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陪着女眷们闲聊了片刻,估算着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便请在座诸人移步前厅,准备入席。
午时初,客栈的马车到了郑府门外,新上任的小门房丁四儿忙不迭地到跑到花厅,小声地向丽娘通报:“小姐,客栈掌柜送餐来了,您看?”
丽娘对丁四儿的机灵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随他出了花厅来到门房上,亲自迎了客栈掌柜进门。
掌柜带了四个店伙计,两人抬一张桌子,又有王勇和丁四儿帮忙,一趟便将三张八仙桌悉数摆了个整齐,然后是十几抬食盒,众人帮忙,一一抬将进来,不消片刻便摆出了五桌丰盛的宴席。
丽娘正想着让丁四儿去隔壁请吕老爷子一家,却听见外头有人叩门,丁四儿撒开腿儿跑出去开了门,却是吕老爷子已经算准时间,自己来了,当然,吕老爷子也没有空手而来,恭贺乔迁之喜都是得带上贺礼的。
丽娘忙亲自将吕老爷子迎进了大厅里,把他介绍给了城关镇来的众人。
吕老爷子是个自来熟,几句话便跟众人熟络了起来,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
客人都来齐了,丽娘便招呼众人入席,这酒席是按照正规席桌置办的,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倒是让宾客们十分满意,但丽娘和柳眉因重孝在身,却是不能吃这种席的,娘俩以茶带酒,敬了所有宾客一杯,然后便避到了厨房里。
陈三娘子已经煮好了鸡蛋汤团,丽娘和柳眉也饿了,便跟厨房诸人一人先吃了一碗,暂且填着肚子,吃完又让青桐和茉莉一人端了一碗出去送给还没能吃上饭的丁四儿和王勇。
待估模着前厅众人吃得差不多了,丽娘这才吩咐几个小丫鬟用托盘装着小汤团出去,把这新宅子新厨房煮出来的第一锅东西,当成饭后甜汤送于众宾客吃。
这一顿饭一直折腾到午时末才算完事儿,宾客们酒足饭饱后陆续离席,搭上马车回城关镇去了,丽娘的直系亲眷则还要留下来居住三日,为新宅聚集人气。
留下来的客人由柳眉领着,各自安排客房歇下,丽娘则领着丫鬟们开始收拾起前厅和花厅来,好在如今家里有三个丫鬟一个厨娘,收拾起这些来倒是很快,没花多久工夫,几人便烧好了热水,把五大桌子的碗筷盘碟都洗了出来。
待客栈掌柜差人来抬走了这些行头,丽娘跟他结了帐,这搬家大事儿才总算尘埃落定了。
回到内院,柳眉已经把留下的亲戚都安置好了,老人需要午睡的都已经睡下,郑宏和郑拓两兄弟还有丽娘舅舅的九岁大的儿子柳荣都不肯午睡,已经自己去了后院的园子里闹腾去了。
丽娘的伯娘和舅娘则陪着柳眉在屋子里的暖炕上闲聊。
见到丽娘进来,柳眉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勉强笑道:“丽娘,今天累坏了吧?”
丽娘摇头道:“不累,高兴着呢,娘,您累了?”她是看出来娘亲情绪有些不对,立即便猜到定然是伯娘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便将目光转向伯娘,笑问道:“不知伯娘和舅娘在此可还习惯?”
舅娘是个厚道的人,闻言点头笑了笑道:“哪能不惯呢,这么大的宅子,在城关镇可是没有的。”
“就是,这么大的宅子,就弟妹和丽娘住,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伯娘有些得意洋洋地道。
先前柳眉跟她说起让老太太搬来这里住的话,被她一口回绝了,要来自然是他们一家子都搬来,怎么可能让老太太一个人来享福?这么大宅子,空着也是空着,自家大郎正愁成婚没新房呢,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再说了,倘若放走了老太太,以后这二房就不会再每个月给老太太赡养费了,一个月少了五十两银子的收入,那可是要了他们家的老命了。
“我原是想让女乃女乃过来和娘亲一起住的。”丽娘脸色微沉,试探着说了一句。
伯娘冷笑道:“那哪成呢,你大伯可是长子呢,长子侍奉母亲终老,谁也没得说的,再说了,老太太在京城又没个熟人,住在这里岂不是跟进了监牢似的。”
“这是女乃女乃的意思?”丽娘的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笑,但声音却冷了下来。伯娘死咬着老太太不放,为的是什么,她心里清楚。
“老太太倒没明着说,不过咱们这些做小辈的也该想得到不是?丽娘啊,这宅子这么大,只你和你母亲亲住,就不会害怕?再说,你前些日子也已经及笄了,出了孝期就要说亲,待你嫁了人,可就只剩你母亲亲一个了,没个儿子在跟前儿,岂不孤单寂寞?”
这伯娘原来还没死心呢,还想把他们家的儿子过继到二房名下来。
不过。伯娘说的话虽然是为了她自个儿谋好处,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自己三个月内必然会嫁进郑国公府去,虽说只有三年的时间,可娘亲却要忍受三年的孤独,偏偏又是在父亲刚去的这三年里,娘亲怎么熬得下来?
