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总兵官苏翎原打算与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会面。商议那辽东监军胡嘉栋的事情。不过。这日一早。苏翎尚未动身。却见李永芳忙着求见。说是派往萨尔浒的哨探们有消息传来。苏翎立即接见李永芳。将袁大人的约定暂时拖后。
那赵毅成晚间歇息的很晚。与自家大哥苏翎在一起的这几日。是忙的比在镇江堡的胡显成要多出数倍来。要说镇江堡的胡显成。人家忙的是实事。左右不过是加派人手。事事要过问一下罢了。顶多是愁一下人手奇缺的问题。而在苏翎这里。却是要费尽脑筋去筹划那无数蹦出来的想法。
这些想法哪一个不的规划出几十、上百条?更别说还的顾及到不能与其它事务相互矛盾的的方。苏翎倒是忙于处置辽阳周围几营人马的大小琐事。这些费心思的。都由赵毅成进行完善。并逐步列成文。以便再次修改。赵毅成有心找韩光欣等那些书办们来帮下手。想想却又罢了。苏翎想出的主意。可有不少是这些人绝对无法接受的。还是不添乱的好。是故等赵毅成接到消息赶到前厅。展现在李永芳面前的。是一双通红的眼。还有满脸的疲惫之色。
“又没睡好?”苏翎关切的问道。
赵毅成伸手揉揉双眼。说道:“不碍事。再有两日。就差不多了。”
苏翎点点头。回头对唐平说道:“去给泡杯浓茶来。”
“是。”唐平应着去泡茶。
“说吧。都有些什么消息?”苏翎对李永芳说道。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李永芳欠了欠身。走到椅子边坐下。说道:“禀报将军。属下的哨探回报说。努尔哈赤与八位和硕贝勒。都还住在萨尔浒城。”
赵毅成接过唐平递上的浓茶。喝了一口。笑道:“萨尔浒还能住人?”
李永芳也笑了笑。说道:“将军。萨尔浒城已被收拾一新。房屋都已重建。已能住人。”
苏翎问道:“那沈阳城里没有拍驻八旗旗主?”
“没有。”李永芳答道。“属下哨探说。努尔哈赤与八个儿子都在萨尔浒。一个不少。”
“沈阳城的八旗兵谁来管带?”苏翎又问。
“回将军。据说是八旗各自派有武官管带。并无人统管。”李永芳说道。
赵毅成又说:“难怪。金正翔他们伏击了八旗游骑。也不见有追兵出城追赶。照这么看。怕是以后连游骑都少了。”
苏翎点点头。说道:“这么个情形。当真出人意料。努尔哈赤呢?他的病如何?”
李永芳说道:“将军。那努尔哈赤已经能够说话。不过。属下哨探说。只露面了两次。其余时间都未看到。想必身子依然不见好。不能多行走。”
“那八旗旗主呢?”苏翎问道。
“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哨探回报。努尔哈赤大概是尽量要调和八旗旗主之间的冲突。所以。在萨尔浒对外宣称的。是八和硕贝勒共理国政。”
“哦?”苏翎一怔。说道:“这个听着耳熟。不是年初便有这个消息?”
“是的。将军。”李永芳说道。“这八贝勒共理国政。是天启元年正月十二日。努尔哈赤便宣布了这个策略。不过。当时并未说是八贝勒。而是四大贝勒。”
“哪四个?”赵毅成问。
“即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人。”李永芳说道。
“你说的详细些。”苏翎说道。“这会儿不急。”
“是。将军。”李永芳答道。“这要说起来。还是努尔哈赤为其身后事做的手段。这原本努尔哈赤是宣布由大贝勒代善接替努尔哈赤的汗位。不过。大贝勒代善。在后金国内不甚的人心。反倒是那皇太极受人喜欢。这些事倒是多的很。属下也不细说了。总之。到了年初时。努尔哈赤也有心夺了代善的权限。再说。八旗之中。也是分做几派。相互明争暗斗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所以就弄了个四大贝勒?”苏翎笑着问。
“是的。将军。”李永芳接着说道。“这改变汗位继承的事情。努尔哈赤直到天启元年正月的时候。才算表明了心意。不过。在正月里。努尔哈赤只是带着众贝勒对天盟誓。要各位贝勒齐心。不的相互争斗。直到二月的时候。才下令由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按月分别执政。努尔哈赤说的是按月分值。意思是将后金国内的大小事务。都总归当月的值月贝勒掌管办理。然后由四大贝勒轮流执掌政事。这样一来。原来大贝勒的权。便被分成四份了。这谁都看的出来。大贝勒代善的汗位不会有了。”
苏翎问道:“依你看。努尔哈赤倾向传位给哪一个贝勒?”
