任何东方国家都无法对抗的,他可以轻松地在远东投入上万法国部队,同样数量的殖民地部队和外籍军团,再加上直接从殖民地招募上万名士兵。
至于战争军费,从几千万法郎到上亿法郎都是大有可能的,这样强大的军队和这样庞大的军费,是任何一个东方国家都无法抗衡的,但是他的问题是:“殖民地要为这场战争牺牲多少?”
他犹豫了一下,那边有人摇响了门铃。
沁冲总督匆匆忙忙地写下了自己的批复:“我完全赞成你们为获得战争胜利而采取的一切措施,我……”
他最后还是犹豫一下:“我将从殖民地的经费里暂时借给你们一百万法郎,东方汇理银行西贡分行也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
写好了批复之后,他大声地叫道:“请进!”
门被推开了,一个法国人露出了头:“总督阁下,我带来河内地区最最确切的战况……以及打胜这场战争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