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窦娥 第五章 檀木佛珠

作者 : 舞持持

窦氏替窦端云换了身衣服,又梳了丫髻,因为她年纪小,带首饰弄丢了事小,只怕那首饰划伤窦端云,依旧是昨日一样,只系了和粉蓝衣服同色系的锦带,只是看了一阵,又嫌素净了些,于是翻了两朵粉纱堆的花朵替她两个丫髻一边别了一朵才算满意。

窦端云吃过窦氏特意为她做的白菜馅儿饺子,又将一碗热面汤喝的干干净净,觉得心肺都暖洋洋的心想有娘的孩子就是个宝啊,越发觉得幸福,反而将那宝塔玲珑抛之脑后,她吃得干净,又蹭在窦氏怀里撒了一阵子娇,哄得窦氏眉开眼笑,连夸窦端云乖巧,夸得窦端云都老脸微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窦端云跟窦氏说了一声,就溜达出了门。窦氏却叮嘱她一定要早些回来,说是晚上要去别人家里吃尾牙宴。而且注意些别弄脏了衣服。

快过年了,各家的年夜饭就会陆陆续续的请起来。

窦端云应了。

她出了门便模出那片从神农旧圃里带出来的梨树叶子,却见那叶子经过一个上午,仍然是青翠如新,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样子,没有一点变色。

窦端云一边慢跑一边琢磨着那神秘空间,一会想那神农旧圃,一会又想那奇怪的宝塔,一会儿又想自己眉心的朱砂,只觉得满头都是乱糟糟的思绪,她思虑过多,便没留心路上有一个男童正若有所思的低头想着什么,那男童身边的小厮刚喊了一身“少爷。”他便回头咦了一声,两个人就正好撞了个满怀。

窦端云忙退了一步,觉得小鼻子有些疼也顾不上揉,急忙道歉道;“抱歉……”

却听一个清清朗朗的男童声音道;“是我在想事情,神思不属才挡了妹妹的道,妹妹你没事吧?”

窦端云暗道这人好会说话,轻轻巧巧的就将事情都揽了过去,只是胡乱张口就叫她妹妹,未免太过轻浮了些,便心下不喜,抬头一看却是极其俊美的一个男孩子,不过六七岁,一身白衣干干净净,却用银线在不起眼处绣了极精致的竹纹暗花,刚才被端云撞了一下,衣衫翻飞间那暗花才显眼起来,一身衣服已经是极雅致清美的,但穿在他身上,反而让人忽视了那一身天衣坊的衣裳,纵然现在是身量未足,容颜尚稚,却整个人宛如一块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隐然有了几分温润如玉的风度。与这贺家村里窦端云熟悉的几位贺家公子都大不相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贵气质。

容貌易得,气质难养。说的是人的外表,只要父母生得好,或者自己有些巧合,外貌倒是很容易就长得很好看的,而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实在些也就一句‘月复有诗书气自华’不那么飘渺,窦端云千年鬼仙生涯中见的人虽然多,但是这样气质的人,倒也少见,除了他天生冰雪聪慧之外,若不是三世钟鸣鼎食的世家,也只怕养不出来如此气度,听说贺家大房娶的是帝都叶阁老嫡出的女儿……。

窦端云心念一动,忙裣衽行了一礼,笑道;“多亏十三少爷大人大量了。”

那男童正是贺家长房的三子,贺家这一辈的十三少,来贺家村也没多少日子,见窦端云生的清雅可爱,一双眼睛如水晶一般,既没有家里姐姐口口声声的规矩礼仪,也没有各房妹妹的任性娇蛮,小小年纪却不卑不亢的样子。心下已经起了几分欢喜之意,心想这个妹妹我倒没见过——这贺家村本多多少少都有点血脉关系,十三少贺坚行虽然张口就叫窦端云妹妹,倒不是他本性轻浮,实在是窦端云容貌打扮都不像侍女丫头,贺坚行就自然将他认做了贺家的小姐,而贺家小姐不管那房的,他都当得起一声哥哥。

贺坚行便朝着小厮四书道;“四书,我记得你哪里不是有一包桃花蜜的馅饼?还不快拿出来给妹妹赔罪。”四书听主子这么说,不由有些暗暗叫苦有些不大甘愿,这主子自律甚严,除了一日三餐吃饱外极少加餐,从来不吃甜腻腻的东西,这桃花蜜的馅饼是老女乃女乃赏下来的,他本来是预计等主子赏了下来去讨八小姐身边那个美貌大丫头杜鹃欢心的……

但是主子发了话,却不敢不从,正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从紫檀木书箱里去模那馅饼,贺坚行看着他不甘愿的样子,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眼睛里掠过一丝冷意,却听那丫头道;“十三少爷一片心意,端云心领了。只是端云年纪小身子弱,母亲曾告诫过端云要忌口……”

