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抱着伊水云直奔毓隆宫,那属于东云帝王的寝宫。浑身湿透的他,寒着一张绝美的容颜,迎着雪花,踏着夜色出现在毓隆宫时,毓隆宫所有的人都被吓得惶惶不安,好似年轻的帝王那寒彻的容颜比呼呼疾啸的寒风更加的冰。
“全部退下!”容夙踏进大殿后,语气淡淡的丢下这样的一句话,一众宫人忙不迭的福身行礼,压抑着心底的如释重负,不急不缓的有序退下。
转眼之间,整个大殿,便只剩下他二人,低头看了看怀里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的二人,两片樱花般柔美的唇瓣已经因为寒风的肆虐而发乌。当下疾步朝着内殿而去,穿过大殿暖阁,越过偏殿最后到达寝殿。
褪去伊水云身上的狐裘,欲将她轻轻的放到在床榻之上。然而,早已经冷得迷迷糊糊的伊水云乍一离开热源,便颤着身子往容夙的怀中钻,伸手死死的圈住容夙,仍由容夙怎么挣都挣不开,又不敢用上内劲,唯恐一个不慎伤了她。
只好任由她紧紧搂着自己,伸出双手,一点点的褪去她冰冷的衣衫。
明黄的纱帐幔帏落下,重重轻纱的背后,摇曳的烛光,将两抹紧紧相贴得身子若隐若现的勾勒出朦胧的轮廓。晕染了光晕,那样的温暖与暧昧。
龙榻之上,容夙与伊水云皆是身无寸缕,伊水云缩在容夙的怀中,冰冷的身子紧紧的贴在容夙的身上,容夙无暇结识的身子却于白皙如玉的肌肤之上透着一层异样的红,周身似乎有着火焰的光晕在漂浮。一双铁臂紧紧的锁住伊水云,将五脏六腑岩浆般沸腾的热气,一点点的传递给伊水云。
很快,伊水云一张俏丽的小脸之上便如雨一般滴落着一颗颗的水珠,恰是冰块在缓缓的融化,原本颤抖着的身子,在容夙的怀中也开始安静下来,紧锁的黛眉也渐渐的舒展,随着时间的推移,苍白的唇瓣开始恢复鲜艳欲滴的莹润。
本来在寒冰之中煎熬的她,渐渐的好事觉得有一把火在燃烧着自己,那种滚烫的狂热一下子就把她心中聚集的寒气驱赶开去,渐渐的寒气被热流融合,变成暖融融的热气,极为舒适的在她的筋脉之中游走,让她感觉自己好似在春日的午后,懒洋洋的躺在院中的长椅之上,沐浴着透过树梢的温暖阳光,惬意之际让她忍不住发出舒适的吟哦之声。
她这边在享受着,那边用火明珠为她取暖的容夙却痛苦到了极致!
他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男人,如此软香温玉在怀,他若是没有身为男人的反应那是不绝对不可能,然而他并不是乘人之危的人,他承诺过她,不会勉强她。故而他极力的压制体内的欲火,偏偏怀中的人儿还是那般的不知死活,不但不安分的在他的怀中蠕动着,引来她身子与他身子相互摩擦的一阵悸动,而且还发出那如同猫儿般娇弱的声音,看到这样的一幕,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若不是他的耐力非凡,只怕早就将这个小女人扑到就地正法了!