李永芳答的很快。说道:“应该是皇太极。努尔哈赤前几个儿子里面。唯有皇太极肯专心读汉人书籍。学写汉字的人。在那些贝勒之中。算的上是有智谋。作战也算勇猛的人。且对运用权术也自有一套。并且。那皇太极还是努尔哈赤最宠爱的妃子叶赫纳拉氏所生。平时便甚的努尔哈赤偏爱。”
“想必那大贝勒代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赵毅成说道。
“是的。”李永芳说道。“还有那皇太极。也不会坐视不理。这次将军大胜。不说努尔哈赤败的如何。单是这八旗旗主。就在皇太极与代善之间。分成了两派。此时努尔哈赤病中。无暇管制。以至便弄出一件事来。”
“你说说看。”苏翎笑着说道。“这个乱劲儿。不出事倒是奇怪。”
“将军。”李永芳说道。“努尔哈赤身边。有一个叫阿敦阿哥的人。是努尔哈赤的从弟。也是他的近身侍卫。这事便与他有关。”
李永芳稍停一下。接着说道:“这传说是皇太极将八旗之中的阿敏、莽古尔泰两大贝勒都笼络在自己的一方。说是一齐密谋。要寻找时机。除掉大贝勒代善。以便正式去除袭承汗位的人。不过。说来也怪。这秘事。却正好被那叫阿敦的知道了。”
“有这么巧?”赵毅成问道。“既然是秘事。却为何被人听到?”
“属下不知。”李永芳说道。“哨探说。在萨尔浒的女真人。都是这么传说的。”
“你接着说。”苏翎说道。
“是。”李永芳说道:“传说是那叫阿敦的。将此事悄悄密报给大贝勒代善。说皇太极、莽古尔泰等将要杀他。让他小心防备。谁曾想。那大贝勒代善听了。没用别的任何法子。却只管到努尔哈赤的床前哭述。将那叫阿敦的话都告诉了努尔哈赤。”
“那努尔哈赤如何处置?”赵毅成问道。
李永芳笑了笑。说:“这如何处置?只是说话。又没有实证。所以。想必努尔哈赤也是对皇太极起了疑心。同时对大贝勒代善也没什么好脸。这便弄出个八王议政的法子来。”
“那个叫阿敦的呢?”赵毅成问。
“被关起来了。不知死活。说是其挑拨离间。居心叵测。倒是没再提起事情到底有没有。”
“那八王议政说的什么新鲜的?”苏翎笑着问道。
“类似与四贝勒执政。不过是改为八王共议。凡事都由八人商定执行。且日后的国主。也由八王选定。另外。努尔哈赤还交待。在八王之下。设女真大臣八人。汉人大臣八人。蒙古大臣八人。八大臣以下。再设设女真理事官八人。汉人理事官八人。蒙古理事官八人。众理事官审理后。转告众大臣。众大臣拟定以后。再上奏给八王。八王最后审定。”
苏翎笑着说:“听着倒还严谨。不过。事实如何?有效么?”
李永芳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不过是努尔哈赤一厢情愿。实际上。八王是越斗越厉害了。聚属下哨探说的。已经有数十起抢夺对方牛录、人马以及牛羊、粮食的事情。只是瞒着努尔哈赤。”
“谁占了便宜?”赵毅成问。
“皇太极。”李永芳答道。“不过。皇太极一旗。也有损失。只是代善一方损失的更多而已。”
苏翎想了想。说道:“那不是萨尔浒如今乱的很?”
“正是。”李永芳说道:“如今萨尔浒、界凡。以及清原一带。一升谷子。四月初是一两银子。如今卖到八两。还买不到。一匹马由过去的十几两白银。如今上涨到三百两。一匹蟒缎由过去的四、五两银。上涨到一百五十两或二百两。这比过去可涨了四十倍到五十倍。并且。女真人住的村寨。已经有盗贼出现。据说有些偏远的村寨。还有吃人的事情。不过。这都是传闻。无法证实。”
“赫图阿拉呢?”苏翎问道。
“都撤离了。如今那儿没人居住。说是阴气太重。”李永芳说道。
杀了那么多人。不重才怪。苏翎又问道:“那八旗兵。如今到底还有多少?”
李永芳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属下哨探实在无法探明。这八旗兵留在萨尔浒的。倒是只有一万多人。其余的都分散到各个牛录去了。但似乎是轮流回到萨尔浒换防。如今那些牛录也都分不清自己到该归属那一旗。据说。至少有半数的牛录。都收到过不同旗主的命令。”
“有这么乱?”赵毅成问道。
“是的。”李永芳答道。“属下的那些人。也正好才打听的到消息。”
苏翎想了想。说道:“李永芳。此事交待你的人。不的传出去半个字。”
“是。属下遵令。”李永芳说道。
赵毅成望着苏翎。问道:“大哥是想……”
“对。”苏翎说道:“这样下去。我们才来的及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