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钟头之后,克雷伯斯正站在通往角斗场的闸门前。在那锈迹斑斑的铁栅门之前是一个铺满黄沙的小型竞技场。在肮脏的黄沙之中还有一道很明显的拖拉痕迹,没有凝固血迹顺着那痕迹直到竞技场另一个出口处。肮脏的污秽,与恶心的血迹,还有那些由房顶上垂下来的铁链,让整个竞技场上起来更像似行刑场。
一个头戴阴森面具,身穿镶嵌着闪亮金属片的兽皮外套的的男人,由阿卡得人看不到角,走向竞技场中央。这个家伙看起来应该是个裁判者之类的角色。此刻他正面朝观众们,声嘶力竭地介绍着两位即将出赛的角斗士。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故意忽略了角斗士的名字,只是用他们头盔的颜色代替了角斗士的名字。随着那个裁判者振臂高呼,两边的铁闸门徐徐打开,两个角斗士步入不归之路。敲打声,拍桌子声,叫嚣声立刻好像饥饿的野兽般迎面扑来。轰轰作响吵闹声,在狭小竞技场中不停回荡,甚至连地面也震动起来。
克雷伯斯被这些巨响搞得有点头痛。无论如何,他都不喜欢带着这些狭窄的地方,更不用说被一大群疯狂的家伙看着。阿卡得人无所适从的朝着那些疯狂的观众瞥了几眼。他首先看到的是几个脚步不稳的,华丽的长袍上沾满酒气的家伙。这些家伙正肆意地对着他指指点点,藐视的嘴巴中没有一句干净的话语。女人,他看到原来还有不少女人夹杂在其中。但是这些女人,已经忘记自己身份,恍如市井流氓般大声尖叫着,或是疯狂扭动着醉醺醺身体。更有的正在与身边的同伴激情扭抱在一起,丝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阿卡得人愣在原地,双手不停的放松握紧。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在能够掌握自己的性命了。
“我的生命,要成为这些无耻之徒的消遣品?”他绝望地问着自己。
他的答案瞬间得到回应,但不是他所希望得到的。冰冷的剑柄戳了戳他的后背,身后那两个带着面具的家伙命令,克雷伯斯快点走过去。阿卡得人吞了吞口水,可是前脚却不小心才在一坨芜秽上,差点就马失前蹄。在观众们刺耳的嘲笑声,克雷伯斯瑟缩着身子走到那个裁判者面前。站在跳跃的火堆前的裁判者冷漠地瞥了眼两个角斗士,马上把目光转向那些已经迫不及待的观众。
“现在,到了决定这个两个角斗士命运的时候了!”裁判者瞪大双眼,紧握着双拳故作紧张不已地朝着台上的观众大喊,“是幸运女神降临,还是复仇女神向他们发出天谴,诅咒他们空手战斗呢?”说到这里,他暂短停顿了一阵子凶狠的目光在两个角斗士之间划过。
“是时候,决定他们命运了!”裁判者兴奋地高举双拳。
在吵杂的喧闹声中,一个脸涂油彩,浑身上下只挂着几丝布条的女人,手捧着一个铜盆迈着妖异的脚步走到两个角斗士之间。按照裁判者的示意,两个角斗士伸手在铜盆中套出一块,刻有武器名字的瓦片。结果克雷伯斯选到了两根铜棒,而他的对手……
“很显然!幸运女神再次降临在红色角斗士身上!他又抽到了最拿手的盾牌与短剑!”
顺着裁判者的话语,克雷伯斯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对手。那家伙手里提着被血迹染成深红色的头盔,棕色的眼眸冷漠如冰。蓬头垢面,金发纠结得就像肮脏的破布贴在面上,原本英俊的脸容,却被一道碍眼的疤痕无情破坏掉。看起来这个家伙已经被关起来有好长段时间了。但是身形与阿卡得人相差不远,甚至要更为健壮一点。在裁判者示意两人走开的时候,克雷伯斯的对手突然回过头来,指着他冷漠的说道。
“刚才我还在为自己又要与同伴厮杀而哀伤。”角斗士缓缓地吸了口气,冷漠的目光露出一丝杀意,“不过但是现在不用了。我很乐意解决一个无耻野蛮的阿卡得人。”
这话不说而已,一说到让克雷伯斯觉得黄汤下肠,一肚子的火气瞬间冒了起来。阿卡得人朝着对付做了挑衅的手势。“你娘亲的!”他大声叫骂道,“你们这些希腊狗还不都是一样!除了以貌取人之外,就只会在女人甚至小孩上面发泄-**!”