所以,在察觉到她的身子好转之后,容夙立刻推开了如同水蛇一般缠在自己身上的伊水云,目不斜视的将她莹白光滑的身躯紧紧的裹在锦被之下,才气息不稳的穿上衣物,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绕到寝殿之后的天然温泉池中,清洗一子的虚汗,更加平复一下心底的欲火。
伊水云一夜睡得香甜,等到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
睁开秋水般的盈眸,有些朦胧的目光抬眼淡淡的看着明黄色的奢华锦帐,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之色,歪着头细细的想了好一会儿,伊水云也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很冷,最后昏迷在玉倾宇的怀中,然而自己为何会在容夙的寝宫,却一点记忆都没有。
明黄色,帝王专属的御用之色,伊水云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在那儿。
缓缓的坐起身来,锦被滑落,目光看着自己一袭雪白真丝亵衣,顿时目光一紧,立刻掀开锦被,看着自己虽然一身亵衣,却衣角平整,身子也没有丝毫不适之处,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可醒了?”也许是听到了动静,屏风之外,有一抹模糊的窈窕身段,清脆的声音压低了询问。
伊水云透过层层飘垂的纱幔,轻声回答:“醒了,你们进来吧。”
而后,便有一个身着较为华丽的宫婢带着八个普通宫装的宫婢缓缓的走了进来,有些婢女捧着洗漱用具,有的婢女抬着为伊水云准备的衣物,头饰。两个空手的宫婢立刻上前将垂下的锦账撩开,挂起。
那领头的宫婢缓缓地走到榻前三步站定,对伊水云端端正正福身行礼:“奴婢暮雨,给皇后娘娘请安。”
伊水云抬眼看着这个女子,她眉目精致,鹅蛋的脸儿,秀气的粉唇,一袭剪裁得体的宫装衬得她身段窈窕,沉静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精明的光,是一个美人。
“你是……”伊水云没有先叫起,而是大脑闪过对女子身份的质疑。
伊水云出了口的问题,才猛然体会自己问题背后的深意,那不就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颇有姿色,故而质疑了这个女子和容夙的关系。就真像一个吃醋的妻子,紧张夫君身侧的一起貌美的女子,想到这一点,她不由的懊恼。
“奴婢是陛下派给娘娘的人,日后便由奴婢服侍娘娘。”暮雨自然明白了伊水云的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立刻回答。
伊水云看着目光含着笑意的清澈眸子,在提到容夙时有尊重,有钦佩,有敬意,却唯独没有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该有的恋慕。又看到她眼底那一抹浅浅的笑意,心头不由一阵发窘。
“起来吧。”伊水云掀开锦被,下榻亲自扶起暮雨。
“娘娘快快更衣吧,这天凉得紧。”暮雨被伊水云扶起来,而后就转身去取衣物,亲自动手为伊水云穿衣。
伊水云也顺着她们,让她们伺候,很快穿戴整齐后,才洗漱,而后做到了梳妆台前,自有侍婢上前为伊水云绾发。
梳发的宫女很懂得她的心思,给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而后簪上了一只珍珠珠花,配上一串珍珠抹额,两只白玉簪子,再为她挂下来一对白玉衔珠的耳坠,一个串着指母般大小的珍珠金项圈。
“你怎么知道我喜爱珍珠?”伊水云看着菱花镜前,温婉娴静的自己,不由的会心一笑,伸手触模着耳垂上垂下的小小的一粒珠子。
“回娘娘的话,不是她知道娘娘的喜好,而是陛下懂得娘娘的心。”梳发的宫婢还没有开口,在身后为伊水云整理衣襟的暮雨便笑着说道,“这些都是陛下为娘娘亲自挑选而来,陛下说,普天之下唯有娘娘能让珍珠生辉,也唯有珍珠能够衬出娘娘的风韵。”
暮雨的话让伊水云抚模东珠的手微微的一顿,她唇角的笑意一点点的隐退。
暮雨本以为伊水云听了会更加的开怀,毕竟她的主子那样的一个男人,这般对一个女子上心,怕是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不笑颜逐开。却没有想到伊水云听后,不但没有她预期的开心,反而好似不太开心,这让自傲与察言观色之能她都有点懵了。突然,她发现眼前这个看似温婉淡雅的女子,似乎在某些地方像极了她的主子,同样是那么的难以捉模。
“娘娘,是奴婢说出了什么么?”暮雨有些小心的轻声询问。
伊水云似乎闪了神,此刻才回过神,从菱花镜内对着暮雨淡淡一笑,而后绕开话题道:“我有些饿了。”暮雨也跟着绽开唇角:“早膳已经备下,奴婢这就去传膳。”
福了福身,暮雨退下。
伊水云挥了挥手,为她整理青丝的宫婢立刻无声的福了福身,退到一侧。
伊水云目光淡淡的看着菱花镜中得自己,脑中蓦然间想起了昨夜的某些细节,想起了那肌肤相碰的灼热之感,心头顿紧。
这一生,除却容夙以外,她不曾与任何一个男子如此亲密。他们之间就只差了那么一步,就险些成了真正的夫妻。然而,她却对此并无反感,丝毫厌恶都没有,这些让她升起了一点点的莫名的烦躁。她想,长此下去,她或许有一日会对那个男人动情,不是她不够坚定,而是容夙那样的一男人,世间能有几个女人在朝夕相处后还能心如止水?