丽娘微微皱眉,一时没有反驳伯娘的话。
柳眉看得出丽娘被她伯娘戳到了痛脚,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傻闺女,你爹爹在的时候,总也时常不在家,一出门就是一两个月乃至半年,你又总是一天天的呆在铺子里,我一个人不也过了?以前能过,如今怎地反倒就不能过了?再说,这汴京城还有许多地方我没去过呢,隔三差五让顺儿她们陪我出去走走,哪里就会孤单寂寞了?”
舅娘也在一旁帮腔道:“大姑女乃女乃若真怕清静,那好办,我见天儿地带着阿荣上你们家闹腾,保管闹得你心烦。”
舅娘的长子柳荣,今年才九岁,正是淘气闹腾的年龄。
伯娘一听这话,脸上的得意劲儿顿时没了,小声地嘀咕道:“客始终是客,能住一辈子?”
丽娘正想回她一句,却见顺儿掀帘子进来,对她道:“小姐,方才丁四儿来说,柴公子来了,正在花厅候着呢。”
丽娘心里疑惑,不知他来做什么,但却知道他是怠慢不得的,当下起身朝伯娘和舅娘一礼道:“侄女先去看看,伯娘和舅娘慢慢聊着,我回头就来。”
伯娘忙跟着起身,兴致勃勃地道:“这位柴公子可是那位贵人?我也去瞧瞧!”
丽娘沉下脸来,语气颇重地唤了一声:“伯娘!”
伯娘这才撇了撇嘴,又坐了回去。
丽娘带着顺儿往花厅去了,赶到花厅时,青桐刚给柴靖远上了茶,正垂首立在一旁,一副十分拘谨的模样。
也难怪青桐会拘谨,她这半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便是杞县的县令了,跟柴靖远的品级自然是没法比。
此时柴靖远的身后不止站着李曦和李绍,还有一个年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面色严肃,仪态端方,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站姿,皆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丽娘只略略扫了各人一眼,便上前行礼道:“见过柴公子。”
柴靖远依旧是一袭黑衣,只是今儿这身衣裳上银色的缠枝纹绣花略多,整体颜色不如往日那般沉静肃穆,倒显得轻快了些。
“坐下说话。”柴靖远反客为主,倒安排起丽娘来。
丽娘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了,抬眼看了看柴靖远的脸色,猜测他今日来的用意。
不过她注定是要失望的,柴靖远的脸色永远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任谁也休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知柴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要事?”丽娘担心娘亲拦不住伯娘,怕她不死心往这里来,于是决定不兜圈子,长话短说。
柴靖远淡淡地打量丽娘一番,意味不明地道:“相看那日,你表现得很好。”
丽娘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夸奖,无论是谁被人表扬出丑出得好,都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
好在柴靖远也没深入地说下去,只是那么泛泛地说了一句,又转了话题道:“今日贵府乔迁之喜,我备下薄礼,为贵府煖屋。”
柴靖远言罢,侧过脸朝李绍示意。
李绍有些不情不愿地从包袱里掏出一枚长条形的盒子,瞪了丽娘几眼,这才朝她递过去。
青桐忙上前接了,递给了丽娘。
“打开看看。”柴靖远道。
丽娘无奈,只得当着他的面打开盒子,却见里头是一卷写满字的文书。
这下丽娘也好奇了起来,抬眼看了看柴靖远,见他神色如常,便将那卷文书从盒子里起出,徐徐展开,却是四张叠在一起的田契地契。
两张地契,都是汴京城里头的铺子,地契上写清楚了位置和面积,丽娘看了看,这两间铺子都不比安和堂小,而且又是位于黄金地段,只怕价值不菲。
再看那两张田契,一张是位于汴京城南门外的田庄,拥有良田四十余亩,庄子一座。另一张却是位于汴京城东门外数百里地的一座占地十多顷的山林。
丽娘被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向柴靖远,不解地问:“这是?”
“乔迁之喜的贺礼,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柴靖远看着丽娘,面容淡淡地道。
丽娘把文书卷回原样,又装回到了盒子里,“啪”地一声盖上,递给青桐道:“柴公子,这贺礼太过贵重,我不能要。”
青桐接过盒子,前行几步递给李绍,但是没有柴靖远的命令,李绍却不敢接过来。虽然他很想。
“我以为你不是个婆婆妈**人!”柴靖远微微扬了扬眉。
丽娘正色道:“这不一样,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在我不知道自己将要为此付出什么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收这般贵重的礼的。”
柴靖远微微愣了愣,随后嘴角扬起,深幽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愉悦的火花,点头道:“郑小姐倒是明白人。那我也就直说了。我需要郑小姐在过门之前的时间里,跟着这位宫里出来的杜姑姑好好学一下各种礼仪,这贺礼,你便当成是这两个月学习的酬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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