这话一出,观众们瞬间狂暴起来。还带着齿痕的食物,值钱的酒杯,甚至一串葡萄,总之所有能随手拿到东西,都朝着克雷伯斯飞去。阿卡得人也不甘示弱地捡起地上的东西,回敬台上的观众。裁判者高举双手试着让大家平静下来,可是却被一个烂熟的番茄迎面击中。这闹剧直到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出现,才稍微平息下去。裁判者边擦拭着满是番茄酱的脸,边警告着克雷伯斯闭嘴。好一阵子之后,等到观众们的情绪开始稳定起来。裁判者才拿着一根铜棒走到,一面铜锣面前。
随着铜锣刺耳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竞技场中回荡。角斗时刻随之到来。
“杀死他,杀死他!”
一个观众朝着指着克雷伯斯大声叫嚣道,引起许多共鸣声。甚至于有人把手中那些名贵的丝绸带子,也挡住发泄的侗剧扔向竞技场之中。
克雷伯斯只是不屑地瞥了眼那些家伙,眼前的敌人才是他最大的问题。阿卡得人吸了口气压低身子,后脚用力一蹬飘落的丝带在他的冲锋中飞散。克雷伯斯高高跃起就是当头一棒,他的对手只是弯腰举盾。盾牌所承受的重击,让地上丝带也随之飘散。克雷伯斯一个扭腰,手中的铜棒犹如险恶的毒蛇般朝着对手的腰间猛扑而去。他的对手稍微挪动肩部,用盾牌轻易化解。没有丝毫停顿,防守者瞬间把被动化成主动,前脚迈开身体扭动,短剑如同闪电般直取要害。刺耳的撞击响起,紫色的丝带被夹在铜棒与短剑之间断裂。
残缺的丝带在这两个不相识却为了一个可悲的理由,而拼个你死我活的角斗士之间无力地飘落。突然那双棕色的眼眸,闪出一丝骇人的亮光。盾牌用力一推,让阿卡得人露出大半个毫无防备的身体。
冰冷剑刃,带着对鲜血的渴望化成一道寒光——只不过还是差了半寸。
克雷伯斯后脚用力一蹬,跃起身体在空中翻滚,铜棒瞄准对手的脑袋。那角斗士在举盾迎击,但阿卡得人这些似乎只是虚晃一招而已。他已经越到了对方身后,凭借着前一秒的记忆,大吼一声铜棒朝着身后挥去。但只击中对手的影子,他的对手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就翻身躲开了。阿卡得人扭过头来,他的对手已经开始下一轮攻击。那角斗士以盾牌作为冲撞武器,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克雷伯斯。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阿卡得人单脚跪在地上,使劲全身力气,铜棒紧贴着黄沙朝着对手的脚踝挥去。
他的对手却早已看出他的意图。
那角斗士一跃而起手中的盾牌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克雷伯斯袭来。一声巨响,散落的丝带被再次掀起在角斗场上空飘舞。那角斗士转过身来,兴奋的眼眸中倒影出正在喘息着的克雷伯斯。失去动力的丝带,在两人中间缓缓飘落……
身处牢笼的塔莉亚依然紧贴在牢笼大门上。各种各样恐怖的念头,不停的在她脑海中闪过,让她害怕得浑身颤抖。她丝毫没有留意到有几个身影匆匆地走了过来。
“这里哪个是克雷伯斯和塔莉亚?”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这声音重复了两次之后。塔莉亚才如梦初醒般站起来
“我是塔莉亚。”她低声回答道。
站在牢门之外的是一个高瘦的身穿着朴素的棕色长袍的秃顶中年男人,在他后面还有两个狱卒跟随着。那个男人走前一步,隔着陈旧牢门打量着塔莉亚。
“这样一个美丽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成为疑犯呢?”他朝着身边的狱卒责问道。两个狱卒支吾着却不知道改怎么样回答。那男人耸耸肩扭过朝着狱卒们继续说道,“尤利西斯将军,要见这个女孩,还有她的同伴。”
塔莉亚愣愣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不知道这话是福还是祸。但是她突然想起克雷伯斯,“我的同伴被他们送去竞技场了。”女孩大声的说道。
“竞技场?尤利西斯将军不是禁止你们再举行这样血腥的比赛吗?”
“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身材臃肿的狱卒,连忙慌张地辩解道。他身边的同伴也插话道,“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们只能奉命行事而已。要知道他们两个是……”
那中年人狠狠的瞪了两个狱卒一眼,打断了他们结巴的辩解。他指了指那个臃肿的狱卒,命令他打开牢门。后者立刻慌忙掏出钥匙,用发抖的手将钥匙插进门内。
“对了,这次角斗是谁上场?”那个中年男人突然问了句。
“那个倒霉的士兵长咯。”另一个狱卒连忙回答道。
“不会吧?”中年人惊讶的声音,随着门闩尖锐的转到声一同响起。“我要马上通知将军,只有他才能阻止角斗。不然的话,你的同伴或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边说边把塔莉亚拉出牢门。
“或许那家伙已经被死翘翘了。”牢房中传来一个声音,“士兵长出名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