萧逸远那样的男子已经让她遍体鳞伤,若是换做容夙,她怕必然要粉身碎骨。因为容夙是一个胸怀远大的男人,一个注定要腾云九天之上的男人,这样的一个男人,纵然有请,也会少的可怜,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注定万劫不复。
而她已经满是裂痕的心,再也经不起丝毫的风吹雨打,所以,她要管好自己的心。
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定下,伊水云才起身,莲步轻移,走出寝殿。一如偏殿,便看到内侍宫婢在布置早膳,却不见暮雨的身影。
伊水云黛眉一蹙,正要出声询问,就看到暮雨迈进殿门,对伊水云福身:“娘娘,玉姑娘求见。”
“玉姑娘?”伊水云疑惑的看向暮雨,丝毫这个玉姑娘是个不一般的人物,让暮雨秀美微蹙。
“玉姑娘是王爷的内侄。”暮雨对伊水云解释道,“先皇在世时,曾经戏言要陛下在玉姑娘及笄之时,迎娶玉姑娘为侧妃。”
“宇哥……王爷的内侄?”伊水云更加的疑惑,这东云只有一个王,就是才加封的玉倾宇,玉倾宇才多大,不过二十五六,他的内侄就是姑娘了?
“娘娘有所不知,王爷是玉家老来子,王爷之上仍有三个亲姐。”暮雨事无巨细的对伊水云解说,“玉姑娘如今已经过了碧玉之年(十六岁)。”
“不见。”伊水云想都没有想就断然拒绝,而后身子一转,在桌前落座,接过立刻有人递上的玉箸,随手捡了眼前的锦珍小卷,细细的吃了起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听了暮雨的话,伊水云大概能够明白这个玉姑娘是来干什么的,容夙已经快二十四岁,身边自然不可能没有女人,这些她早就有心准备,然而,事到临头,心里却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她也觉着自己好笑,一边警告自己要远离容夙,不可交心,然而,却一边为着这些事不关己的小事斤斤计较。
伊水云说了不见,暮雨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吩咐一个内侍去通传伊水云的意思,自己提步上前,细心的服侍伊水云用早膳。
等到早膳慢慢的用完,已经是半个时辰的事儿了。
伊水云用了早膳,看着外面依然洋洋洒洒飞着雪花,一眼望去,白雪茫茫。素来喜欢雪的她,纵然顾及着昨夜的突发寒症,然而却抑制不住心里的向往,带着暮雨便出了宫殿。
然而,伊水云的脚才踏出正殿,便看到宫门口,一袭桃色粉妆的女子,冒着飞雪寒风,静静的站在那儿。
那是一个玉雕的美人儿,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伊水云还是能够看到那个人儿独立寒风的绝然风姿,玉倾宇的侄女,伊水云早知道不会是一个逊色的女子,然而真正的看到,才知道自己想象的还是不够。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如花一般的娇颜一点点清晰的出现在伊水云的眼中。
点点的柳眉似黛,浅浅的眼波如水,小小的巧鼻若玉,粉粉的朱唇像花。精致的脸如盛开的一朵桃花般惹眼。一袭浅淡的桃色宫装掩盖在粉色裘衣之下,她站在那儿,就如同湖边飘飞的垂柳一般纤柔而美丽,让男子忍不住怜惜。
“若惜参见皇后娘娘。”玉若惜看到伊水云走到自己的面前,端庄恭谦的福身。
伊水云看着纵然有侍婢为她撑伞遮挡,裘衣之上依然沾上了雪花,绣鞋边缘也有了点点湿意,知道她定然是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心里有些不豫,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眼前这个少女是那样的柔软,那般的楚楚动人,让她根本发不起怒来,于是她冷漠的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娘娘是在恼若惜不尊懿旨么?”伊水云冷漠的语气,让玉若惜眼中盈起雾水,贝齿轻轻的咬住唇瓣。
这样一个柔弱动人的女子,对上伊水云这样冷漠的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伊水云欺负了她。
伊水云自认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然而,今日看到这样楚楚可怜的玉若惜,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深吸一口冷气,伊水云强自冷静下来:“你要求见本宫,如今已经见到了,天冷,本宫看你身子孱弱,还是早些回去,以免伤了寒。”