四书听了端云自称,正疑惑着这贺家这一辈可没叫做端云的小姐,因为男儿为坚字,这贺家女儿中间便为简字,那女孩子自称端云,不管是端字还是云字都断断不是贺家排行女儿的,却听贺坚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窦先生家的小姐,是坚行唐突了。”他为自己乱叫妹妹道了歉,却又浑然无事一般优雅笑道;“说起来我这里还有几样补身子的药材,是给师妹准备的,正要给师妹送上门去,却不想就在这里碰到师妹,真是好运气!”却已经是轻轻巧巧改了口。

窦端云看了他一眼,这贺十三少年纪虽小,做人却点滴不露,不过小小年纪就如此形式做派,未免还是显得有些刻意了。当下低下睫毛,低声笑道;“却辛苦十三少爷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避开,索性大大方方的带了路——她却忘记了自己目前不过三岁,看在贺十三眼里,也未免不是感叹了一番窦端云形式做派,想窦先生的家教果然不凡。小小年纪就教的如此出色,长大了却不知道哪家人求得到这窦氏端云。

端云转了身刚要带路,却忽然听到一个男孩儿叫道;“端云儿。”

扭头一看,就看见贺坚白跑了过来,不由微微一笑,道;“七哥哥。”贺坚白正喜滋滋的跑来,结果看见贺坚行,脸上便掠过一些不好的颜色,贺坚行不疾不徐的喊了一声七哥,贺坚白胡乱应了一声,拉了窦端云,窦端云冲贺坚行抱歉一笑,去听贺坚白说话。

贺坚白看贺坚行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和窦端云,心中十分生气,便从怀里将一个荷包塞给窦端云,也不说话,气鼓鼓的转身就走。

窦端云抿嘴一笑,捏了捏那荷包,圆滚滚暖呼呼的却是一个白水鸡蛋。便笑着收了,喊道;“七哥哥,等你下了学,我去寻你玩儿去。”

贺坚白背影一僵,片刻之后才气鼓鼓的嚷嚷道;“爱来不来。”走了两步,拔腿就跑。

窦端云看着贺坚白跑掉,忍不住笑了笑,才想起贺坚行,转身看他仍然是一脸平淡的样子,自己却忍不住小脸微红,道;“十三少爷,这边。”却不顾贺坚行打量的目光,转身带路。

贺坚行无声的笑了笑,安静的跟在他后面,不发一语。

窦氏手上的那副山水花鸟图进入了收尾的阶段,既然今日中午要随窦天章出门吃饭,她吃过早饭将屋里收拾干净,换过一套八成新的烟罗紫底印花交领褙子白底绣花马面裙,简单地绾个元宝髻,别了一支镶珊瑚平花银簪子,别有一股端雅风姿,打扮完毕之后便安心刺绣,等着端云回来。

却还没绣上几针,就听到女儿娇嗲嗲的喊道;“娘亲,我回来啦。”心下困惑女儿回来的早,心下一想,定然是惦念着随父亲去吃的那一顿饭,既心疼女儿难得吃顿好的,又想女儿小小年纪怎么就知道惦念好吃的。不由抬眼笑骂道;“你莫不是惦记你爹……”

却见一个男童,一个少年随着女儿进了门,贺坚行见了窦氏,忙行了个礼,唤道;“坚行给师母请安了。”天地君亲师,旧日尊重师长,贺坚行受了窦天章的教导,虽然时日不长,却也轻忽不得。

窦氏忙收了针线,让女儿引着贺坚行去大堂坐了,两人闲谈了一阵,却听贺坚行道;“坚行这几日受窦先生教导,虽然所得甚多,窦先生却辛苦了。”

窦氏看他一脸真诚,抿嘴笑道;“你们好好学些,相公他也欢喜。”

贺坚行见她一下之下,与窦端云倒有两三分相似——于是他眼睛瞥了一瞥,就看见窦端云一脸严肃的坐在一旁,小身子倒是挺拔,双手放在膝盖上。

却轻轻一笑,又闲谈了一阵,道;“先生尽心教导,师母既要料理家庭,又要教导师妹,听说师妹前几日病了一场,师母当真辛苦了。”却又取出一个盒子,道;“这里家中特意为师妹送来的几株老参,和老母鸡炖了,滋养身体是再好也不过了。”

窦氏抿了抿嘴,刚要说话,却见贺坚行从袖中暗袋里取出一串檀木佛珠,道;“这是请金山寺的法海大师开过光的……宁心静神,诸魔退避,对身体是极好的,是我母亲特意为师妹求的。”见到那佛珠,窦氏顿时有些意动。被法海大师亲手开过光的佛珠可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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