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阳光依然还很热烈,最少,此时的昙花就觉得被晒得很烦躁,烦躁的是她的心儿。
“冯老怪竟然还没来,难不成也被媚院的小妖精给勾搭过去了?哼!都过去也好,奴家省得再担惊受怕的,干脆一觉睡不醒最好!”
贴身丫鬟嫣然可不敢搭言,不然必然是姑娘的疾风暴雨!这一段儿看着恩客少的可怜,姑娘心急上火的看见每一个人都来气!”
昙花瞥见嫣然撅着嘴儿瞎嘀咕,知道不是好话,这气儿就更是火上房了:
“死丫头,还偷着乐!姐姐我败落了,难道你个丫头能得个好?咱这等人就是风光个表面,趁着青春尚在,就熬着身子和脾气,积攒足了养老的用度,等姐姐人老珠黄了,还能期盼着会有啥子痴心人再来填咱这个无底洞?不会的,就是他冯先生也必定不会的啊!”
嫣然忍不住噗呲一笑,暗道:虽然嘴上把冯先生骂的邪乎,心里面还是最依赖人家的;可人家冯先生毕竟比姑娘大了那么多,将来也必定没个指望,可咋好啊?媚院的小妖精看着行情上涨,再等个月八的,估计这柔院该关门大吉了;到时候,这多人都指望着姑娘的进项填肚子,嗨,难为姑娘了,着急上火也是无奈啊。”
酸甜苦辣难品味,上下高低各有愁!
无论你辉煌或沦落到什么地步,这些儿都是不可避免的烦恼。
“丫头,别在这里添堵了,还是出去望望,看那冯先生带着他的弟子来了否?昨儿竟然没来,一大上午的也没来,看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警句,无论对哪一个都是一个道理啊!都不来才好,省的烦心,呜呜呜!平日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虽然知道是应景的蜂蜜,可也瞬间颠倒乾坤,昨日的话儿未淡,今日的绝情就来,这人间冷暖来的何其无情!”
虽是个婊子,心底间何成不期待着别人的痴情!可惜,迎来送往的夜夜新郎换新娘,又会有几个痴心到底?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还不是一缕奢望把嫖客当娇客,把一夜的柔情放大为一生的寄托,所以等待她的,还会有把自己陪葬更好的结果?
不想嫣然刚刚跑出去,就一脸兴奋的跑了回来,老远的就冲着昙花欢呼:
“来了,他们来了!哈哈,这一下,姑娘该高兴了吧,咱柔院也该缓过这口气了啊!”
昙花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身子瞬间就像被助兴的药儿激奋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身子力气,软绵绵的娇躯就如一个弹簧,飞快的就跑到铜镜面前,紧张的修饰着自己的脸面,唯恐把自己不光彩的一面叫那混蛋刘源看见!
不然,给他一个不好的印象,就等于宣布了自己的死亡!在她想来,这刘源一定是被那个小狐狸精迷住了,可自己无论哪一点都不会比那个狐狸精相差分毫,甚至,这份儿成熟韵味,又岂是那个生涩的小丫头可以比拟的?
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要想这个刘源真心帮她的忙,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个刘源的心儿从绣屏那里夺过来!
也知道,欢场恩客的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要想真的留住刘源,她可要使出全身手段。
还没等她收拾利落,就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吐啦吐啦的接近了屋门,就噎着嗓子娇声喊道:“等一等!奴家不方便,马上就好的!”
女人家家的不方便的事儿多多,外面的冯师尊拉着刘源就拐了弯儿,来到过道里欣赏起各色花卉来了。
因为是午时,过道的窗户都开着放着风,也叫花儿草儿晒晒太阳;花香扑鼻,还有过季的峰儿依然留恋这里的香粉儿,竟然忘了外面的季节。
刘源奚落着鼻子,贪婪的呼吸着世外桃源般的春意芳香,忽然,又觉得一阵风儿从身后吹来,一种更加诱人血热的香气扑鼻而来,恍然间回头一望,一个娉婷妖娆的身子向自己贴了过来,一时间,好像四边的各色花儿都失去了妖艳,把所有的精华都堆积在面前这个精致的美人儿,就是贪婪的蜜蜂儿也向着这位姑娘身边嗡嗡而来。
显然,这个人一定就是那个昙花!
刹那红颜,都用来形容昙花的灿烂和短暂,可眼见这个叫做昙花儿的人呐?
刘源终归两世为人,又有曾柔给他的历练,也不过瞬间的迷失,就神智清醒过来;仔细打量过后,发现:这位儿昙花姑娘,论长相根本比不上曾柔还有那个赵薇,如果她赵薇换回女儿装的话,也就是和春香以及绣屏相仿的姿色;可是,这个女人有心计,会打扮,把自己的所有优点都夸张的突出炸眼,使人们无法在留意她的不足,尤其是她的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凝望着你,满怀柔情的望着你,好像,自打有了男女恩爱的那一天,她都在默默的等待着你,直到永远。
到这里来的,哪一个不是满月复辛酸,生活的压力积累着太多的无奈,可就在望向她那一双柔情无限的眼神,再听着她轻挥淑手,把心事幻化为喃喃痴语琴艺,那一刻,好像所有的无奈和辛酸都被琴音带走,剩下的只有昙花儿无边的温柔和慰藉。
这儿也是为什么这柔院是文人官员的欢聚之所,而那媚院则是市井小民甚至商贾粗人发泄的所在。
每一个层次的人们,都会对生活和享受有着不同的理解和期待。也造就了媚院柔院并立于县城,各有依仗,各有买卖。
可不想那个绣屏是一个媚院的异类,也学着昙花吟诗弹曲儿,还有着不错的天赋,加之刘源火上浇油,一首精妙的词儿竟然把绣屏推到前台,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个昙花的买卖抢走了大半儿,人们都是喜新厌旧的,更何况那个绣屏还有本县第一奇人做后盾!
“你就是冯先生的心爱弟子刘源吧,奴家可不止一次儿听他说过你大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看刘小先生额头宽厚,神采斐然,将来一定是一个飞扬人物,奴家竟然今儿才能见到先生,真是后悔莫及啊!奴家有一事请先生帮忙,不然把奴家就跪在这里再也不起来了”
说着,这昙花儿就慢慢地跪在地上,仰着脖子,泪眼旺旺的凝望着刘源,好像有很多委屈只有向刘源诉说,也只有这面前的刘源可以听懂她的心意。
此时的师尊竟然被她本能的忽略了。
刘源可是软心肠,尤其是面对这般美人的时候,刚要俯身把昙花搀扶起来,可眼角瞥见了师尊的阴沉,顿时一阵冷风从心底穿起,想到:这女人可是恩师的宝贝,可不要喧宾夺主啊!
和自己的师尊争婊子,这要传出去,可比自己和春香的荒唐来的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