伊水云说完,也没有等玉若惜说话,冷然的转身,便提步朝着殿内走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伊水云才转身,便听到身后婢女的疾呼,而后是那低魅沉凝的声音蓦然响起。伊水云讽刺的冷笑,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容哥哥,容哥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伊水云一转过身,便看到玉若惜抓着疾步上前的容夙慌乱的大喊着。
伊水云正待疑惑,容夙已经将玉若惜打横抱起,朝着殿内走去,而后目光越过伊水云,对暮雨吩咐道:“去叫阿宇来。”容夙是帝王,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惊天动地,于是整个毓隆宫霎时忙碌了起来。容夙抱着玉若惜与伊水云擦身而过之时,看了看伊水云眉峰一蹙,却没有说什么,而是抱着惊慌呼叫的玉若惜直奔宫内。
伊水云转过头看着那远去身影,突然一阵寒风吹来,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
容夙只是将玉若惜抱进了偏殿,很快玉倾宇便赶到了,在毓隆宫一阵人仰马翻的忙碌之后,玉若惜终于在玉倾宇的安抚下,安静了下来。
“明知道自己有雪盲症,为何不如不当心?”玉倾宇冷冷的训斥道。
“小舅舅,惜儿,惜儿只是想来见见皇后娘娘,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玉若惜说的很委屈,轻轻弱弱的声音,让人不忍苛责。
然而,她断断续续的话,配上她委屈的声音,楚楚动人的脸,泪光盈盈的眸,还真是什么都没有说,却让伊水云百口莫辩。
“小舅舅,惜儿的眼睛会不会……会不会向当年一样……”玉若惜惊恐的问着玉倾宇。
玉倾宇声音依然很冷:“你若安分些,你的眼睛自然会无碍,我救得了你一次,两次,难保第三次不会出什么岔子。”
“无需担心,当年朕能让你复明,这一次也不会有事。”容夙突然开口,低魅的声音不见的温柔,却放轻了很多。
“谢谢容……”
“不许没有规矩!”玉若惜的话还没有说完,玉倾宇便呵斥道。
容夙却没有在意,而是转身走到伊水云的身边,沉着脸定定的看着她。
伊水云对上他微微有些怒意的脸,第一次心里生出委屈的痛意,她的手紧紧的攥在宽大的袖袍之前,扬起了,倔强的与容夙对视。
“来人,将暮雨带下去杖责二十!”容夙突然沉声喝道。
伊水云不可置信的看容夙,一转眼,便有两个侍卫涌了进来,将暮雨夹走。
“阿夙!”
“容……皇上,不关皇后娘娘的事儿,娘娘她并不知道惜儿有雪盲症……”
不等玉倾宇出言阻止,不等玉若惜猫哭耗子的假惺惺之戏唱下去,容夙猛然转身,朝着寝殿而去,就在所有人都莫名之时,容夙挽着一袭狐裘走了出来,亲手为伊水云披上,语气依然带着点点怒气,却有藏不住的温柔:“若是下次,再穿得如此单薄的走出去,受罚的就不仅仅是暮雨,而是整个毓隆宫的人!”
容夙的话音一落,大殿静了一刻,而后整个毓隆宫的侍婢噗通一声跪下,而玉倾宇淡淡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是躺在榻上的玉若惜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伊水云比起玉若惜好不到哪儿去,她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容夙。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的为她系着胸前的锦带,璨华流转的紫眸之中溢着丝丝缕缕的柔情,那一丝一缕缓缓的织成了网,将伊水云的一颗心给网住了。
他以为他处罚暮雨是因为怪她诱发了玉若惜的雪盲症,不仅仅是她这么认为,而是多有的人都这么认为,可是,当她一腔委屈,一腔激愤之时,他却用那样带着责难,带着宠溺的语气对她说了那样一句话。
那样的举动,让她的心乍喜还暖,这种被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直的戳入她心口的那一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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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补了两千,今儿的先到这儿,明儿会补四千,明儿流云闲下来了,会好好的开始更文,因为在补稿子的时候,萌生了心的构思,所以中间加了一段,嘿嘿,亲们想要爽口的看,还得再等三四日左右,存稿自大婚起,等到大婚后,就不会断更了!